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钓一条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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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亲爱的旅客乘坐本次班车，本次班车由爵尔河萨达特火车站……卡拉卡拉……”生锈的广播女声卡了壳，过了会儿突兀地接上了，“……发往格瑞德，请上车的旅客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本次班车即将发车。”
一只白得像霜的手拉开了掩起来的帘子，恍然间，昏暗的车厢恍若脱去了深衣，一瞬间射入无数艳黄色的晨曦来，温温软软地跳将进来，整个里边都是亮堂的光，黑暗刹那间隐匿了，在阴影处与光明互相磋磨留下几道糊糊的边缘。
宋知星的舌头舔了舔磨牙，将帽子抬高了点，惬意地蜷了蜷眼睛。
“001，话说我没买车票溜进来不会被抓么？”宋知星探出火车窗外，目光前后转了几轮，外面的光景虽然衰败但意外地不阴森，尽管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目光最后落定在被撬开的崭新的自动售卖柜上，手撑着下巴啧了声，百无聊赖地开口调戏两天前发完任务就莫名失踪了的系统001。
本以为还会是无人应答。
突然，脑海里有个机械音回了句，“不买票的多了去了，你看不见罢了。”
宋知星一挑眉，“啊，你终于回来了。”缩回车厢里坐下。
忽地扭头对旁边的空气郑重其事地说道，“您好，亲爱的市民，我是正在秘密出差的戒律之塔监察官，现在需要征用你的座位，当然如果事后需要补偿，请拨打戒律之塔热线电话申请你的车票补偿金。”
“当然。”001很上道地接了话，陪着宋知星玩过家家的小游戏，“我可以让财务部操作一下，让你的工资用得其所。”
“啧。”坐下的宋知星忽然有些懊恼，资本家果然就是了不起啊，打出一张感情牌，“善解人意的系统应该体谅一下你可爱的执行者还是个十二岁的童工，不仅雇佣童工而且克扣工资，这是要被挂在路灯上的。”
“餐补和底薪是分开操作的。”001或许是良心发现说了一句，“并且请56821监察官清楚认识自己已经17岁了，不要试图拿着这张小孩子的脸到处招摇撞骗，损害戒律之塔的名誉。”
宋知星刚要继续开口和001拌嘴，就被后边碎碎的脚步声和轮胎滚动声打断了。
“好巧。”
似乎是很怕冷，熟悉的金丝框眼镜男人在微凉的春日里裹着厚厚的军绿色大衣，臃肿地有些行动不便。
男人的笑很温柔，让宋知星想起了刚刚一掀开帘子就蹦入车厢的阳光。
他手前边推的轮椅里坐了个似乎腿有些问题的男人，男人的脸瘦得有些脱相，呼吸也轻飘飘的。
“没想到是同一班列车。”两人都坐到了宋知星的对面。
其实没那么巧，他在这里盘桓了两天就是打算接这两位VIP客户去戒律之塔的监禁处喝茶。
宋知星抱臂，笑得十分真挚，“啊，应该是有什么奇怪的缘分。我一看到两位就觉得很面熟呢。”
他给地上大概率是因为低血糖不省人事的男人灌了从旁边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崭新的售货机里撬开拿出来的可乐，又给人喂了几块实验室的可爱小姐姐们给的巧克力把人弄醒了。醒了之后的夏成渊看着他眼里的惊讶也不似作伪，但却说了句谢谢就急急忙忙地走了。本来以为是避之不及，现在却又假装热情地跑过来跟他搭话。
那个瘦得脱相的男人本来一副漠然的模样，听着宋知星的回答却有些警惕地抬头，对上宋知星笑得弯弯的眼睛，接着又扭头看窗外去了。
“要一起吃点面包吗？”
宋知星接过对面笑得温柔似乎带了讨好意味的男人推过来的面包，大拇指推了推帽檐，还是决定摘了鸭舌帽，礼貌一笑。
“谢谢，我叫宋知星。”
扫了一眼坐在他隔壁用毯子盖着腿的男人，男人的目光散落在窗外，涣散的视线延伸到天边，追逐着飘到九霄云外的思绪。
“夏成渊。”男人擦了擦金丝框的眼镜，又把眼镜戴回去自我介绍道。
“刚刚真的是很谢谢你了。”夏成渊十指交叉成半环状，咖啡被护在手心之间，腾腾的热气蒸蒸而上，熏得苍白的两颊泛着粉色，被热气熏得迷离的眼睛扫过宋知星的手，上移回到宋知星脸上。
“辜鸣。”支着手臂看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的男人转回头来，微微点点头，清冷的声线如冬泉澄澈。
宋知星咬了一口面包，甜甜的红豆酱在舌尖绵延，眉睛像慵懒的猫惬意地蜷了蜷。
