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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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国王用秘密换来的帮助……竟然是杀死神？
季禾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国王的脸。老国王此时已经收回了之前演出来的愤慨，神色平静地望向谢嘉泽。季禾不禁感叹于这些NPC的拟真性，虽然明知道他们都只是系统设定出来的程序，但在和老国王面对面时，他还是忍不住把他当成一个真人来看。
老国王清清嗓子，开口道：“我曾是神最忠诚的信奉者。准确的说，从神诞生的那一日起，王城里的每个人都成了神最忠实的信徒。哪怕……哪怕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所供奉的神，和别的神不一样，他是邪恶的。可是那又如何呢？只有邪恶才会允许人们不劳而获，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满足人类无休止的肮脏欲望，而我们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就好。”
“你们管献祭活人叫一点点代价？”关琼怒极反笑，问他。
老国王语气淡薄地回复她：“跟神给予我们的比起来，微不足道。更况且，大家都早做好了成为祭品的准备。神满足我们的愿望，我们还与神血肉，这是我们和神之间的交易。王城里的人很多，被献给神的自然是少数，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就依然有资格被神宠爱。”
“剩下的人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用同伴的生命换来的生活吗？”季禾追问。
“我说过了，年轻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做好了成为祭品的准备。享受也会死，为别人打抱不平仍然会死，今日不享受，明日成为祭品无辜丧命，难道不是很亏吗？”
季禾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了。整个王城的人都陷入了一种病态的制衡，这是一种恶性的循环。他的眼神聚焦在那些听命于谢嘉泽、禁锢着老国王的焦尸们。除了一些刚到这里的玩家，剩下的应该都是这几年城民们献给邪神的祭品，他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已经没有了生命，躯壳却仍得不到解脱。这样庞大的数量……季禾早该想到，如果没有城民的默许，单单由老国王一个使者，也做不到奉献这样多的人。
老国王看了一眼沉默的季禾，继续说：“我也有我的欲望，说出来你们可能觉得我在为自己辩解，但事实却是如此。我的欲望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我的子民。我是国王，我想我的国家繁荣昌盛，所以尽管知道信奉邪神是错误的，我依然成为了他的使者。”
“你成为了神的说客？帮助他找到更多的信徒？”季禾问。
“不，怎么可能。”老国王摇摇头，“神不需要说客。只要欲望存在，处处都有他的信徒。神无法直接接触祭品，我只负责主持献祭的仪式。就这样，我们和神一直共存，直到今年，神告诉我那个预言。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纯粹之爱，也因此，今年死去的城民格外多。”
他又说：“我曾无意中得到过一本禁书，那本书上记载了成为神的方法。只要按书上说的那样做，我就可以取代神。但我以前……并没有那种想法。因而尽管知道取代它的方法，我依然没有做出对神不敬的事情。但今年不同。我和神一样焦急，我不愿意看到王城里死去这么多的人，这已经打破了神和我们的制衡。不可以在这样下去了，于是我第一次有了取代它的想法。我不敢确定，如果它真的杀死了唯一能限制它的人，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当邪神走到顶端，它还会在意那些蝼蚁一般的人吗？”
“不会。”谢嘉泽双手抱在胸前，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你太天真了。不平等的关系，永远无法达到制衡。所谓的满足你们的欲望，只不过是邪神从你们身上汲取血肉的饵料。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们祈求的事情对于它来说，如同折断一根稻草一样容易，所以当它不需要你们的血肉时，杀死你的子民们就像踏死一群蚂蚁。如果走到顶端意味着他不需要再倚靠人类来接触祭品，那么你应该庆幸能制约它的人是我，否则你的子民现在估计都已经死光了。”
老国王苦笑一声，说：“是啊，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我接受不了神对王城的屠杀，于是我开始暗中照那本书上的做。我一直找不到神要的祭品，因此无法结束这场杀戮。神同我说，如果再找不来他要的东西，就会与我交换身份，让我替他去死。我是人，我也有欲望，对生的渴望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成为神、取代神要付出的代价极大，但我没办法停止……这是一条不归路。”
“成为神需要做什么？”洛荻拢了拢长发，若有所思。
“需要献祭。献祭一切我视为珍贵的东西，他们会被炼制成宝石，镶嵌在我的皇冠上，等到我的皇冠填满的那一刻，我就可以成为神。为了成为神……我失去了很多，也欺骗了很多人。”老国王略带哀伤地看了一眼关琼，“其中也包括你的母亲。”
“到最后，只剩下一颗宝石，我就可以成为神。那就是海蓝宝。书上写……炼制这颗宝石的提示是‘最初之爱’，它需要我献祭一个深爱着我的人。但我的妻子已经死了，于是我想到了你的母亲，我对不起她。”
老国王叹了口气，“我骗她来到我的王国，说我会带给她幸福，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等待在这里的并非我所说的鲜花锦簇、爱意弥漫，而是我沾满罪恶鲜血的密室，我按照书上写的步骤做，却怎么都得不到那块宝石。想起她死前的神情，我后悔极了……但她已经回天乏术了。为了防止神发现我做的事，我甚至不敢将她的尸体留下，只能将她的头颅藏起来。她的身体被我焚烧，混在焦尸里。就像那些献给神的祭品一样，我放弃了她。”
听到老国王说的话，关琼握紧了手中的海蓝宝，她知道，那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宝石。
想起枉死的爱人，老国王的眼角有些湿润。他看向关琼那张和她母亲一样的容颜。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眶，朦胧了关琼身影。他有着一瞬间的失神。似乎这迷蒙的情景叫他透过关琼看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形。他想，或许他也被纯粹的爱过，但在他决定将她拿去献祭时，就已经化为了如梦似幻的泡影。
“现在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有用么？她还能看到么？”关琼出言嘲讽。或许是因为她欺骗了她剧情中的“母亲”，关琼对这个道貌岸然的中年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尽管关琼知道“她”只是一个系统塑造出的NPC，实际上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甚至从未见过“她”活着的样子，但就是没来由地满目愁绪，为“她”的人生伤感。
“你和她不像……真好。”老国王神色黯然，转回刚才的话题：“缺一块宝石，所以我无法成神，我杀不了它，于是我开始寄希望于那些能杀死神的祭品。我拼命地寻找着符合条件的人，但并非为了帮助神，而是想要杀死它，为此我不惜将我的儿子们牵扯进来。”
老国王看了一眼谢嘉泽，“只有纯粹的爱能杀死邪恶的神，可这个王城已经被我翻遍了。我将目光又投向森林，据说，那里有精灵的爱意凝结成的宝藏。可是我怕森林至宝也不是注定的祭品……我又想起神的预言。所以在节日当天，我布下了一个古老的招魂仪式，将你们这些外乡人的灵魂召集到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