《含元》大柚小西

10、鸣鹿书院

　　第二天一大早，何晨枫便等在了颜姑娘的门口。只是今天，含元花了不少时间。先叫西荣备了桶水早晨沐浴了一番，换了身衣服，整理好妆容，才打开房间门，走了出来。
　　何晨枫一点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看到颜姑娘出门，便迎了上去。“颜姑娘，你们今天去哪里？”
　　“何将军~~”含元瞄了一眼何晨枫挺拔的男性身材，眼神突然低下来，不敢直视他。“就去找一下书院。”边说边走，躲躲闪闪，少了平日的落落大方。
　　颜姑娘今日颇是奇怪。何晨枫看了看自己身上，衣着正常，并无不妥呀，为何颜姑娘今天不敢看向自己。
　　江南的早晨，天空出现一轮旭日，一片蔚蓝。他们都没吃客栈里的早餐，而是出去外面的包子铺买了包子。吃完便直接往西湖边上的鸣鹿书院走去。
　　鸣鹿书院坐落于西湖边上的一个小岛，需要乘船过去。船夫审核着船票，看了没问题，便招呼着他们上船，出发至岛上。
　　鸣鹿书院进出只能靠船，每个进出的人都要拿出鸣鹿书院提供的船票才能批准进入。含元的船票是释忠住持提供的，只有两张，正当觉得何晨枫不知道怎么进去时，何晨枫拿出一个令牌，牌上写着“鸣鹿书院”，那船夫看到以后变得恭恭敬敬，仿佛见此令牌便如同看到重要人物。
　　见颜姑娘和颜西荣对令牌表示好奇。何晨枫笑了笑。“朋友送的。”他昨天听到颜姑娘说今天要来找书院，第一时间想到闻名全国的鸣鹿书院，叫暗卫找马老将军要了个进出自由的令牌。倒也挺好用。马老将军在江南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船在慢慢驶近书院。何晨枫和含元两人站在船头，看着西湖美景。碧绿的湖水，满池荷花，如诗句所言，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颜西荣在船厢里看着外面的一对璧人，心情万分感慨。“少主总算找到伴了！”
　　突然，船好象出了什么状况，晃动不安。
　　“怎么回事？”何晨枫第一时间握紧了颜姑娘的手腕，眼神看向船尾的船夫。
　　“对不起，大人，刚刚碰到个水里的大石头了，现在没事了。”船夫大声地嚷嚷着。
　　“你没事吧？”何晨枫低头看向颜姑娘。
　　暧昧的氛围这时弥漫在空气中，醉人心脾，风在轻轻地摇曳，两个人注视着对方，眼里只有对方的存在。
　　“何将军，你可以把手放开了。”含元看着他，莫名想起昨晚那个真实般的梦境，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煞是迷人。
　　“好。”何晨枫不舍得地放开手中的柔软的肌肤。手放至身后，握紧了拳头，仿佛还在感受着。
　　半刻后，船夫把他们三人送到了岛屿。
　　“大人，已经到了。”船夫说道。“大人，今天鸣鹿书院有个花茶会，很多达官贵人都参加了，等会儿你也可以带夫人去看看。我得赶回去了，等会儿肯定有很多人要坐船。”
　　“不是夫人。”颜西荣瞪了船夫一眼。虽然她希望少主和何将军能成就好事，但毕竟还未成婚，她家的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咳~~~”何晨枫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心里却乐开了花。
　　“我们先看一下书院环境吧。”含元走在前列，一进岛屿，就是一道大大的横匾，写着“鸣鹿书院”。岛屿上空气清新，环境幽雅，一路行来，都是青春焕发的少年们，有男有女，朝气蓬勃，恰同学年少，风光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这里挺好的。”颜西荣瞧着这里这么好，感觉特别舒服。
　　路上，突然有人大声嚷了起来。“快快快，怡师傅今天来了鸣鹿馆。”
　　“真的吗？”有人难以置信地问。
　　“骗你做什么？怡师傅每月一次的茶话会都会参加的。”另一道声音回复道，说完便踩着急匆匆的步伐走了。
　　大家一改悠闲的时光，急促地往一个地方赶。
　　“我们也去看看吧。”含元发话了，另外两个自然也跟了上前。
　　来到一处高大的建筑旁，门口写着“鸣鹿馆”，左右两边还挂着一副激励学子的对联：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鸣鹿馆人来人海，进去以后，有一片空地，能包容很多人。空地正中央有个舞台，上面正站着个妙龄女子，身上穿着华丽的粉红色裙衫，黝黑的长发和衣服在她的身上飘，缓步行走在舞台中央，广袖轻盈，裙褶翩然，随意一转，便如丛中飞蝶。
　　“马怡。马将军的孙女。”在现场诸多人的眼神看向台上美女时，何晨枫却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更专注地看着身边的颜姑娘。
