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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自作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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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高墙内本就守卫森严,加上今晚的宫宴,更是比平时多了一倍的侍卫,慕青辰想要避开眼睛走到后花园的假山,也花了些时间。
见到崖绯负手而立的背影,慕青辰立马忍不住上前埋怨,“你如今怎么净是做些舍本逐末的事?府上的信鸽都煮着吃了?传个消息干嘛非得碰面。”而且还要挑这么一个奇怪时机,他非常的不理解。
“我只是怕你在宴上太无聊,给你寻些事情做。”崖绯解释到。
“少找借口,”慕青辰并不相信这臭狐狸会有这么好心,‘切’了一声后表情变得肃然,“查的怎么样了?孟星澜到底是敌是友?”
“非敌。”崖绯缓缓道:“近来听闻陛下的意思,似乎在头疼如何让琅琊孟氏为太子效力,可见那孟星澜还没有站入太子的阵营。”
“非敌?”慕青辰有些迷惑这个答案,盯着崖绯隐在阴影里的脸轻轻皱起了眉,“那就是说,你还没能摸清孟氏突然投身朝堂的真正目的。”
崖绯点头,“眼下夺嫡之战如火如荼,孟氏这个时候参与朝政定然与夺嫡有关,可他们却不急于党付,大抵是还在观望,最终会如何抉择,我确实无法预料。”
点了点头,慕青辰有些明白了,“怪不得老皇帝今天那么大方,那些恩裳,都是拉拢吧。”
“之后呢,你如何打算?”崖绯看着慕青辰愈发冷肃的脸,开口询问。
“还能如何,”慕青辰双手环抱胸前依靠着假山,“他观望,我们也观望呗,如果最后这小娃娃真的不开眼做了咱们的绊脚石,我亲手宰了他!”慕青辰并没有信口,他真的如此打算。
并没有意外慕青辰的狠决,崖绯微微抬眼,盯着他认真的眸子看了一会,意味深长的开口道:“我还以为,你待长得好看的人都会怜惜几分。”
“啊?”慕青辰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明里暗里暗指梁王的事,有些无奈的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是那般水性杨花的人吗?”
“不是,”崖绯很肯定的回道,“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何待梁王那般好,如果只是利用或是互利,钱财权势的好处多给些就是了,可你呢……檀木做笔,待心上人都不会这般体贴吧。”
慕青辰一时哑口,暗恨崖绯怎么又突然提起这茬,上一刻还在烦恼怎么跟崖绯解释,下一秒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眉尾一扬,一副“坦白从宽”的神情看向崖绯,“往常也不见你有这么大的好奇心,怎么偏偏我跟梁王的事,就非得追根究底呢?”
在情爱这件事上,慕青辰的脑子就像一块枯了好几年的空心树干,崖绯因为吃醋发出的疑问到他这就完全变味了,“你在替谁打听消息?我二哥找过你?”慕青辰带着试探的问道,他以为是家里兄长觉察出了异样,托付崖绯来询问。
原本温柔的眸子登然填满了幽怨,崖绯遮挡在袖口下的手不受控制的便握成了拳。
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冤枉了,崖绯心里万分不悦,偏偏还没法直接薅住慕青辰的头发告诉他: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嫉妒你跟梁王关系亲密!
怨气和郁闷全都憋在心里,再看到看着此时一脸犹疑的慕青辰,崖绯只觉得越看越烦闷,“四海三洲,哪个值得我这般费心费神!”深深吸了口气,转身便离开了。
眼不见心不烦,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平复情绪。
“哎!不是……崖……”慕青辰刚想叫住那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皇宫后院,赶紧收住了嗓子,心里一个劲的嘀咕:这是又怎么了?没头没脑就发脾气,谁又招他了?