眼睛盯着对面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咖啡杯和接地气的喜庆的大红色热水壶。
“你们也是要去格瑞德吗？”
“嗯，我们去那儿旅游。”夏成渊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好像是觉得苦了些，皱了皱鼻子，又添了点糖。
“你们要去格瑞德旅游？”宋知星翻了翻007给自己灌输的仅有的常识，“格瑞德可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我还以为拉斯特的玫瑰之海会更出名一些。”
“我听说格瑞德的波斯塔海岸很漂亮，还听人说在波斯塔海的南边见过美人鱼。”夏成渊捧起咖啡杯子喝了一口，缱绻的苦涩味道被风吹了满怀，眼镜上被蒙了一层薄薄的雾，褐色的眼瞳里温柔波动的光也看不太真切。
“美人鱼？”宋知星带了点疑惑反问了一句，歪着脑袋笑道，“波斯塔海可没有美人鱼，那只是格瑞德的商人纯粹拿来当噱头的东西。把一群傻子拉到波斯塔海，听假冒美人鱼的人唱唱歌跳跳舞，都可以赚个盆满钵满。”
前天看报纸的时候好像确实有读到“神秘版块”有报道波斯塔近日出没的幻想种美人鱼，不过这种东西在001的初级培训中就要求是面对普通人必须含糊其辞。
“哦，最近确实多了一个吸引游客去波斯塔旅游的办法，买通渔民捞上来一个美女，放出消息说捞到了化成人形的美人鱼，专卖给一些吃饱了撑的贵族和脑子不太好的有钱人。”
“不过如果捞到了女巫，我倒是可能愿意出点小钱。”侃侃而谈，口若悬河。
宋知星小口小口地嚼着面包，喝了口夏成渊递过来的纸杯子里的温水，将堵到嗓子眼的面包送进胃里。
“噗嗤——”夏成渊忍俊不禁，紧接着问道，“你是格瑞德当地人么？”
宋知星点点头，又思索一会儿，讨好地笑道，“如果你是要找导游的话，我给你打八折，还保证不推销贵死人的纪念品。”嘻嘻地笑，两排洁白的牙晃人眼，两条碰不到地的腿晃啊晃。
“所以是需要多少钱呢？”夏成渊也打着哈哈。
夏成渊随着辜鸣的目光望出去，飞驰而过的枯黄原野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绿色。本来捧着咖啡杯的手缩了回去，攥住了皱起眉的辜鸣的手，“如果无聊的话可以靠着我睡会儿。”
辜鸣转回来看夏成渊，似乎是有些不解，“没事。”注视了夏成渊温柔的眼瞳几瞬，又忽然改了口，“嗯。”
“到格瑞德大概还有三个小时的样子吧。如果累可以先休息一会儿。”宋知星随口报了个数字，反正看对面的逃犯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样子，他也是从这个世界醒来第一次出门呢。又咬了一口甜甜的面包，糖分沁进身体里，惫懒的细胞开始正常运作。
只要他食物吃的够快，先填饱他肚子的就不是狗粮，“跳楼价1500帕拉，怎么样？”
夏成渊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样子，“不，我想了想，我们还是不去格瑞德了。”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最终是歉意地摇摇头，拒绝了宋知星的好意，“我们打算在波洛托站下火车了，有人会来接我们。不过还是非常谢谢您了。”
宋知星张着嘴，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啊，是嘛。”扁扁嘴，“下次还是可以找我的，价钱好商量啊。”
还是没忍住继续问。
“真的不考虑一下嘛？波洛托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戒律之塔在每个城市都是有分塔的，也会有监禁处，不过应该还是格瑞德的环境会好点吧。
唉，不知道那个掉线的未来上司什么时候才会到呢，制服两个似乎生了重病的成年人对现在短手短脚的他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呢。
“嗯。”夏成渊粲然一笑，“不考虑了，我有朋友很熟悉波洛托。”
火车突然驶进了一段隧道，本来暴露在阳光下的整个车厢都暗了下来。
绽开的笑颜刹那间融入了黑暗之中。
“啪！”车壁上的年迈的油灯里燃烧的火焰炸开一团火花，宋知星的心也跟着这噼啪一声一颤。
忽然背后一阵阴寒，如芒在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钓一条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