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歌》苏君子

33、第 33 章

　　得此免死金牌，齐王方才吞吞吐吐地将心中的话告知帝王：“其禀父皇，儿臣在林川府，时常听到百姓对皇叔赞不绝口。”

　　听到齐王这样的回答，帝王反倒松了口气：“这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你又何故遮遮掩掩那么久？”

　　可还没等帝王这口气沉到底，齐王便又以那副小心翼翼的神情看向他。

　　“可是除此以外，甚至有人还说……”齐王故意将话说到一半，然后又沉默下来，惹得帝王的好奇心再一次被勾起：“说什么？”

　　“说，说皇叔这凶王殿下当的比父皇这九五之尊更加有魄力，说比起父皇或许皇叔更加能够胜任协理天下的重责。”齐王佯装一脸惶恐的模样说道。

　　帝王瞬间震怒，随之拍案而起，身为历代君王，最忌讳的便是听到这些从百姓口中说出的质疑自己才能风言风语，尤其听不得拿另一个人与自己对比。

　　况且帝王心中本就对亲王段修远颇多忌惮，生怕有一天他的功劳会盖过自己，如今他担心的事情却是这样从自己儿子的口中说了出来，帝王一时间简直不知该如何发泄这股怒火。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帝王方才咬牙切齿地朝齐王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齐王却面露犹豫：“父皇息怒，儿臣也只不过是偶然听闻，那些百姓哪里懂得皇室之事？多半也都是闲谈之间随意议论的，父皇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齐王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帝王宽心，可聪明人都听得出来，他不过是要告诉帝王这些话不仅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是他亲耳听到的。

　　帝王向来敏感又好面子，自然也领会到了齐王言外之意，一时间焦躁万分。

　　亲王段修远这几年确实功勋卓著，加之后来有了林修竹为他四处扬名，他在百姓心目中凶煞残暴的印象也被心系天下的作风而改变。

　　就连近日朝中众臣对他的风评也比先前要好了许多，这让帝王不得不去怀疑亲王段修远是否有结党营私之嫌。

　　皇子间结党营私、扩充自己势力乃是常事，毕竟帝王自己也是过来人，他也能够体谅。

　　故而对皇子们的所作所为，只要无伤大雅的，他也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自己的皇位早晚也是要交给他们中的一个的。

　　可亲王段修远身为亲王段修远，本就无缘于皇位之争，若是他亦然结党营私，那便是图谋不轨，帝王是绝对不能看着自己辛苦夺来的江山社稷，再被他抢了去。

　　见帝王脸上出现愠怒的神色，齐王随即趁机煽风点火起来，他表面上装作一副替帝王宽心的模样，嘴里说的却全都是担忧亲王段修远反叛之言——

　　“父皇，皇叔这些年确实功勋卓著，各方势力也纷纷因他而向我朝投靠，可儿臣以为皇叔所做的一切也不过都是为了我大梁的江山社稷罢了，父皇实在不必因为几句百姓的闲言碎语而破坏了与皇叔之间的兄弟之情。”

　　齐王故意替亲王段修远说话、又将各方势力投靠梁朝的原因归咎到他身上，这让帝王不得不怀疑各方势力之所以投靠投靠的究竟是他梁朝还是亲王段修远本人。

　　甚至连自己的儿子也替亲王段修远说话，那他蛊惑人心的能力也不得不让帝王心生防备。

　　若是亲王段修远假借大梁朝皇室之名不断在外扩充自己的势力，那么长年累月下来，他如今的势力达到了到何种地步，帝王实在难以想象。

　　可帝王心中对亲王段修远仍旧是有所忌惮的，故而即便是当着自己儿子的面，他也不好表现出自己的疑心，只好强行装出一副心胸开阔的模样朝齐王点了点头：

　　“皇儿当真是长大了，已然如此明辨是非，父皇心中甚是欣慰。”

　　帝王嘴上虽然如此说，可齐王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自然知道他不过是为了搪塞自己而强行装出的大度罢了。

　　总之齐王构陷亲王段修远的目的已然达成，他也便不急于拆穿帝王的伪装，随即朝他俯身下去：“儿臣多谢父皇夸赞。”

　　彼时，帝王在他素来感到舒适的龙椅上已然如坐针毡，立刻便心急着将齐王打发走：

　　“皇儿能有如此长进，朕心中甚是欣慰，不过皇儿大病初愈，恐怕也实在不宜在此处久留，身体重要，皇儿若无旁的事情禀报，便先行回去调养吧。”

　　齐王领命，随即告退。

　　刚走到一半，却又与前来禀报的李公公迎面遇上。

　　齐王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想要侧耳倾听是何人又找上了帝王，生怕自己方才所言功亏一篑。

　　只听见李公公上前朝着帝王禀报：“启禀陛下，东厂北镇抚司镇抚使前来求见。”

　　闻言，齐王不由得陷入一阵思虑：骆明让？他来做什么，莫不是父皇早在我今日觐见之前便已然对皇叔心生猜忌、特地派了人前去调查他？

　　当然齐王也只是猜测，毕竟东厂北镇抚司作为帝王的密阁，所追查的一般都是有关国运民生之事，而这位镇抚使更是深得帝王信赖、鲜少在人前露面。

　　此番帝王连他都出动了，看来要调查这人来头还真是不小。

　　抱着这样的猜测，齐王还真是想听一听帝王与这位镇抚使有何话可说，可这毕竟是皇宫大内、又是皇帝寝宫，偷听实在是不合规矩。

　　故而齐王也便只能强忍下心中的好奇迈步离开，直到出门时径直与骆明让撞见，对方也只是一脸冷漠地与他对视了片刻，却不曾向他行礼。

　　齐王简直气恼：多年未见，这家伙怎么还是如此目中无人，仗着父皇的信赖，还真是无法无天。

　　不过眼下骆明让或许与齐王也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念在他也许能为除掉亲王段修远的事情献一份力，齐王也便咽下这口怒气，不与他计较。

　　不过说实话，就以齐王素来在帝王心中的那点印象，估计即便是他想要与骆明让计较也没这个本事。

　　骆明让直接略过齐王，随即朝着大殿内走进去：“臣骆明让参见陛下。”

　　见骆明让进来，帝王连忙让他平身，随即命李公公将殿内所有人都撤出去，只留自己与骆明让二人。

　　到四下无人之时，梁勤地方才如释重负地走到骆明让身边：“你来得正好，朕正好有件事情想要交给你去调查。”

　　骆明让一脸平静地俯下身去：“陛下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