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架佐鸣]琤》隐光

2、章一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挼红杏蕊。
　　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
　　……”
　　咿咿呀呀的声音穿过窗户传入耳里，颀长的身影顿了顿，唇边扬起一抹笑，挥散了身后跟随的众人，穿过廊檐，走到幽静的院中院，烟波渺茫的碧水之间隐约矗立着飞檐琉角的湖心亭。踩着石板桥过去，满起的湖水沾湿了衣襟，在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定定地望去。安静的身影落入眼眸里。藕荷色的衣服下摆轻轻漾起在风里，好似吹皱的一池春水，稀松挽起的发丝落了一地，从座椅上散了下来，一手搁在曲起的膝盖上，一手自然地垂在一边，靠在亭柱上的脑袋只给了一个娴静的侧脸和曲线优美的细长脖颈。空气中不时有水汽飘过，若隐若现的人仿似摇曳在宁静湖水上的一抹幻想。身影继续前行，走至睡着的人面前，看他略微翘起的长长睫毛，睫毛落在细嫩脸颊上的小小阴影，红润却紧闭的双唇。他俯下上，轻轻的一吻，惊醒睡梦中的人。睫毛珠帘般打开，美盛于一池春水烟波江面的蓝色眼眸展现眼前。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挼红杏蕊，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

　　听过的诗句浮过耳际，唇角扬起。

　　“醒了？”淡淡的语气，诺大的沁湖并不因突显的声音而减少宁静的气息。
　　“你刚刚做了什么？”
　　“只是想那样做而已。”
　　“你究竟想对我怎样？”
　　“不怎样？”
　　金发的少年怒意微起，站起身想要离开却被人拽住动弹不得。
　　“给你的自由够多了，这点距离都要逃吗？”
　　“谁说要逃？”
　　“那就坐下，陪我看看这景致。”
　　“抱歉，粗人一个，没有这般闲情逸致。”
　　手抚上脸颊，定定地看住闪着怒火的眼睛。
　　“你若算是粗人，谁还能称精致？”
　　“要杀便杀，何必羞辱我？”
　　笑而不语，他拉着他坐下，站到他身后捧起他散落的金发。
　　“给你换支簪子怎样？玉搔头太滑，根本挽不住你这般发丝。”
　　“你究竟是要怎样？可不可以让我死得明白？”夺回自己的头发，金发少年再次起身。
　　“漩涡鸣人，鸣人，很好念的名字呢。从今天起叫你鸣人。”
　　“你……”
　　“你也可以叫我佐助。”
　　“不敢！”少年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湖对畔的黛色山峦。
　　“不要再跟我斗气。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
　　“他们说你狡诈，果然如此，我根本不懂你究竟在打算些什么。”
　　“那先跟我相处试着了解如何？”
　　“没有那个必要。”
　　“我觉得有。跟我去听琴。”
　　“你放手！走便走，做什么抓我的手。”
　　“哦？我以为我抓的只是一只爪子。”
　　“宇智波佐助你！”
　　“怎么，终于愿意叫我的名字了？”

　　少年跟着走在后面。他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也不明白在前面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只不过是来刺杀他的人，刺杀这个传说是灭了他家门的暴君。但是他没想到，一个君王也会有这样高超的剑技，他的面纱被挑起，他的武器被剔除，他的自由被束缚，他的命却安安稳稳地留到了现在。他让他住在他皇宫最有意境的院子里而不是暗无天日的天牢，原因是那里跟自己的发色不配。他给他在院子里全部的自由，有人照顾伺候，却不受任何人命令，原因是他是他的囚犯，他的主管者只能是他。他每天都来看望他，给他那些自以为适合他的东西，而他也惊讶地发现那些东西穿戴在自己身上，是说不出的协调。他惊讶于他对自己的了解。而今天，他又给了他权利，这个国家只有他拥有的权利——叫他佐助，免去一切尊荣。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多他不需要的东西？他需要的，不过是一场审判然后一个明确的结局。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抚琴的手异常好看，鸣人默默地看着他垂下的黑色发丝盘绕在满地的簧竹叶上，挂着蓝田玉鱼和流苏的琴边焚着香炉，男人没有丝毫的戒备，就那样用心地弹着琴，将无防备的背影交给他，鸣人越发的不解。深深的竹林，除了自己和这个国家的君主没有第三个人，在进来前，男人已经吩咐，任何人不得闯入。
　　“怎么还不动手么？”戏谑的话语从唇边流淌出来，手指还在撩拨，悠扬淡定的琴声穿行在簧竹中间飘向更深处，“今天朝堂上所有人都让我杀了你。”
　　鸣人的拳头一紧，紧张地盯住那双此刻还在从容抚琴的手。
　　“不过我拒绝了。想知道我用了什么理由吗？”
　　鸣人想起他那些千奇百怪说时却用着笃定语气的理由，皱皱眉，露出天然的困惑表情。这一切却被转过身来的佐助看在眼里。
　　“你果然还是自然点有趣。”
　　“不要岔开话题。”
　　“难得你没上当。我只是说，本王要养一只宠物这不是可以在朝堂上谈论的事情。”
　　“什么！？”
　　鸣人瞪大了眼睛。
　　“那么轮到你回答，为什么刚刚不对我下手？”
　　“……”
　　“我没有忘记你我的关系。”
　　鸣人低下的头迅速抬起，眼里闪着丝丝疑惑。随即又警告自己。
　　“确实，我们的关系不太好。但是我不想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好，可是刚刚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鸣人，以后你就从我的敌人变成我的宠物了。”
　　“什么！！！！！”
　　鸣人终于惊觉到自己又上了当，却忘了去问为什么那人要以命做局，只为了改变他们的关系。

　　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于时人冷眼看

　　[你那白色面纱轻轻揭起的那刻，被剑削落的发丝和你苍白的容颜就已经将我打得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