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里他》炽糖

13、Chap.13 不经意

　　叶汐正在含着一颗巧克力，刷空间动态。

　　突然，划着屏幕的手指一顿，来不及细想，迟疑地点开了对话框。

　　太阳从西班出来了？
　　这家伙竟然会主动留言，
　　让我看看他说的啥——

　　……
　　什么鬼？

　　叶汐皱眉。
　　莫名其妙。

　　她又撕了颗巧克力扔进嘴里，摇头，敲了敲屏幕。

　　夜宵：谢谢祝福～

　　嘴里的巧克力不甜不腻，随着舌尖的温度悄然化开，抹茶的醇香越发浓郁，唇齿留香。

　　叶汐吞了喝了口水，意犹未尽。
　　本来想如实回答巧克力很好吃，却突然回味过来什么，感觉心像被猫抓了一样，干巴巴回了句话。

　　夜宵：巧克力好不好吃，自己拆一颗试试不就知道了……
　　【地铁老人看手机】

　　随后又补了一句：
　　千！万！别！辜！负！了！那！些！女！生！的！好！意！
　　【死亡微笑】

　　徐雨航：……
　　辜负你个大头鬼。

　　—
　　足球月就要到了，四天后就是初赛。
　　叶汐站在讲台上手忙脚乱的发着队服，一脸黑线。

　　“不是吧汐姐，骚粉色我hold不住啊……”
　　罗洪宇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球服抱怨，教室里的女生笑得都快要断气了。

　　“颜色是李沐阳选的，找他去。”
　　叶汐也很嫌弃，她这辈子就没碰过这么粉的东西。

　　当初一门心思扑在训练上，都忘了队服这回事。直到三天前李沐阳提起，才找他哥联系了制衣厂的朋友，紧赶慢赶弄了套队服。

　　可谁知，拿到手上一看，碰了鬼的衣服裤子全是皮粉色，衣袖和裤脚上印满了大朵大朵的牡丹花。

　　“李沐阳呢？你小子什么审美啊？”张志强提着迫不及待换好球服的李沐阳，从厕所出来，边走边骂。一路上太过张扬，起哄声不断。

　　“我这不是考虑大哥是女生嘛，女生都喜欢粉色，所以选颜色的时候才说越粉越好。”李沐阳打掉揪着他耳朵的手，对着消防栓左照右照，“嘿嘿，还挺好看～”

　　“……”张志强无语，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我看你就是自己喜欢，拿大哥当借口。”

　　“诶？别踹我呀，这新衣服，你鞋脏。”李沐阳还在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拍了拍屁股上的鞋印，转过身看了眼背上的字母，开心的弹了个舌，“怎么样？够张扬吧？”

　　“我真的……你看大哥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不远处的徐雨航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李沐阳背上的字母。
　　凉风吹刮起他的衣角，整个人气压过于低沉。

　　“YX。”
　　他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母，牙齿咬的梆梆响。
　　手里还剩半罐的汽水，被捏得变了形，烦躁的扯下耳机，

　　我真的……
　　好想现在、立刻、马上！冲上去，
　　刀了这个该死的李沐阳。

　　—
　　终于到了比赛日，整个初一都休息一天。
　　所有班级都要在今日内比完初赛。

　　叶汐他们抽签抽到了下午第一场，虽然有点晒，但比上午的气温高得多，不至于嗦着鼻涕在球场上踢球。

　　午后的阳光，给足球场镀上一层金黄，空气被晒得暖融融的，让人感觉不到寒冷。

　　比赛是八人制，还有半小时正式开场。

　　叶汐带着球队队员在操场做热身。
　　换上队服的他们，确实变得和往常不太一样，各个干劲十足。

　　操场边半包围的石梯上，已经零零散散坐了些观众。
　　事实证明，他们的队服确实够吸睛，本来还带着些午睡后困意的女生，见到他们的那一刻瞬间都清醒了。

　　特别是平日里遭人嫌的李沐阳，换上这身队服，仿佛解开了什么封印，痞帅又不羁，吸引了一众小女生瞩目。

　　几个别班的哥们，特别是徐亚朋，在场边笑得东倒西歪，不忘调侃：“太骚了，真的太骚了，哈哈哈哈哈！”

