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N520号》竹圭璧

6、变故

　　躺在病床上的秦真半夜忽然醒来，发觉自己头晕脑胀、四肢无力、全身发热，她心里一凉：发烧了？
　　正当疑惑之际，医生助手推门进屋，她用尽全力对助手说：“医生，我觉得——我好像——发烧了。”
　　医生助手回办公室拿了支体温计给秦真考量，最后出来的结果是低烧。医生助手对秦真道：“你的情况有些严重，联系下你家人或辅导员。”
　　秦真心里一沉：最不希望家人知道自己生病，看来是没办法了，时间才四点，能联系谁呢？
　　秦真摸了摸手机，只好先联系了梁晴泊，向她说明自己目前情况并询问辅导员老师电话，结果她没有。后来梁晴泊打探到了给了她电话，秦真先发了短信。吴菲可决定起床过去照看秦真。
　　第二天上午9点，辅导员匆匆赶到并带上了一位男同学当帮手，把秦真送往城中心医院。量体温、测血压后，急诊室让她做了一系列检查，把秦真折磨得七窍生烟。后来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可能手术，要求通知家人。秦真母亲决定买机票赶来，当天机票已经没有了，只能明天周一才到。
　　医院医生看了报告后，经过一系列例行检查和询问，并做了讨论，还是没敢下结论。当晚医院给秦真做了术前准备，挂了一天一夜的液体，发现秦真疼痛有些缓解后，在秦真母亲到来前，医院又撤回了手术准备。周一上午11点半，秦真望着窗外发呆，忽然手机来了条微信，是木子的信息：“秦真，我帮你领了志愿卡了，你别担心错过时间哈。”
　　“谢谢木子，我还准备叫小梅帮忙呢。”
　　“我把大家的都领了，你在哪里我去给你？”
　　“额，我生病了，所以没去考试，在医院里，你帮我交给小梅就行。”
　　“啊？生病，在医院？住院了吗？”
　　“额，是的。”秦真其实并不想告诉木子自己情况，因为虽然她俩都是家乡人，可是秦真对木子的了解其实就停留在名字上。
　　“你在哪个医院，校医？”
　　“在第X医院。”
　　“我去看你。”
　　秦真一惊，赶忙道：“别别，不用不用，太麻烦了，离得太远了。”
　　“没关系的，你生病了需要人照顾，咱俩又来自同一个省份，这时候你不靠家乡人什么时候靠呢？”
　　“这，真的太麻烦了。”
　　“你身边有人吗？”
　　“额，没人……”
　　“我来看你。”
　　“那个，我舍友说下午过来，帮我带一些东西的。你不用担心我，嘿嘿。”
　　“我帮你拿过来就行。”
　　“哎呀，太麻烦了。”
　　“麻烦啥呢？你的舍友啥时过来呢？”
　　“她们说过来的可能有点晚。”
　　“那她们肯定要睡午觉，考完试大家都挺累。”
　　“嗯，是，之前她们大晚上送我去医院，肯定很累。”
　　“我不睡，我精神好着呢，我去找你，你宿舍是哪个？”
　　“太谢谢你了，真麻烦你了，我在N520。”
　　“别客气啊！原来你就在我隔壁的隔壁，哈哈。”
　　“谢谢你啦，木子。”
　　“太客气啦！”
　　微信聊完，秦真胸口猛一阵火热，眼泪流了出来。木子的这种热情是多么得似曾相识，这种纯洁无暇、不带一丝负担的纯粹的感情是多么得令人感动。她想起她自己也曾如此，可别人要么认为她是故意和对方套近乎，或是不把她的感情当回事，或是把她的感情当做利用工具最后任意抛弃或践踏。哪怕就是和她从小生活在一个地方的人，对她真的有过尊重和感恩吗？
　　把纯粹当作复杂，把真实当作虚伪，把虚伪当作正常，这就是她见到的大多场景。
　　但她是拒绝的，所以她决定不开口，也不表露自己的情感。
　　木子下午2点左右到了，她说自己找了半天，中途还迷路了，提着个大口袋还怕有人打劫。木子一直和她聊些家常，她感觉很放松和开心，直到下午4点秦真母亲才赶到医院。木子见秦真母亲来了，打了招呼便离开了。到下午5点半，梁晴泊和胡芯炎带了些苹果和香蕉来到看她，吴菲可因照看秦真和考试已经累趴在了床上所以没能来。
　　周二上午，便告知秦真母亲办理出院手续。
　　秦真既困惑又失落，从一进这医院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自己像个玩偶一样，医生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护士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见到病人就双眼冒火。谁愿意去生病，谁又愿意去打扰医生和护士呢？秦真母亲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自己女儿到底是什么病症都不清楚，医院也不给解释、不给开药，觉得不需要手术就把病人往外赶，这都是什么意思？秦真母亲一定要见主治医师，可是整个办公室空无一人，听护士说全上了手术台。后来来了一位医生，秦真母亲非得要医生给个说法，医生只好让急诊看秦真的大夫来解释。
　　急诊大夫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一看就知是高校实习医生或医生助理。那急诊大夫只说：“建议全休一个月，一个月后复查，若病情没有消解仍然要手术。”
　　秦真和她母亲当日下午便办理了出院，秦真也给木子和吴菲可发了微信。秦真第二天回到宿舍放了下东西，胡芯炎不知为啥一脸愤怨，招呼也不打。晚上秦真和木子聊天，木子说胡芯炎问她秦真出院有没有跟木子说，然后抱怨“秦真出院也不和宿舍里的人打招呼，她还把我们放在眼里么？那天晚上是我们送她去的医院，是我跑前跑后给她挂号的，她有感恩之心吗？”
　　秦真冷笑一声，把当晚情况向木子描述了一番，木子一脸鄙夷的神情，继续对秦真道：“咱们那门L课程是论文结课的，当时老师向全班征集结课形式意见。就胡芯炎和其他几个人要求要考试，其他同学都要求论文，最后老师决定就论文了。然后胡芯炎等老师出去了，就破口大骂，抱怨自己写论文得不到高分，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五百万似的，我们见她狂躁的样子都很不舒服。”
　　晚上秦真回到宿舍，胡芯炎、梁晴泊和吴菲可都对她爱搭不理的样子。她故意问吴菲可道：“菲可，能帮我在水壶里打个水吗？我有些使不上力气。”
　　吴菲可一脸惶恐地回复道：“啊，好，我去看看。”
　　秦真心里冷笑着，又说：“不用了，晚上最好不喝那么多水，谢谢你。”
　　吴菲可道：“好，行。”
　　木子这时敲门进屋，给秦真带了几个苹果，说刚买的，然后一一给梁晴泊、吴菲可和胡芯炎打招呼，结果那三位把木子都冷冷看了一眼或头也没抬地回复了声“嗨”。木子感觉甚是奇怪，看了眼秦真，秦真也回看了眼木子，木子便与秦真缓缓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