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个Crush》水林千

10、乐队鼓手

　　走到离我很近，呼出的气息真好洒落在我的脸颊，像那天抵住我额头，带着遥远又熟悉的苦楝味道。

　　她微微俯身“因为所有人中，我只舍不得你。”她睫毛浓密低垂，在我耳边低语，叹息一般说道。

　　大约真的是喝醉了，或是托辞，我突然觉得自己必须要问出来。无论是否是背叛，我都想得到一个答案，或是安慰，又或只是想再和她多说句话。

　　“那天，我曾看到你和他一起吃饭。其实他并不重要，你想要我就换人，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因为不相信我吗？”我语无伦次地说，语毕，感觉已用尽全身所有力气。

　　她愣住，像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皱眉想了好一会，然后眼神复杂，苦笑道。“我一直以为你和我疏远是因为听到我过去的风言风语，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件事。”

　　“他是我高中同学，曾经追过我，我告诉他不要伤害你，但他觉得我在欲擒故纵。我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你，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信谁。”她的眼神看向远方，声音又远又近。

　　短短一句话突然变得很难理解，一直以来逃避的，脑海中破碎的片段，以为坚不可摧的拼凑的事实突然一触即碎。

　　“所以，你是为了保护我？”我断断续续、后知后觉地说。

　　为何我从未想过还有这种可能。

　　她看我，眼神里情绪汹涌，语气却平静，“对不起，我应该早告诉你。我只是再也不想看到你伤心。”

　　“不，不应该你说对不起，我才是·····”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了，因为我发现自己难过得说不出话。

　　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保护我，而我辜负她所有真心。

　　”我只希望你永远开心快乐。”她张开双臂紧紧拥抱我，苦楝香覆满我整个世界。

　　“保重。”我轻轻说，我抱得很紧，想借此弥补错过的许多时间和情谊。

　　她脱下一直佩戴的银质项链，“这是我加入乐队那天给自己买的礼物，祝你找到人生意义”，她亲手为我戴上。

　　“可我毫无头绪。”

　　“意义找不到，只能感受到。只要一直留心，早晚会发现有的东西你就是喜欢也擅长。”

　　“祝你自由。”

　　“我会的，正如你也会。”

　　我们错过太多，解开误会后只能道别。

　　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错过，剩下将说未说的，不如用朝霞代替，我知她知晓我心意。

　　我开始追寻属于自己的意义。

　　幸运的是，当我留心后，我真的找到了。答案藏在我们曾经一起去的图书馆，那就是文字。

　　美丽的文字和遥远的故事常常引发我诸多遐想。我喜欢沉溺于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好像时间静止，我穿越体验另一人生。一杯冒热气的清茶，冬天下午三点的阳光和一本书，不能更幸福。

　　我不满足于自学，想要继续精进。因为大学摆烂太彻底保研无望，我决定考研。

　　文科硕士本就竞争激烈，除去推免名额，留下的名额不过寥寥几个。我问自己是否有勇气，我握紧项链，好像握紧勇气。

　　那个冬天漫长又寒冷，我一遍一遍理大纲，做题，背书。很累，但很开心。我知道我正在为自己披荆斩棘，破冰前行。

　　不知道她在排练中是否也是这样的感受。

　　我的话变得很少，但人变得轻盈。

　　找到人生意义的证据就是不再怀疑它是否有意义，只想一步一步好好走下去。

　　我独自一人去图书馆、吃饭、每天都在图书馆楼顶等太阳升起，按部就班地准备，心态平稳。

　　相信渺小的自己和渺小的努力，日复一日也能将冰河开冻。

　　我已打定主意，就算考不上，也会找文字工作慢慢准备。来日方长，我并非只想混文凭，我珍惜的是文字带给我的每一次心动和震撼。

　　初试第一、面试第一，我考上了。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第一个告诉她，她比我还激动。

　　祝我得到崭新人生。

　　谁说不是。

　　我突然觉得自己对未来充满希望和力量。

　　“你最近过得如何？”

　　“不过是日复一日练习，顺便演出拿奖。”隔着电话我也能想象出她仰头微笑的样子，就好像她当初炫耀自己不过是首演。

　　我喜欢她埋在谦逊里的骄傲，只展示给亲密之人的自豪。

　　哪怕不能相聚，知道各自都在闪光就已足够。

　　或许我们之间不是纯粹的友情，可我也不认为那是简单的爱情。

　　我只知道，她是我心里，唯一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