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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百花盛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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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启明抬眸,一脸理所当然:
“是。这不难看出。”
傅启明有些受挫:“小生……小生确实是不够了解他……但是还有这么久,我一定会让他明白的。”
“你也放宽心。”江零星话锋突转,“就怕你是一时兴起图个眼缘。”
“感情这种事,谁还不是图个眼缘?”傅启明不认可了,“你敢说,你和殿下发展如此之快,图的不是个眼缘么?”
江零星斩钉截铁:“严格来说不算是。”
傅启明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
“深夜叨扰,有几句话想同风絮说说。”
傅启明起身拉开门迎接,行了一礼:
“主上亲自莅临,有失远迎。”
“无妨。”伍佳期摆摆手,“不知絮公子是否有空?”
江零星现在已经退烧了,身体没那么不适,当下也是毫不犹豫就点点头。
傅启明十分有眼力见,见两人达成了共识,默默地退出去带上了门。
“不知主上有何指示?”
伍佳期不急不忙找了个椅子缓缓坐下,眼中似乎浮现了过往的太多回忆。
“没什么事。只是想与你说说他的过往。如果你不愿意想起这些伤心事的话,也就作罢。”
江零星愣了片刻,缓慢地点了下头:
“我想,这么多年,有些话你应该了很久了。畅所欲言吧,现在你不是大荒主上,你就是普普通通的伍佳期。”
伍佳期抿了一下干裂的红唇,都忘了所谓的自称,声音平静无波,又似是麻木:
“我第一次见他,还是在大望举办的百花宴上……”
说起百花宴,江零星脑海中亦是浮现出了些许模糊的画面。
大望三十六年秋。大望临风。望仙台。
“小公子……”
“先生放心,我就远远地望一会儿,不会耽误行程的。”
“也不是。老夫是想说,小公子若想去图个热闹那就多在大望留一天,我们也不是非今天离开不可。”
此时的江零星年仅九岁。他回头冲着马车里他的老师稚气未脱地笑了一下:
“不用。我也不是没到年龄嘛,反正也进不去,我就在门口看看热闹,劳烦先生在这里等我一会了。”
打完招呼,江零星跳下了马车,挤过人群,往望仙台入口挪去。
快到入口的时候,江零星身子一扭,从人群中窜了出去,到了侧面的围墙边上四顾确认无人,纵身一跃,轻松爬上了围墙,探出一个小脑袋扫视着云雾缭绕的望仙台。
望仙台建于山丘之上,常年云雾缭绕,仙气腾腾,又是俯瞰临风最佳的观景之地,故得名望仙台。
望仙台最正中央是一片莲华形状的碧水池,池面上蜿蜒盘旋着古木打造的九曲桥,连接着碧水池中央的露天白玉圆台,在微光下熠熠生辉。
碧水池的西南角是宾客们入场的地方,摆有一排各式各样的乐器,宾客们可以随意走动弹奏,只需一首高山流水,便能寻到三两位知音,亦或是一首梅花三弄,兴许会引得流云水袖的少女驻足起舞和一曲。
碧水池的西北角是供宾客们下棋作乐,饮酒品茶,驻足歇息的小庭院,零零散散摆着二十来副竹编的桌椅,每一桌都摆着一套棋盘,以及上好的古法酿造的酒水和精致可口的宫廷糕点,还可以找一旁添茶送水的貌美侍女要来一套纸笔,现场作画吟诗,好不兴致。
碧水池的东北角立着一丛做工精致的假山,假山之上,有绳索串着一张张写有诗句的宣纸,时不时有人驻足观望,有才者会取下其中心仪的诗句,在场内寻找他的作者并对出下句,两人笑着相识,共同反复推敲斟酌着这两句的用词。
碧水池的东南角是宽阔的演武场,是武人门聚集的地方。外围的木架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其中不乏有名声在外的名器,来此宴会的习武少年门都有机会试上一试,甚至可以找上倾慕已久的同辈之人切磋一场,点到为止。
“喂喂,小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偷看啊?”
身后忽然传来女孩的声音,江零星吓了一跳,踩掉了一片瓦片,差点滑了下来。
他稳住身子,转头定睛一看,是个扎着两个双螺髻的脸颊肉嘟嘟的宁知香,正叉着腰鼓着腮帮子看着他。
江零星咧嘴一笑,朝着宁知香伸出一只手:“小师妹要上来一起吗?”
宁知香见他灿烂一笑,也不由得心神荡漾:“师兄你笑起来还是这么好看。”
毕竟自从江姨去世以后,宁知香确确实实很久没有见过江零星笑得如此阳光了。
“小师妹也是,一段时间不见,越来越水灵了。”
见宁知香跳了上来,江零星顺手扶了一把,两人缩在一起偷窥着望仙台里的一切。
“师兄,你离开以后去哪了呀?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啊,这样真的好坏奥。”宁知香嘟着嘴问道。
江零星轻咳了一声:“我……其实是个小侯爷,回家继承家业去了。”
宁知香撇了撇嘴:“喂,师兄你该不会是胡扯骗我的吧。”
“怎么会。不过你放心,等我和家里处理好关系,我很快就会回落霞阁的。”
江零星拍拍胸脯如此保证。宁知香也就没有再纠结,而是看到了什么,忽然双眼一亮,伸着小手对外一指:
“啊啊啊啊那个是不是就是太子殿下?!还这么年轻就这般好看,长大以后可不得迷倒万千少女啊……”
其实宁知香指的方位并不具体。但是江零星寻着大致方向看过去,只一眼,便自然锁定了那个人。
那人贵为太子,却只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衣袍,三千青丝仅用一根金色的丝带束在一起。气质淡然出尘,还未张开的五官中已然可见将来的天人之姿,即便是在众多少年英才当中,依旧有鹤立鸡群之意。
碧水池外围一圈已经准备好了供来宾席地而坐的蒲团,从碧水池中引出了一条狭窄的水流,恰好能围着碧水池流动一圈,正有曲水流觞之意境。
来宾们亦是注意到陈羲和的到来,纷纷就近入座,静候宴会正式开始。
陈羲和在众人簇拥之下缓缓移步到了碧水池正中央的白玉圆台上,一开口,声音清朗悦耳:
“百花宴乃是我大望四年一度的盛会,每逢盛宴,我们将会邀请各国十二至十六岁的少年豪杰聚集于此,相交相识,一展风采。今天各位能够赴约,吾深感荣幸,在此,先敬各位一杯。”
陈羲和接过一旁侍女递过来的酒杯,朝各个方向示意了一圈,随后一饮而尽。
满堂宾客喝彩,纷纷回敬一杯。
陈羲和微微一笑,如沐春风:“那吾也不卖关子,此次百花宴,就此正是开始,各位才子佳人可去西南方向取号,进行后续的才华展示。”
“那吾也就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在此剑舞一曲,若有不足,还请各位海涵。”
琴音响起,江零星痴痴地望着白玉圆台上那一抹身影,仿佛看到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一名句的具体化。
出剑果断干脆,都蕴藏杀伐之意,宽阔的衣袖不是剑术的累赘,而像张开的羽翼,平添几分柔美。
一招一式衔接如行云流水,顺畅自然一气呵成。挥剑的声音不禁让人联想到月下微风轻拂过的竹林,沙沙作响,撩人心弦。剑影如同月光穿透竹叶撒下的光晕,随风而动斑驳陆离,与描绘着月出的琴音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