　　“怡师傅，她在鸣鹿书院？”含元瞪大了双眼，倒没想到马将军的孙女在鸣鹿书院似乎大名鼎鼎。
　　“是，马怡是鸣鹿书院的女师傅。”何晨枫和这马姑娘有过几面之缘，倒是有些了解。
　　“你~~~”含元看着何晨枫那平静的神色，内心却要爆炸了。这马怡，不就是何晨枫的第二任未婚妻？世人都说马老将军最疼爱的不是他的哪个部下，一定是边境屡获战功的何将军。先介绍了第一个外孙女给何晨枫，但何晨枫在边境打仗，迟迟未完婚，那马家外孙女实在年纪等不了就另嫁他人。大家都以为，马家和何家关系都闹僵了。谁知过几年，马老将军又把自己最优秀的宝贝孙女许配给何将军。听说当时都谈婚论嫁了，哪知后面局势大乱，义王爷和先帝最后一位皇子抢夺皇位时闹得沸沸扬扬，朝廷动乱不安，马怡后面也没有嫁给何晨枫。
　　“诸位请安静。”马怡身边的婢女喊了一句。
　　鸣鹿馆马上安静下来，连那些有专门桌椅位置坐着的达官贵人也不再说话，大家都集体把目光投向中央。
　　“今天是鸣鹿书院每月一次的茶话会，我代表鸣鹿书院，感谢大家的光临。”马怡高高在上地看着场下的人，眼里一一扫过馆里坐着的名门望族的代表，也看向底下站着的人群。
　　突然，一道熟悉、高大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马怡双眼睁了睁，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连续确认了几遍，确实没有看错。何晨枫将军，他怎么来了？
　　何晨枫在马怡的注视下，看向台上，见她认出了自己，便轻轻点个头。
　　马怡心里微微一惊。但也没忘记场上要发言。“接下来，我们有请本次参加的学子上场。”她边说边退到旁边，离开舞台中央的她渐渐看清了何将军身边站着个亲密的女子。两人站得很接近，神情放松。
　　鸣鹿馆的学子每月都会参加茶话会，把每月自创的诗词在台上读出来，每月最优秀的诗词都能获得鸣鹿书院的奖励和达官贵人的祝贺。年少时，马怡就是在一次次的茶话会上脱颖而出，最终成为了书院难得的年轻女师傅。
　　学子们确实很优秀，有天分，每一个上台的男孩女孩都读出优美的诗词，最终有一个姓谭的少年，脸蛋稚嫩，约莫8到10岁，凭他独创的诗词力压群雄，勇得第一。
　　“今天的茶话会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的参加。”马怡朝台下鞠了鞠躬，便退下了场。
　　鸣鹿馆的学子们陆陆续续地离开，马怡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走向了何晨枫将军面前。
　　“何将军，您来了！”马怡侧了侧身子，行了下礼。
　　“马姑娘。”何晨枫正准备往外面离去，没想到马怡上前打招呼来了。
　　“何将军，什么时候来的江南？”马怡清秀的脸蛋闪烁着娇羞。娴静的身姿，活脱脱俏丽的江南小娘子形象。
　　含元瞧着这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看不下去，直接转身离开。
　　“颜姑娘~~”何晨枫和马怡挥了挥手，便追了出来。“马姑娘，今天有事，先行离去了。”
　　“何将军~~~”马怡咬了咬嘴唇，也跟着出来。“这位姑娘，来者便是客，不妨让我尽尽地主之宜。”
　　马怡看着何将军身边的女子，凤眉明眸，顾盼流离间，勾魂摄魄，肤若雪白，朱唇一点，简直是从锦画中走出的人间仙子。她倒没有想到何将军身边还有此等貌美的佳人。
　　含元和何晨枫是拒绝的，奈何这马怡非常坚持，而且后来其他认识何晨枫的人也都涌上来，都说好久没见，要和何将军好好聚一餐。
　　盛情难却，何晨枫和含元被赶鸭子上架般，来到了一处停靠着的大船上。
　　“今天我们就在这船上用餐。”马怡早已命人摆好了酒菜。
　　江南多蟹。江南的蟹当以阳澄湖所产最为出众，其名为“大闸蟹”。今天马怡特意让人备了最新鲜的大闸蟹，叫船上的厨师用心做出一大桌，美味佳肴，秀色可餐，色味俱佳，让人垂涎欲滴。
　　“各位，让我们敬何将军，感谢何将军在边境的付出，不然哪有我们今日的和平。”马怡端起一杯白酒，站起身，充满崇拜地敬向何将军。
　　桌子上还有位马将军的孙子马辉、江南茶叶大户的女儿刘姑娘、江南名门望族之一谭家的公子哥，也一一站起身。
　　他们在喝洒的同时，含元安静地坐在一边，没有动筷。颜西荣不方便在身边伺候，都同其他下人一样在外面等候着。对于含元来说，没有试过银针的食物，再美味，她都是一口都不动的。
　　含元的格格不入，很快引起了桌子上其他人的注意力。
　　“颜姑娘，这食物不合口味吗？”马辉坐在正对面，第一眼见到这颜姑娘的时候，眼睛都睁亮了。果然是美人，让人眼前一亮。
　　“颜姑娘是哪里人呀？好象在江南没见过。”刘琴琴坐在一边，看着那耀眼的女子，心里一阵嫉妒。
　　“小镇上。”含元撇了一眼那女子，对于她那嫉妒的心思，一目了然，不值一顾。
