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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也重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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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舌舔上虞容的裙摆时,她是有些疼的。紧接着,这疼痛就变得锐利钻心,火苗顺着浸了油的衣裙肆意蔓延,宛如毒蛇撕咬攀附。
就到这里吧,虞容闭上眼睛,她太累了。
突然,她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有人进来?她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一盆冷水兜头便浇了下来。
“引空?”虞容嘶哑着开口。她的嗓子原本能叫京城最有名的伶人也羞愧三分,可此时发出的声音,却沙哑难听的宛如长甲刮木。
来人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清越的嗓音里却是止不住的颤抖;“小姐!我带你走,我带你出去!”
虞容摇摇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落在她刀疤斑驳的脸颊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引空你快走!你快走啊!江引空!”
江引空没有一丝犹豫,找准他刚刚进来的路便冲。可变故就在此时发生!一块烧焦的横木轰然倒塌,将那唯一的入口也堵死了。
“引空,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虞容摇摇头,落泪道:“你不该来的。”
江引空沉默了许久,将虞容放了下来。“小姐,”他开口,一字一句郑重道,“我不后悔。”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是清白的。”
听到这话,虞容顿时痛哭失声。她伏在江引空的肩上大哭,似要将这些年来的委屈发泄个干净。她本是右相嫡女,京城第一绝色,因才名远播而得恒王青眼。当初她嫁到恒王府时,坊间一度有“天仙二八入王府,才子佳人美名扬”的佳话。可谁知,这一切都是假的!
恒王百里珏在虞容嫁进王府的第二年,便纳了她的庶妹虞清。第三年,第三年......
“那日虞清给你喝的酒有问题,所谓奸情,是她与百里珏一手设计的!”江引空恨道。若是那日自己没有去见那人,若是自己还在...
“我知道,”虞容似是哭累了,又似是吸进了太多烟尘,她讲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好像风一吹就会散,“只可惜我的孩儿,还没来这世上看一看......”
虞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朦胧中,她看见江引空的脸也从前似乎不一样了。他脸颊上那块青黑色的胎记不见了,额头上的疤痕也消失无踪。他清俊干净,在熊熊烈火中有如谪仙。
“我快死了,我看见仙人来接我了...”虞容自言自语道,“引空,你不后悔,我后悔了。”
“引空,若有来世,我必为我们报仇。”
“引空,抱歉,连累你了。”
“引空,我好想去湖边骑马,你带我去,别被爹爹发现了...”
“虞容,别哭。我不后悔。”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一切痛觉都慢慢消失了。虞容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很轻,像一朵云似的浮到空中。
“虞容,这不还是你的命。”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明明轻灵平缓,落在虞容耳朵里却宛如惊雷炸响。
“回去,走你该走的路。”
虞容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感觉不知何处的一双手将她用力一推,她好似瞬间从云层砸到了地面上,四肢百骸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啊——”虞容惊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她只觉得头疼得好像要裂开,像是有人拿着棍子在她脑袋里搅拌。
“醒了醒了!小姐醒了!”
“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可把我们吓死了。”
虞容循声望去,床边站着的那两个绿袄白裙的小丫鬟,分明是被虞清嫁进来后,被她发卖了的春芽与夏荷。这两个丫头从小跟着自己,忠心耿耿,寸步不离,当年她们被发卖,自己因此愁的食不下咽,夜不安寝,瞧着起码老了十岁。而她们此时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那自己......
虞容疯了似的从床上猛地跳起来,跑到了妆台前,她拿起镜子一看,镜中的少女肤若凝脂,眉若含烟,一双剪水瞳眸光滟滟,眼角微微挑着,平添几分媚意,水葱似的直鼻下是略显苍白的薄唇。
这分明是十五岁时的她,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春芽赶紧跑过来给虞容披上了衣裳,“您刚刚退烧,可不能乱跑。”
“就是,”夏荷附和道,她与春芽一左一右将虞容扶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小姐,奴婢知道您不想参加群芳宴,可您也不能作践自己的身体呀。到时候和姨娘说一声您还没痊愈,想来也没什么的。”
“群芳宴?”虞容心里一动。前世的群芳宴她因躲懒没有参加,后来听说,自己的庶妹虞清一曲水袖舞艳惊四座,百里珏大概也就是在那时与她暗通款曲的。
虞容冷笑,心中却已有筹谋:“谁说我不去,我当然要去,还要风风光光的去!”
春芽听了便替虞容高兴:“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小姐若是去了,管叫其他姑娘羞的不好意思出来呢。”
夏荷却开心不起来,她担忧道:“小姐,我们怕是不够银子置办新的礼服了...”
虞容这才想起来,自己母亲虽是正房夫人,但身子一直不好,因此府中诸多事宜都是由二姨太蒋妍静在打理,而她对自己,明面上虽过得去,暗地里却是使劲克扣,余下的钱,都流水似的送去了她女儿虞清的院子里。
“不用担心。”虞容淡笑道,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吗。重来一次,上一世不争的,这一世可要十倍百倍讨回来。
“对了!”虞容突然道,“你们看见江引空了吗?”
“江侍卫?听说是前阵子喂马的时候马受惊了,踢了他一下,只是那会儿小姐还没醒,奴婢们也就没通报,”夏荷想了想,道,“这几日不是他当值,但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虞容望了望窗外墨黑的天色,一咬牙,道:“我去找他一趟!春芽,你随我去,夏荷,你守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
二人大惊,连忙拦住了她,春芽急道:“小姐不可啊!一来您大病初愈,不能受风,二来您这样深夜去侍卫的住处于礼不合啊!”
虞容想了想,道:“给我准备纸笔。”
虞容写完后,将纸条交到夏荷手中,道:“务必让他立刻回信,口信也可,做的隐蔽些,去吧。”
夏荷出去后,春芽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小姐,奴婢总觉得您这一病,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虞容侧过脸,目光刚好落在铜镜上。镜中的绝色少女与虞容两两相望,那冷静淡漠却暗藏锋芒的眼神,却是让她自己都惊了一下。
“我永远是我,”虞容微笑道,“我会保护好你与夏荷,你们也永远是你们。”
春芽咧嘴一笑:“奴婢们也会好好保护小姐的。”
说话间,夏荷已经回来了。她将纸条塞到虞容手上,道:“江侍卫身子已经快好全了,叫您别担心,好好养病。”
虞容拆开字条,自己写的字下面果真多出了几个小字。
上面写的是“玉步难移”。下面写的是“鹊踏枝”。
虞容笑了,这是只有前世的她和江引空才知道的秘密。她出嫁那日万事俱备,却找不到绣鞋了,一群人急得团团转,最后江引空在树上的喜鹊窝里找到了。
“踏喜而来。”那时的江引空这样安慰她道。
好小子,你竟然也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