大步追了出去,但因为夜色太暗,慕青辰在凌乱的假山里绕来绕去也没瞧见崖绯的影子,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他只能扬起下巴在风里嗅了嗅,几乎闻不到芍药花的香味,看来这人是已经走远了。
“走那么快!我惹你了吗?小媳妇似的无缘无故就发脾气!”将假山上一颗狗尾巴草薅下来叼在嘴里,慕青辰两手环抱在身前烦闷的叹了口气。
可即便嘴上说着不知这人为何生气,但慕青辰心里清楚,肯定是他又又又又一次冤枉人家了。
“哎……”轻轻叹了口气,慕青辰将嘴里的狗尾巴草吐了老远,“自作孽啊,又得哄。”
那会的慕青辰在决定低头服软的时候还给自己找一个听起来很合理的借口,什么:这人是他惹恼的,他来哄好也很正常。但是那会的慕青辰并没有意识到,很多时候,事情发生的顺序不同,往往能带来完全不同的结果。
就比如此刻,他想把人哄好,然后找个理由自我说服,和道理摆在那里逼迫着他不得不遵守照做,是完全两码事。
……
当晚,崖绯早早的便熄了烛火打算睡觉,虽说他很肯定慕青辰早晚会来求和,但今个慕家兄弟久别重逢,他也很肯定慕青辰会乖乖留在家里跟兄长喝酒叙旧,所以并没有等那人翻窗进来的打算。
也就堪堪入梦吧,房间大门便被人敲的震天响,崖绯起身开门,江央正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
“圣医公子,我家小公子让我来跟您讨几粒醒酒药,说您这的药都是顶好的,吃上一颗胜过别家的十颗。”江央按照出门前自家公子教的,一字不差的恭维道。
崖绯一听这话立马微微皱起了眉心,寻思了半晌后眼角有些笑意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
相识多年,他自是知道这是慕青辰的示好,虽然本人没到,可一想到那人有在认真的思索如何讨好自己,崖绯阴沉了一整晚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而站在门口的江央是片刻不敢眨眼的盯着崖绯的脸在看,一副要把崖绯所有表情刻在眼睛里的架势,他这也是没办法,毕竟出门前自家小公子嘱咐过,一定要盯住崖绯的表情,任何变化都要回去汇报的。
“稍等。”没有理会江央直勾勾的眼神,崖绯轻轻说了两个字,转身便走回了屋内,片刻后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翠绿色的小烟瓶,“给,”说着将瓶子递到了江央面前,“两粒就好,不要多吃,温水送服,吃完让他快些睡下,万万盯住了,莫要让他去凉水池子里泡着。”
江央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记得这些医嘱便忘了观察这人的情绪变化,等他重新想起自家少爷交代的任务时,抬头一看,崖绯脸上半点情绪也不剩了。
眨了眨眼,江央补救似的快速把手里的红棕色食盒递到了崖绯面前,“深夜登门讨药,小公子还让我带了点谢礼,”说着,也不管崖绯是不是想要,江央直接将食盒的盖子给打开了,“小公子说了,务必让您当场就瞧瞧喜不喜欢。”
崖绯一开始还不太明白慕青辰又在搞什么名堂,可一低头,当他看清那食盒里盛着的东西时,先是愣了一下,眼底无奈的笑意便洋了出来。
盘子里是一块方形的桃酥,是那种街面上根本见不到的大块的桃酥,一看就是手艺不好的人自己做的,面上还刻字了三个大字:笑一个。
那样刚柔并济的字体,只一眼,崖绯便认了出来,除了慕青辰,不会有旁人了。
嘴角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就扬了起来,就算是这种哄小孩的小把戏,只要是慕青辰做的,崖绯都觉得无比喜悦,好像他从来都是如此,因为不敢奢望太多,一点点的付出都会让他高兴许久。
就在崖绯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时,早已被他忽略的江央突然深深的叹了口气,是那种如释重负、终于完成了任务的叹气。
这时崖绯才想起这人,有些疑惑的看了江央一眼,似乎在用眼神询问:叹气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