　　张晓彤和刘恋，领着几个男生去小卖部，搬了几箱矿泉水，刚忙完坐在看台上休息，就见到叶汐拎着罗洪宇和李沐阳的耳朵，在升旗台下说着什么。

　　两人嘿嘿一笑，从书包里拆了袋瓜子，边磕边聊，平时没留意，现在看着他们三儿，感觉还挺养眼。

　　“等会注意点听到没有！对面那人挑衅是他没素质，就算忍不住也不能先动手！”叶汐绷着张脸，数落他两。

　　“竟然还给我躲在一旁商量怎么多铲他几脚，你们就不怕把自己腿铲断了？安全第一听到没有？”叶汐揪着他两根本没打算放手，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微微沁出汗滴。

　　“汐姐……汐姐我知道了，求求先松松手，等下球还没踢命先折在你手里了，哎哟哟哟——”罗洪宇哀嚎，等叶汐一松手，连忙捂着耳朵蹑手蹑脚跑开了。

　　“你还站着干嘛？”
　　叶汐没好气，一脚踢过去扑了个空，抱着手睨着眼前贱兮兮的李沐阳。

　　“还想干嘛？说。”
　　“呃……我，嗯。大哥——我只想告诉你，我，李沐阳，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滚！姐不需要你保护。”
　　“哦。”

　　时间差不多了，看台上的学生也到的差不多了。
　　裁判组织双方握手，抽球权。

　　对方抽到了先发球，面色却不怎么好看。

　　叶汐长舒一口气。
　　都说先发球者输，虽然没什么事实依据，但小孩子心理，多少还是有点相信的。

　　哨声响起，球场上开始了激烈的角逐。
　　喜欢看球的聚精会神，不喜欢看球的坐在场边唠着嗑。

　　至于还有些”心怀鬼胎“的，哦不！
　　喜欢看人的嘛……咳咳。

　　“嘿！真没想到，徐大仙也会来看球啊？”陆白年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搭着徐雨航的肩坐在了旁边。

　　徐雨航一脸嫌弃，头也没回，扳开陆白年的手，往旁边挪了挪。

　　大仙……
　　又不是算命的，
　　烦人。

　　陆白年尬在原地，假装咳嗽粉饰尴尬。

　　大太阳的冻死我了，
　　这人怎么就这么冷呢？

　　半场时间三十分钟，可上半场比赛过半，双方都没有进球。

　　李沐阳咬着牙，被对面两个人牵制在边路。
　　罗洪宇也不好受，脚下刚一接到球，就被对面队长截飞了出去。

　　两边僵持着，内心都憋着一股劲，不敢松懈。

　　时间来到二十分钟，场边的观众都无聊的打起了哈欠，兴致缺缺。

　　张晓彤坐不住了，扔了瓜子，急得满头大汗。
　　过了几秒，不知道从谁手里搜刮了只大鼓，挤到班级前头，用力敲了起来。

　　“1511加油！叶汐，加油！李沐阳，加油！左旋，加油！……”
　　她喊得很起劲，可是只有她一个人，声音被淹没在了嘈杂里。

　　班级里的同学们也坐不住了，随着张晓彤的召唤，嘈杂散乱的看台上，慢慢凝聚起了团结的力量。

　　“不行，这么喊不够得劲。”
　　刘恋嚷的嗓子冒烟，拍拍张晓彤，说了句“看我的”一溜烟跑了出去。

　　两分钟后，她从校园公示栏上薅了几张大海报，翻了个面在上面用大字写了几句口号。
　　同学们虽然觉得有些老土，却都憋着笑，跟随者鼓点，整齐划一的喊了出来。

　　“东风吹——战鼓擂——1511——怕过谁！”
　　“山有猛虎——水有蛟龙——1511！卧虎藏龙！”
　　“……”

　　场上的队员听到了班级助威，心里的热血随之翻涌。
　　本来有些蔫掉的信心，随着场边同学给予的力量，又重新找了回来。

　　对面球队的班级感到了冲击，也从门卫室借了个大喇叭，为自己班的球队加起了油。

　　整个操场一下子沸腾了。

　　球场上每个人变得更为积极和主动。
　　叶汐顺势借着这股劲，调整了阵型，三后卫变两后卫，整体前压，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叶汐带球突破，绕过对方边锋，对面球队一时没反应过来，场面一度混乱。

　　徐雨航看着场上矫健的粉红色闪电，手心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左旋趁机前插，朝叶汐使了个眼色。
　　叶汐看准时机，往右虚晃一枪，将球从左传到了他的脚下。

