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殇印》牛恋

29、第 29 章

　　关于迷霓，她始终是个传说。即便是见过她的人，也恍惚着那是个神话。
　　没人可以收敛住她的光彩，就如同没有人可以忽视那震撼心灵的悸动！连他们，天界和魔界的王，都不例外。
　　可是传说始终是传说，传来传去，就演变成了几个不同的版本。有传说迷霓生下苍紫的儿子与天夜私奔的，也有说迷霓要与天夜相爱却被苍紫横刀夺爱的，更有甚者说迷霓为了挑拨两者关系，故意设局来让两个男人为了她争得头破血流，最终导致了圣战的……然而这些版本，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我也不知道。”小东西如是说。

　　碧空手一抬，拍向他的后脑勺，小东西哀号，抱怨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还说那么多废话！”碧空嚷嚷。
　　“我还没有说重点！”小东西捂住脑袋，向床上缩了缩，离碧空远一点，“我要说的与这个有关系！”
　　碧空沉思，说，“你是不是想说，炎伢就是迷霓和苍紫所生下的那个孩子？”
　　小东西眼睛一亮，完全一改表情，“对，他是魔物迷霓和魔王苍紫的孩子！魔物群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个力量鼎盛之人，但是此人，从出生开始就会被以各种形式带上乾坤锁，当初，迷霓就是这样一个魔物。我虽然不知道她如何破除了乾坤锁，但是古往今来，只有她一个人做到了。然而乾坤锁破后释放出来的力量，却引来了天界和魔界的窥视，甚至不惜代价要毁了她！所以到最后，她虽然没死，力量却被封印了起来，再接着她就生下了炎伢，之后消失。许多人都以为她死了，但是我总觉得她还在，而且如果她还活着，我想我可以猜出来，她在哪里。”
　　说到这里，碧空和悦喜已经皱起了眉头。一下子要把故事和现实结合起来，确实有些困难。

　　“魔是以血做为联系的生物，所以封印，即便再强大，也可以通过血来转移，那便是分娩！所以如果说迷霓生下炎伢之后会死去或着消失在某地，那么一定是把力量全部转移到了孩子身上，连带上那个封印！我不确定她后来的行为，是否是处于报复，但是圣战因她而起，却是不容质疑的。”说这话的时候小东西很认真，有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和智慧，“所以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封印，现在就在炎伢身上，而这样推断下来的话，你们自以为是的结论，都是错误的。”
　　碧空一时间显然无法接受小东西的这个论调，但是小东西后面说的那个结论，却让他有点心里一抽紧。
　　他明白小东西指的是什么，可是如果真被否定掉，他不知道这世界又会以哪种步伐来前进。而这个推断正确与否，又实在关系重大！他一时不能接受，呆住了。
　　悦喜似乎并不明白小东西何谓。只是小东西所说的“你们自以为是的论调”，她相信与她有关。
　　小东西在收到她询问的目光后，嫣然一笑。

　　“姐姐，天殇印，可能是有着别的目的而存在于你身上的，并不只是简单的把力量封在你身上。”小东西轻拉住悦喜的手，“迷霓为什么会把力量封印传到孩子身上？圣战爆发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天魔两界的王现在在何处？天殇印的谜底，到底会是什么？姐姐，这些问题看起来跟你很遥远，你可以不关心，但如果我的推论没错的话，只要解开火魔身上的封印，他不但能够醒过来，还能揭开所有的谜团！”
　　“那么……那个封印，如何解开？”悦喜问。
　　“解开的关键，是你。”小东西直直地看着悦喜，一脸严肃。
　　“要怎么做？”悦喜手心捏出了汗。
　　“我不知道。”小东西轻拍悦喜，“但是，你一定会知道的。”

　　云南是个旅游的好地方。
　　虽然悦喜没心情，但小东西却玩得不亦乐乎。
　　一路从丽江到泸沽湖，再到中甸，香格里拉的冬天虽然冷，却纯净如画。
　　碧空手一伸，搂住发呆的悦喜，站在一起看在前面跑来跑去的小东西。

　　“你们夫妻真是很恩爱啊。”藏族阿妈边把酥油茶倒上，边笑咪咪地说，“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悦喜一愣，说，“我们不……”
　　“是啊，呵呵。”碧空抢着说，还象征性地搂了搂悦喜。
　　藏族阿妈笑得更深了，眼角布满了皱纹，却出奇顺眼。
　　“我儿子去年才结婚呢，今年啊，就要给我生个孙子了！”说到儿子，藏族阿妈更是乐开了，“他媳妇都怀孕7个月了！”
　　“哦，那您可有的忙了！”悦喜被她的笑容感染，不禁笑了。

