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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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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眼熟,你看错了……”
楚言感觉大事不妙,转身要溜,下一秒,被江澈拎着颈子拽了回来。
江澈似笑非笑看着他,开口道:“那天偷袭我的人是你吧,楚言!”
语气笃定。
后两个字加重语气,楚言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楚言:“……”
楚言“人赃并获”,这会恨不得回到昨天,一个破口罩而已,为什么非要塞进外套口袋,还好死不死被江澈看到了。
“……我说是误会,嗯……你信吗?”楚言眼神清澈望着江澈。
江澈面无表情看了他一会,往身后的墙一靠,下颌微抬,语气微凉:“说说吧,什么误会?”
“就是……”楚言尽量精简地说,“那天我是和朋友去打孙鸠的,然后不小心认错了……”瞅了一眼江澈神色,楚言继续说,“把……把你当成了他。”
说完,空气很安静。
楚言不由忐忑,这个理由……好像有点牵强。
江澈嘴角隐隐抽了下,脸臭了下来:“我和那傻逼长得像吗?”
楚言:“……”
“不像,”楚言老实说,“棕头发,耐克鞋,一米八,刚好那时你也在收……”将收保护费咽下去,“堵人。”
空气又是一阵窒息的安静。
江澈表情像是无语。
见江澈不说话,楚言有些郁闷:“你是怎么知道我抽烟的?”
江澈轻哼了一声:“这还用知道,闻都闻出来了。”
楚言心道果然,是那天在厕所抽烟被江澈闻到了,要不然今天江澈不会翻他口袋拿烟,也不会发现他兜里的口罩。
楚言更加郁闷。
“而且,那天你去后山是去抽烟的吧。”江澈语气没有起伏说。
楚言:“……”
他怀疑这人是狗鼻子。
……
二十分钟后。
俩人坐在教学楼天台上,手指各自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天黑了下来,月光明亮,清幽泄下来,将一切照得朦胧又清晰。
“所以,”江澈跟楚言说了“收保护费”的来龙去脉后,楚言总结,“你是看不惯田伟才找他要钱的。”
空气沉默。
江澈抽了一口烟,目光不知落在哪,侧脸轮廓被夜色笼罩,模糊不清,过了一会,才淡淡说,“也不算吧,刚好碰到。”
楚言发现他抽烟的动作很熟练,手指修长白净,睫毛很长。
楚言移开目光,“哦”了声,其实还是看不惯。
就像江澈那天帮老奶奶推车一样。
原来那个被堵的男生是环卫工人收养的孙子,辛辛苦苦养大,结果长大后却看不起养大自己的老人,偷拿了老人的血汗钱。
老人念着亲情,没有报警,一心盼着孙子能回心转意。
但田伟知道自己是收养的后,不仅不退还老人的辛苦钱,还开始对老人动手动脚,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楚言听完,别说是江澈,他也手痒想打那人一顿。
人不可貌相,那人看着老实,背地里却将恩将仇报体现得淋漓尽致。
“那怎么办?”楚言说,“就这么算了。”
空气又安静了一会。
江澈说:“以后不会了,他爷爷已经不再相信他了,把钱都藏好了。”
“原来你是找田伟要他偷老人的钱。”意识到误会后,楚言诚恳道歉,“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
江澈没有说话。
楚言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俩人一起眺望校园的夜色。
秋季夜晚的风很凉爽,有不知名的虫在鸣叫,天台空旷,一抹夜色照着陈旧。
“你要是不解气,就我一顿吧,”楚言说,“扯平了。”
江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楚言发现江澈不想说话时,就只会看他一眼,楚言也不再自讨没趣。
俩人不知在天台待了多久。
“你怎么会有天台钥匙?”
楚言想起这件事,江澈带他来了天台,用钥匙开了门。
江澈:“配的。”
楚言:“……”
楚言:“……哦。”
还以为江澈是管天台的钥匙,不过想想也是,天台这么敏感的地方,学生怎么会有钥匙。
“下去了。”江澈说。
“哦。”楚言要站起身。
突然,寂静的楼梯口传来动静——“谁!在天台干什么!”
是老勤。
眼疾手快地,楚言快速掐灭了烟,老勤已经快速走到了俩人面前,看到楚言先是错愕,想了半秒,决定先发作江澈:“江澈!又是你!来这干嘛!”
“没干嘛。”江澈懒散模样。
“没干嘛,你以为我会信。”老勤拨了拨稀疏的发顶,吐沫星子横飞。
楚言不觉站远了点。
“天台钥匙交出来!”
“哦……”江澈慢吞吞将钥匙交了出去。
老勤一把拽过:“还有配的吗!”
“没有了。”
老勤背着手凑近闻了闻江澈身上,厉声说:“身上有烟味,躲在这抽烟了!”
江澈:“……”
楚言:“……”
“三千字检讨!”老勤下处罚,“下周一升旗台念。”
江澈:“……”
江澈面无表情:“他身上也有烟味,怎么不罚他?”
“人家楚言同学怎么可能抽烟,”老勤立马拔高音量,“烟味一定是你传过去的。”
江澈:“……”
楚言:“……”
说完,老勤转向楚言,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笑得和善:“楚同学,你怎么都天台来了,是不是学习学累了来放松一下?”
楚言:“……”
楚言:“……嗯。”
“不过来天台还是不好,”老勤说,显然愿意相信是江澈带坏楚言,也不愿相信楚言会抽烟,“你不要跟江澈学,他不学好。”
“……”
楚言沉默了下,再次“嗯”了声,莫名的心虚感。
“人赃并获,看你脚下这么多烟头,”老勤又换了一副脸对江澈,“可没有污蔑你!”