　　“那你一定要试试这桌的酒菜，可都是美味至极，你应该在小镇上吃不到这些的。”刘琴琴笑眯眯地说，话里却在轻视含元的身份。
　　“吃不下吗？”何晨枫放下酒杯，低声地附在含元耳朵旁说。
　　耳边的气息轻轻地吹到了她的脸边。含元摇摇头。“没试过银针，我是不吃的。”她说话的声音刚好能让对声音灵敏的何晨枫听到。
　　何晨枫反应过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这会儿这么多人，是叫颜西荣进来一一试过，还是现在带她去别的地方。
　　马怡看着这两人凑耳朵说话的动作，暗然一伤。“如果颜姑娘不喜欢，我可以让厨师做些其他的。”
　　“不必。”含元挥手拒绝。
　　刘琴琴瞧着好朋友马怡那挂在明面上的心思，顿时起了坏主意。
　　“颜姑娘，让我敬你一杯，难得在江南碰到其他地方的朋友，也是我们的荣幸。江南地方贫瘠，做出的饭菜确实让你难以下咽了。”这刘琴琴说的明明是反话，句句在讽刺含元。
　　何晨枫听着逆耳，刚想出口说话，身边的女子已经站起了身子，一副战斗的表情。没错，兴致勃勃。
　　“刘姑娘，一杯太少了吧，要就三杯。三杯不行，可以五杯，五杯不行，可以十杯，不醉~不休。”含元端起酒杯和酒壶，闻了闻味道，确认无事。酒比较难以下毒，只要抿住气，认真闻，如果真放毒，肯定能闻出来。
　　“你~~~”刘琴琴被含元气得不行。“好呀，奉陪到底。”
　　桌子的人错愕地看着两名女子，坐在一起，一人一杯，对着干起来。
　　“第三杯了。”含元把白洒一饮而尽，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刘琴琴。这不知死活的刘姑娘，胆敢来招惹她，别想全身而退。
　　才刚勉强喝完第二杯的刘琴琴差点要把手中的酒杯倒掉，奈何对面颜姑娘的眼神让她气得失了理智。好，干就干。
　　在喝了十多杯以后。“我不行了。”刘琴琴瘫在桌子上，摇头晃脑的。
　　马怡在刘琴琴身边照顾着她，而含元虽然还是副清醒的模样，但看得出，她的眼神带着红色，人也一改往日冷酷，笑盈盈地坐在那里。
　　何晨枫中间劝了几次，都被含元给推开了。还好刘琴琴主动服输了。
　　“颜姑娘，我送你回去吧。”何晨枫把手一放，让她搭在手掌上。
　　马怡看着何晨枫牵着颜姑娘离开，连招呼也没打，看来是生气了。今天这个局是她设的，但是没想到颜姑娘和琴琴会最后斗起酒来。
　　颜西荣在门外，看着喝了洒的少主被何将军牵着手出来。
　　“西荣，我没喝醉。”含元脑子里有些迷糊，人还是清清醒醒的，走起路来，腰背直直的。
　　“让我来吧！”西荣想要上前去扶少主，却被何将军给拒绝了。
　　见少主并无反感之意，反而还越靠越近何将军，西荣默默地退了下来。照这样下去，可以喝上少主的喜酒了吧？
　　“何晨枫，你带我去哪呢？”路上，含元脚步慢慢变得迟疑，酒劲看来冲上来了。
　　“回客栈。”何晨枫第一次见到醉酒的颜姑娘。他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不知道为何，总感觉颜姑娘对他特别的信任，在他面前，没有戒备心。
　　“那马怡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装作不熟的样子？”含元说着糊话。
　　“什么未婚妻？那是马老将军的孙女，我和她没任何关系。”何晨枫马上否认了。马怡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他压根和她不熟悉。
　　“我看她一直看着你，好象看情郎一样。”含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她的情郎？”
　　“你喝醉酒了，不要乱说话。”何晨枫无奈地摇摇头，只当颜姑娘喝醉酒胡说八道。
　　“那你是谁的情郎？”含元不客气地把他的脑袋转过来，漆黑的大眼睛闪了闪，柔软饱满的红唇半嘟着。
　　“你~~~”何晨枫被颜姑娘娇媚的姿态给看呆了，一直盯着她的绝色娇颜，她的睫毛一双剪水秋瞳还在轻颤着。
　　“你要听我的话，知道吗？”含元细削光滑的手臂挽上了何晨枫的脖子。
　　何晨枫感觉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怎么不知道喝醉的颜姑娘这般妩媚，平日的高高在上，现在变得亲近可人。
　　“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就别想碰我。”含元附在他的耳朵，双眼回盼流波，脸颊碰到了他的脸颊。
　　这风情万种，满含诱惑的话一出，何晨枫的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好半响，才慢慢放开她，直到把含元安顿好，回到自己房间，何晨枫还一步步走来走去，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