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是一个童话故事》贰叁得陆

2、第 2 章

　　散场的时候王国叫住了季以凡，他看着面前眉目俊美的少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最后摆了摆手，让他好好学习。
　　季以凡一如既往地乖乖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脸上又挂上了他平日里惯有的嘲讽笑容。
　　他长得很像他妈，宋静初。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所以天生有点女相，寒假这一个来月又长期在林息那边混，没剪过头发，刘海碎发长了很多，遮住了眉毛，让他的暴戾气柔和了很多。
　　李承泽在前面等他，“咋了。王钢牙找你啥事。”
　　季以凡摇摇头。
　　“行吧。”李承泽边走边抄他的历史试卷，书包只背了一边，挤在一起往教学楼上面走的人群里，看起来随时都会掉，“我还以为今天又得我抄完了这张卷子才结束呢。”
　　季以凡没说话，双手插兜，慢慢地走着，眼神却落在前方的背影上。
　　李承泽终于快不堪周围拥挤的人群对他抄作业的打扰，骂骂咧咧地写上最后一个“B”，把试卷塞了回去，突然又神神秘秘地靠近了些季以凡：“操，不会是你爸他找了王钢牙吧？”
　　季以凡的眼神还没拉回来，“有可能。”
　　他爸季凌是个疯子，做出什么事他都可以毫不意外，只不过之前被他打得狠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的，宋静初整天忙里忙外地去照顾他，季以凡看得烦，就干脆没回家，一直睡在林息那儿。
　　原来宋静初才是是个圣母玛利亚，季以凡低头叹气，自己还赶不上宋静初那劲儿，她甘愿接受他爸所做的一切恶行，并且甘之如饴，还逼着季以凡一起接受。
　　天造地设的一对。
　　前面的身影进了教学楼就消失不见，季以凡终于把视线收回，想到那两个人，嗤笑了声。
　　还真是狗男女，天长地久。

　　褚燃和几个高二的男生一起去了教务处，高三的班级在上一学期开始参加学校的活动就很少，只有平时每周一次的大扫除会继续。
　　刚才他上场前的时候班长就拜托他待会去教务处拿一下大扫除的流动红旗，褚燃看着女生有些微微泛红的脸，轻轻笑笑：“好，没事。”
　　女生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他低头看稿子的动作也就住了嘴，转头和朋友有些压抑着语气讨论。
　　褚燃只是捏了捏A4纸被不小心压折了的边角。

　　教务处只有一个老师在，负责给他们分发流动红旗。
　　褚燃接过东西，“谢谢老师。”
　　褚燃以前毕竟是两年的学生会会长，教务处的老师对他还是很熟悉的，只摆了摆手，就忙着给下一个人找。
　　“学长。”
　　褚燃转头看着拍自己肩膀的人，是他以前在广播站的学弟，提着一袋子软糯的糯米团和一杯豆浆，往他这边递了递，“刚才有个人让我给你的。”
　　褚燃看着糯米团没动，问他，“谁。”
　　“不知道啊，不像是我们年级的，他说是你要准备宣誓没时间去买早餐让他帮忙带进来的，不是吗…”男生有点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难道是我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
　　“没事，那应该是我的。”褚燃拿过还冒着热气的两个袋子，冲他们抬头笑着解释：“没办法，早上没吃饭低血糖，记东西都记不太清楚。”
　　周围的好几个都是学生会的，或多或少地都和褚燃认识，“哇，学长你低血糖和我们早说啊，我有巧克力来着。”
　　褚燃抿着嘴有些感谢地摇摇头，“谢谢啦，只不过我对巧克力有些过敏。”
　　他单手把流动红旗卷了起来，在几个人彻底活跃之前脱身离开，“待会上课了，我先走了。”
　　教务处在教学楼的三楼右边最后一个教室，他们高三理科班的楼层则是在六楼，褚燃想了想，从三楼的走廊路过，准备从另一个楼道上去。
　　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已经进了教室，早自习还有二十分钟才会下课，他路过三楼的班级的时候，看见好几个班的班主任还在讲台上守着，以防这些刚返校的闹翻天。
　　他在三楼上四楼的拐角处看见了一个懒懒散散靠在墙上的少年。
　　亚麻色的发色，细碎的刘海有些长，遮住了少年的大半眉眼，他逆着光站着，皮肤还是几乎白得透明，嘴里叼着根奶粉糖，就这么看着褚燃一步步上楼梯。
　　褚燃脸色都没怎么变，他走得不快不慢，在少年的身前停了下来，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下他叼的确实只是糖才抬眼看他，“吃早饭了吗。”
　　“豆浆怎么样，冷了？”季以凡不回答他，侧着头去摸他手里的豆浆，还是温热的，这才摇摇头，“还没，等你。”
　　他的头发很蓬松，摸起来的质感也很软，抱着褚燃的时候往往都会蹭到褚燃的脖颈处，有些细微的痒。
　　褚燃任他抱住自己。他们的身高相差无几，只是季以凡会习惯性地完全倚靠式的抱着他，褚燃侧脸就能和他的贴着。褚燃微微转头，轻轻亲了亲季以凡的脸，哄他，“起来。”
　　季以凡已经把奶粉糖扔了，抬手就去摸他的嘴唇，抬眼看他的眼神没有太清白。
　　褚燃有些好笑，“饿不饿。”
　　楼下突然有小跑的响动，应该是哪个同学出来上厕所。季以凡瞬间离褚燃远了点，眨眨眼，“好吧，其实我吃了的。”
　　“…”褚燃往后面三楼的走廊看了看，才迅速地贴了贴对方单薄漂亮的唇，有些许笑意，“蛮甜的，怎么喜欢这些东西。”
　　刚才的距离太近，他都看清了季以凡眼下分布的些许零散的浅褐色雀斑。
　　季以凡的脸上几乎没太多表情，他的感情只藏在眼里，“下次给你再尝尝。”他捏住了褚燃的手腕，轻柔地凑上来亲亲褚燃的眼角，“马上就下课了学长。”