江澈站得位置不巧,脚下有一堆烟头。天台偶有人翻进来抽烟,偏偏老勤不相信有人会大胆翻来天台抽烟。
回去的路上,江澈脸很臭。
楚言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到了教室走廊,他开口:“钥匙……真的没有了吗?”
毕竟江澈也算是因为他才去天台。
江澈看了他一眼,说了个“还有”。
楚言:“……哦。”
江澈走到教室后门,突然看着楚言,楚言被他看得发毛,后退一步:“干嘛?”
“锅不能我一个人背。”
“所以?”
江澈:“检讨一人一半。”
楚言沉默了下:“你确定,我没写过检讨。”
江澈走进了教室,淡淡说:“随便写写就行。”
自习课,江澈将一半检讨写完了,转身将另一半拍给了楚言。
楚言对着检讨书,犯了难。
这还是他第一次写检讨,毫无经验。
看了看江澈写得前半段,琢磨了一会,楚言在背面下笔。
第一行——
尊敬的老师,早上好,我知道抽烟是不对的,但我还是想抽,所以这样是不对的,被抓到了,心服口服……
第二行——
研究表明,偶尔的抽烟,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缓解一下压力,文人墨客在偶尔的吸烟中找到灵感,抒发表达欲创作欲……
第三行——
但吸烟是导致各种癌症的不良因素,致癌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因此,虽然可以缓解压力,但不建议吸烟……
第四行——
上次路过综合楼,看见勤老师在角落抽烟,虽然勤老师小心地带了帽子,但我还是认出了勤老师那伟岸高大的背影,也希望勤老师以身作则,不要抽烟,起到表率作用……
……
结尾行——
综上所述,吸烟还是弊大于利的,不建议学生吸烟……
……
写完,楚言收笔,检查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将检讨递给前面的江澈。
江澈没看,随手塞进了书桌里。
“你不看看吗?”楚言说。
“不看,”江澈说,“检讨有什么看的。”
都是那些套话,他都不知写了多少遍了。
楚言“哦”了声,不再说话。
周末过去,周一升旗台。
升完旗后,老勤精神焕发在台上播报这段时间的“战绩”。
“这周——”老勤拿着话筒,表情严肃,底下不敢有人说话,“抓到三个去网吧的,学生去网吧像什么样子!”
“抓到六个玩手机的,手机没收叫家长了!”
“还有早恋的一对,学生可以早恋吗,严禁早恋!”
“最后——”老勤声音停顿,“发现江澈在天台吸烟,还带坏好学生,影响极其恶劣!上来发表国旗下的讲话!”
“江哥,你在天台吸烟怎么不叫我?”人群中,李卯对江澈说。
“叫你干嘛,”江澈懒散伸了伸腿,将手机放塞兜里,“你又不吸烟。”
“酷啊!”李卯激动,“发空间,大佬都吸烟的。”
江澈看白痴看了李卯一眼,拿着检讨走出去。
楚言站在队伍中后排,看见了江澈手里拿着检讨走了上去。
今天江澈穿着白衬衫,少年身高腿长,走路姿势挺拔利落,小臂肌肉已初现少年人的结实,蓬勃而有力,走路带起一阵风。
台下的女生不时偷偷打量。
江澈散漫走上升旗台,头也没有抬,拿起检讨就开始毫无情绪地念。
“昨天在天台抽烟,非常抱歉,我已经深刻意识到我自己的错误了,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
念检讨是夏城一中的传统,底下人不知听了多少遍,周末熬夜此刻一个个昏昏欲睡。
老勤作为管纪律的教导主任,也不知听了多少遍,打了个哈欠。
站满人的操场显得死气沉沉。
“……所以,作为学生我们不该违反校纪校规……”
翻页——
“我知道抽烟是不对的,但我还是想……”毫无起伏的声音生生停住,不少人向着升旗台疑惑看过去。
台上的人低头看着检讨书,没有动作。
“怎么了,怎么不念了?”
底下人发出躁动。
“念啊,”老勤不满催促,“别耽误时间。”
“但我还是想抽……”声音继续,江澈额角一跳,“所以这样是不对的,被抓到了,心……服口服……”
台下轰然发出笑声。
并没有听出心服口服。
“哈哈,这检讨,还是第一次见。”
“不愧是江澈,牛啊……”
“不许笑!”老勤脸色不好。
笑声渐渐减弱。
“适当的时候缓解一下压力,文人墨客在……偶尔的吸烟中找到灵感,抒发表达创……作欲,但吸烟是导致各种癌症的不良因素,致癌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笑死我了,这踏马是在念检讨吗……”底下有人实在憋不住。
“给我瞌睡都笑醒了哈哈哈……”
吴凡和张水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周围人都在笑,楚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是检讨有问题,脸窘迫微红,问:“……有什么问题吗?”
吴凡拍着楚言的肩:“这哪是念检讨……哈哈哈,这怕不是在写议论文吧。”
楚言蓦然反应过来,他没写过检讨,用了写作文的那套模式。他向台上看去,江澈依旧面无表情,但看出是在忍耐。
楚言摸了摸鼻子。
底下笑声越来越大,老勤青了脸维持纪律:“笑什么,抓到典型的跑十圈,看谁还敢笑。”
大家憋起笑。
“吸烟是非常有害身体健康的……”一段检讨念得断断续续,江澈最后像是破罐子破摔了,毫无情绪起伏,“上次路过综合楼,看见勤老师在角落抽烟……”
“虽然勤老师小心地带了帽子,但我还是认出了勤老师那伟岸高大的背影,也希望勤老师以身作则,不要抽烟……”
“吸烟还是弊大于利的,不建议学生吸烟。”
念完,底下发出爆笑。
勤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