　　“就是现在，就是现在……”
　　陆白年紧张得皱起了鼻子，屏住呼吸，仿佛时间静止。

　　“球进了！”
　　徐雨航激动的叫了出来。
　　随着左旋一脚抽射进门，他像弹簧一样从石阶上弹了起来。

　　“进了进了进了！终于进了！”
　　陆白年也激动的跳了起来，抓着徐雨航的肩晃了又晃，笑得像个傻子。

　　徐雨航这回不知道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反常的没有推开陆白年，
　　反而跟着他一起在看台上又笑又叫。

　　两人的动静太大，引得一众人侧目。
　　坐在旁边的女生一脸懵，两大男神形象崩塌，捂着嘴小声讨论了起来。

　　对班的同学一阵唏嘘，各种尖利的哨声从他们那边传了过来。

　　张晓彤回过头，喊了一嗓子：“别那么高兴！还有半场呢！低调低调！”

　　徐雨航一停，
　　突然意识到什么。

　　看了眼场上比赛依旧进行中，回过头，正巧对上了陆白年的眼。

　　愣了几秒，
　　清醒过来，
　　一脸惊恐，
　　立马推开了他。

　　我是不是有病？

　　陆白年被推坐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
　　抬头看着徐雨航假装正经的清了清嗓子，一脸悲愤。

　　什么鬼，
　　一会一个样，
　　神经病啊？

　　几分钟后，哨响，上半场结束，中场休息十分钟。

　　刘老师站在场边，让他们都去喝水，摸了摸他们汗湿的脑袋，笑容灿烂。

　　叶汐和几个队员商量着下半场压着打，却一眼看到了站在人堆里，注视着她的徐雨航。

　　她被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抹了把汗，熟透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少女的羞涩。

　　“汐汐，这里有水。”刘恋一个一个的发着水，刚招呼叶汐过来，却瞅见不远处站着的徐雨航，眼也不眨地望着叶汐的侧影，身后藏着瓶没开的矿泉水。

　　刘恋顿时心领神会，
　　原来如此。
　　瞬间变脸，
　　朝叶汐摆摆手。

　　“汐汐——这没水了，没水了！”
　　然后一屁股坐在矿泉水箱上，朝她使了个眼色，“没水了。”

　　“不是……”叶汐疑惑，“明明还有那么多……”
　　她口干舌燥，迟疑地顺着刘恋的视线看去，却望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人堆，拿着水，朝她缓缓走来。

　　叶汐心扑扑直跳，长睫扑闪，情不自禁抬头仰望。可阳光过于炽热，迎面散落在她的脸上，耀眼得看不清身前男孩的表情。

　　“踢的不错。”

　　是她熟悉的嗓音，可和以往不同的是，褪去了七分淡漠，藏着些许捉摸不透的喜悦。

　　叶汐愣了愣，整个人被笼罩在男孩投下的影子里。
　　她揉了揉眼，光线由强到弱让她有些不适应，低下头掩饰不安的轻咳了两声。

　　“怎么了？”

　　徐雨杭侧下身，有些关切，身上似有若无的柠檬香好似小猫挠痒，让叶汐心砰砰直跳。

　　“没，没什么……谢谢啊。”
　　叶汐不自觉地向后退，眼神躲闪，与他拉开距离。红扑扑的小脸气息微喘，深呼吸定了定心，而后笑的得灿烂，瞟了眼男孩藏在身后的矿泉水，假装漫不经心地挑眉示意：

　　“给我的？”

　　徐雨杭微顿，点了点头。
　　平日里淡然的脸上浮起一丝难以捕捉的晕红，微勾的嘴角藏着些许羞涩，扭开瓶盖，别过脸，递给了她：

　　“辛苦了。”

　　—
　　深秋的凛风和下午的艳阳猛烈拉锯着。

　　比赛告捷，叶汐抱着那瓶水舍不得喝，躺在球场的草地上，歪着脑袋看着场边站着的某人，笑得像个傻子。

　　浑身的酸爽被男孩含笑的眉眼取代，只留下满心的悸动与莫名的温暖。

　　她闭上眼，感受着深秋的清风拍打在滚烫的肌肤上，这是属于十三岁的炽热，是多年后总会不经意想起的某个瞬间。

　　“傻不傻？”徐雨杭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又轻又柔，“再给你一瓶，不够和我说。”

　　叶汐逗他，假装没听到，翻了个身。
　　可不到三秒，前功尽弃，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接。

　　指尖不经意划过徐雨杭的手背，骨感又温凉，叶汐一激灵，水瓶滚落到一边，不好意思地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