　　碧空心里像被东西抽了一下。
　　悦喜越来越美了，这种美丽，不只是外表上的，而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某些东西。
　　她的眼睛会发光，让人无法忽视的，直透进心里的那种光芒。
　　或许有些东西在冥冥之中就注定了，而他们，只是命运大掌中的细纹，既改变不了什么，也逃无可逃。

　　香格里拉是神仙住的地方。
　　藏族阿妈的儿子唐亮似乎特别喜欢小东西，带着小东西一起去马厩洗他的爱马追风。
　　小东西骑在马背上，轻轻抚摩着它的鬃毛。忽然笑容从脸上褪色。
　　“怎么了？”唐亮是个汉子，却很细心地发现了小东西情绪的变化。
　　小东西回头看他，呆了呆，摇摇头，硬是挤出一抹笑容。
　　梦魔的力量，不只是看到过去，看到人的思想，还能偶尔看到未来……若不是梦魔被做为异类禁锢了起来，历代占星，绝对没有可以超过梦魔的，这就是种族的特性，天生的。对魔来说，一出生，就注定了力量归属。

　　瑰色绽放，梦里尘飞。
　　冰破霓彩，月落焰生。

　　小东西用力摇摇头，脑海中忽然出现的这16个字，竟然如此清晰！他以前也会遇到类似的事，但是预感总是很模糊，只能感觉到只字片语。
　　这是好兆头吗？
　　为什么心会乱跳？
　　命……
　　小东西抬头看看一洗如碧的天，皱起了眉。

　　……

　　夜总是那么漫长。
　　漫长又冰冷。
　　没有尽头的长生，是什么？
　　是绝望。
　　一支冰萧，吹奏着一曲离歌，述不尽的思念和痛苦，最终只能化成绝望。
　　可即使绝望了，还是想念！那刻骨铭心的毒早已渗透了每一个细胞，那是即便化成了灰，也抹不了的印记。
　　空灵的萧声回荡了整个火魔殿，幽远绵长，但是那强烈的悲伤，就如同一双手，紧紧掐住了每个听者的脖子，无法呼吸。
　　那是一声叹息，仿佛隔了几千个春秋，远远道来。

　　“你爱过我吗？哪怕是一点点！”曾经他这样问过她。
　　“没有。一点都没有。”她回答。
　　她说话的时候，红色的眼眸竟是这样冷！
　　冰冷如焰。
　　烈火和寒冰在她身上奇妙的融合着，她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女子，也是他唯一深爱着的女子。
　　即使她把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老师把他救起来的时候跟他说，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如今时间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时间是孤独的代名词。
　　时间不能削弱他的爱，思念反而愈加强烈，像一把火要把他烧毁。
　　心脏在燃烧，身体却冰冷着。
　　愈加冰冷。
　　心的每一次抽痛，剧烈程度都胜过前一次，他却甘之如饴。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她就在他身边。

　　长生的尽头是什么？
　　是时间。
　　时间的尽头是什么？
　　是绝望。
　　绝望的尽头是什么？
　　无解。
　　等着他来用他的人生来解答。

　　等待到最后，会不会风化成了骨？
　　如果她还是不能出现在他面前，那么他的等待，又有什么意义？
　　天下人都说她死了，但是他相信她没有！
　　因为她对他的承诺，还没有完成。

　　“要我帮你，很简单，答应我一个请求。”他曾经这样对她说。
　　“我答应。”她曾经答应过。
　　凡是她说的话，他都相信。
　　“如果你爱上我了，那么我幸。如果你没有爱上我，请让我死在你的手中。”他说这话的时候，狡猾得像只狐狸。
　　“我以精灵族长的名义起誓。”她认真地抬起双手，掌中印出了掌纹。
　　“那么，我的命，就给你了。”那时候的他，灿烂如每个午后的阳光，“这样，你就不能抛弃我了；这样，我就不会被抛弃了。”
　　这样，他活着的每一秒钟，都能理直气壮地用来守望幸福。

　　然而她消失了。
　　她的消失，不给他任何答案。
　　直到他感受到炎伢的温度。
　　那个力量，是只有迷霓才有的。而炎伢身上的封印，也是他亲手封上去的。
　　迷霓，迷霓。

　　萧声颤抖了一下，嘴角淌下的血，染红了冰做的萧。
　　苍白的他，终于有了一丝色彩，红色的，鲜艳的，如她。
　　又一声叹息。

　　月下，他的背影孤单寥落。月下，他华发如银。
　　“老师，如果我会伤害到他，你会不会阻止我？”他没有回头，却在问身后几次叹息的长者。
　　“会。用我的生命。”长老回答地决不含糊。
　　苍玉回头，微笑。
　　“这是命。”
　　一句话，道尽了所有。
　　长者只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