　　大课间的时候，褚燃在走廊上被郑秀叫住，“学生会换届的事，什么时候开始？”
　　他看着郑秀被黑色丝袜包裹住的腿，实在有些欣赏不来中年女人这么打扮，“这一周就能完成。”
　　郑秀是他的班主任，一直以来，她都暗中和隔壁尖子二班较劲，想着借褚燃能有一个考上985211高校的学生，好得明年高考属于班主任的那份奖金和职称，她并不支持褚燃花太多时间在学生会上，高三上学期的时候，她就已经和褚燃提了好几次提前换届学生会的事。
　　褚燃知道她的心思。
　　郑秀皱了皱眉，看起来很不满，但还是碍于褚燃也并没有因为学生会成绩有下降，总归是说不出来什么难听的话来：“行吧，回去上课。”
　　褚燃应了声好。
　　其实学生会的换届虽然还没完成，但基本上他们高三的早就没怎么参加管理了，都是高二的在组织，头衔而已，只是郑秀总是害怕他会受影响，反反复复地问。

　　大课间时间很长，往常都需要跑操，不过大概因为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广播并没有响，他准备在外面透透气就回教室写理综卷。
　　他顿步在班级门口，看着操场上趁着课间下来打羽毛球的三三两两同学。
　　黎佳温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周值周。”她也是学生会的干部，长相很是娇俏得张扬，她还卷了头发，是郑秀最讨厌的那类女学生，但黎佳温走的艺术生，家里也是个得体的，打点了很多次，郑秀也就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褚燃没说话，搭在走廊墙体瓷砖上的指尖冰凉，他眯了眯眼，在下面稀稀拉拉的人堆中，发现了一个同样给他的感觉是冰冰凉凉的眼神。
　　但是实际上，眼神的主人却黏人得要命。
　　他想着，转身又礼貌地笑着和和刚走过来的数学老师问好。
　　黎佳温在他身后眨眼笑了笑。
　　褚燃进了教室在位置上掏出一瓶优酸乳，是他来学校之前奶奶塞给他的。
　　他从北京一个人回老家来上学，爷爷奶奶虽然不说，但总是对褚燃父母多有怨言的，总是对他多有溺爱。但是老人家们又害怕褚燃从此会和父母生了间隙，又时不时地在他面前说点好话，褚燃从来都是笑着应，不多说自己的意见，只顺着捡着些老人们爱听的话。
　　不过，他倒也确实没有怎么埋怨父母就是了。
　　这里更加自由。不仅如此，在临县，他还遇到了季以凡。
　　褚燃写了张便利贴贴在优酸乳的瓶身上，就递给了刚进来的黎佳温，温和地笑着，“拜托，帮个忙。”
　　黎佳温没不高兴，接了过来，挑挑眉，看他的眼神里充满寻味，“真喜欢上了啊。”她想把优酸乳翻身过来看看便利贴，却被褚燃不轻不重地压住了瓶身。
　　“行。”黎佳温很识趣，没再多说，随手把牛奶放进外套兜里，就转头过去冲女生们甜甜地笑，“我想去小卖部唉，你们谁要陪我吗。”
　　褚燃这才垂下眼，去看自己还没做完的理综卷。
　　他和季以凡是什么时候遇见的？
　　应该是一个有些燥热的夏末，皮肤苍白的少年嚣张地靠着大树，不怎么在意地抹了抹额角的伤口渗出来的血珠，几乎是挑衅地问他：“要打架？”
　　褚燃那个时候只穿了件校服短袖，手里有一支签字笔，手心的汗让他心里生出些烦躁，摇摇头：“告诉我名字就好。”他走近了两步，得了季以凡防备的眼神后停下，看着他的额角，“你还是早点去一趟医务室比较好，天气热，容易感染。”
　　“要我名字给李华，让我写检讨是吧。”季以凡语气里还是满满的不满，但是还是平静了下来，冲他伸出手要登记名册，“我自己写。”
　　“不用。”褚燃的目光从他的额角移到他的眼睛，平平淡淡，“我只是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我应该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我可以追你吗，同学。”

　　季以凡后来说褚燃当时的语气好像在问他吃没吃饭。
　　褚燃只能笑笑，“是吗。”
　　他倒是觉得季以凡当时惊讶地样子很可爱。
　　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