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冢》微瀾

13、相聚时苍天慈悲的刹那

　　果然，兰妃的孩子没能保住，她自己也深受打击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了。
　　对于那祸首玉晴儿，莫瑾熙再也没了一点点的怜惜之情，当即下令凌迟处死她为小王子殉葬。
　　而此刻逸王爷殿下莫瑾祺刚刚送走哀伤欲绝的玉相，自己独自坐在书房里发呆。想起了最后那日见玉后的情景。那天他好不容易说动宫女让他进永和宫见见玉后，没想到躺在美人榻上奄奄一息的玉后第一句话就是“瑾祺，十二年前我该把王位交给你的。”接着玉后就给了他一个兵符，说以后会有用的。
　　瑾祺摩挲着掌间小小的兵符，想起玉后曾说过，“君临天下，万物俯首称臣！当上王君这天下就是他的，想要什么得不到？”是呀，大权在握，想要什么得不到！
　　十二月初九，这个很平常的日子从今天起将不再平常！这一天，逸王爷莫瑾祺与玉相联手公然列兵于重华宫门口，要求王君交出静妃伊人。理由自然是祸害玉后与王后。
　　明知道瑾熙不会交出伊人来，玉相不过是想借这个理由逼宫罢了。若是瑾熙护着伊人，那么就说明他好色昏庸，沉溺后宫。那么谋朝篡位就名正言顺了，由瑾祺这个历来温和谦逊的先王子嗣来当这个王君也就不为过了。若是瑾熙为了江山最终交出了伊人，那么也算是给玉晴儿报了仇。
　　瑾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寒风里戎装英挺的瑾祺，桃花眼里满是不削。早在之前玉后把持朝政的时候，瑾熙就暗中培植了一队心腹精锐。后来玉后在永和宫威胁他后，他更加着力扩充自己的兵力，虽然及不上整个京都的势力，但好歹也能固守重华宫了。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度过了今年的除夕、新年，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眼看着就快到上元节了，京都每年都举行的灯会是不能继续了的。大家都盼着这场变乱赶紧平息，谁当王君都无所谓，老百姓要的只是安稳和平地过日子。
　　重华宫的主人正在蹙眉沉思着退敌平乱的计策，完全没注意到门口进来的伊人。
　　“陛下，喝碗参汤吧，别太劳累才是。整个国家社稷都全系在您一人身上了。”
　　“嗯，伊人，只要你还在本王身边，其他的本王都不在乎。”瑾熙把伊人搂进怀里，自上次伊人病好后，她总不大愿意同他亲近，让瑾熙摸不着头脑。
　　就像现在，伊人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陛下不必太过忧虑，这场变乱很快就会结束的。”
　　“但愿真如伊人所说，只怕瑾祺不会那么容易罢休的，更别说那个玉无痕了。”
　　伊人对瑾熙浅浅地笑了笑，“陛下只管放心。”
　　当夜，伊人悄悄的离开了重华宫，站在宫门口回望高大威严的主殿时，伊人轻轻地道了声“永别”，然后迅速地消失在了越来越浓的夜色中。不久，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玉无痕的帐篷里。为了与瑾熙对抗，玉无痕和莫瑾祺都在城楼下扎营歇息。
　　“玉相、、、”伊人叫醒了睡梦中的玉无痕，“玉相，你看看我是谁？”
　　玉无痕揉着朦胧的双眼，眼前的人一会儿是伊人，一会儿是月汐，看不清楚。“伊人那个妖女吧？别玩花样了！”
　　“玉无痕，你看仔细一点！”
　　玉无痕登时睡意全无，因为眼前活生生地站着月汐！他吓了一大跳，“月汐？你你、、、你不是死在比翼山的思君台上了吗？”
　　“我是死了，可是我又活过来了。”“月汐”一步步逼近，“玉无痕，当年做下的亏心事现在该偿还了！”说着，一把轻巧地小刀插进了玉无痕的颈动脉，鲜血喷得到处都是。“月汐”冷漠地擦了擦小刀，转身欲走，却碰上了另一个人，瑾祺！
　　“你到底是谁？”瑾祺进得帐来，看也不看地上的玉无痕，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如你所见！”“月汐”一个转身，露出了本来面目，真的是伊人！
　　“伊人？你和月汐到底什么关系？”
　　“看来你已经知道月汐的事情了。”伊人轻松地理了理衣衫，“我？你可以认为我就是月汐生命的延续。反正我的命是月汐给的。”
　　“你为什么要杀玉无痕？”
　　“他该死！”伊人冷冷地回，“若不是他，月汐又怎么会无法和心爱的人相聚？玉家的人都该死！”
　　“这么说，我母后还有晴儿的死，都是你做的？”
　　“没错。恨我吧？呵、、、”
　　“不，我理解你。当我从福伯那里听说月汐的故事之后，我就很同情她。母后确实对不起她。”瑾祺说得一脸认真反而让伊人不敢相信，“不管你是谁，在我心里你始终是那个在竹林里弹琴度日的单纯的伊人。”
　　“瑾祺、、、”
　　“伊人，我没有派人烧毁竹屋，我去接你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灰烬了。后来调查得知，是山下的村民以为你是山鬼才放火烧了竹屋的。”
　　“瑾祺，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也谢谢你的眼泪救了我。”伊人挂起浅淡的微笑来，“我的时间不多了，应该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了。”
　　伊人转身欲走，瑾祺从背后抱着她。
　　“伊人，别走。你我相遇相知是多么不容易啊。伊人，不要离开了。我发动这场动乱想要夺得王位，无非是想亲自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伤害。”瑾祺说着说着竟抽噎起来，是面对离别的恐惧还是失而复得的欢喜呢？也许都不是吧，仅仅是为了这人世间最不易的相遇相聚，如同花期的一期一会，在一起便是苍天最大的慈悲。
　　“瑾祺，我不走。天还早，再去睡会儿吧。”
　　瑾祺紧紧地搂着伊人睡了过去，梦中犹自呢喃着“伊人不走”、、、、、、
　　只是，当瑾祺醒来看着自己空空的怀抱之时，才醒悟自己失去的何止是相聚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