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殇印》牛恋

18、第 18 章

　　“你的情况很糟糕。”碧空悄无声息地来到炎伢旁边。
　　“似乎也没那么糟。”炎伢从沙发上坐起来，拿下了一直冷敷在额上的毛巾。
　　“你需要休养。”碧空继续努力。
　　“我不想离开这里。”他闭上眼睛，重新躺回沙发上。
　　“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吗？”
　　“是。”
　　“或者等恢复了你再回来？！”
　　“等我恢复了……等几十年？还上百年？”炎伢幽幽地说，“那时候她还会在吗？”
　　碧空忽然拉过他的衣领，把他从沙发上拎了起来，他吼道，“你会死的！我告诉你！你会死！”

　　“不会的。”炎伢笑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最了解。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死的。”
　　“你这个疯子！”碧空把他扔回沙发上，“我不管你了！你TMD遇到麻烦也别来找我！”
　　“知道了。”炎伢整理好衣服，继续躺沙发上。
　　他的态度让碧空很火大。
　　“你以为不去想就可以了吗！？你以为你逃避的掉吗！？接下来你要怎么办？留在她身边又能如何？她不爱你啊傻瓜！你看看清楚！你再拖下去你的身体受的了吗？！现在的你根本保护不了她你明不明白！？”
　　碧空从大门走出去，关门的时候狠狠地砸了一下门，铁门发出一声并不轻的声音，炎伢睁开了眼睛。
　　他坐了起来，窝在沙发里抱住膝盖，轻轻一声叹息。
　　“我怎么能够离开她……宁愿死也不要……”

　　魔界有五个主城。风魔城，火魔城，水魔城，沙魔城，位于四方，围绕中心主城苍穹殿。
　　苍穹殿，正如其名，是一座空中楼阁，为历代魔界王所住之处，集魔界灵气之源泉，守望三界。
　　自上任王苍紫在圣战灰飞湮灭后，这里久未有新的主人，只有长老音辰在此，卜算星辰。
　　“长老，长老！”一个大约8岁左右的孩童，扯住一位年迈的老人的白袍，不肯放手。
　　“又有什么事啊！”长老拍拍脑门，甚是无奈。
　　“长老，为什么我的头发那么红？而碧空他们都是黑色的。”孩童的笑容在阳光下绽放出眩目的光辉。
　　老者一怔，不禁叹息……太像了……

　　“因为你的母亲，头发是红色的。”他耐心地说。
　　“我的母亲是谁？”小炎伢问。
　　“你的母亲……”老者犹豫了下，他说，“你的母亲是三界最美丽的女人。”
　　“那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圣战中死去了。”老者在殿前台阶上坐下来，孩童很乖巧地坐在他身旁。
　　“是跟碧空的娘亲一样吗？是个英雄吗？”孩童眼里掩饰不去的兴奋。

　　老者轻轻抚摩孩童一头柔软的红发，“碧空的母亲是上任风魔，是我们魔界的女英雄。而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怎么样嘛，长老您说快点呀！”孩童坐不住了，拉着老者的袖子不断催促。
　　“你的母亲好勇敢，她是个了不起的人。”长老抬头望像蓝天，他记得，那天她决然离开的时候，也有那么蔚蓝的天空，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就如同她的人一般。
　　“真的吗？我娘好勇敢吗？”孩童跳了起来，眼里闪着光芒，“长老，再多告诉我一点啊！她是怎么样的人呢？”

　　“她有一头火焰般的长发，即使站在角落里，也没任何人可以忽视她的存在。即便在黑夜里，她也能熊熊燃烧。”老者凝视着孩童，但仿佛又望穿了他，看到那个相似的影子，“她美丽得惊心动魄，肆意张扬，如同火焰一般……那样的火红，让人窒息，那是亿万年，也不会褪色的美丽……”
　　“哇，真的有那么厉害吗？那……我的父亲呢？”孩童犹豫。每次一提到父亲，长老就会脸色一变。他不明白为什么。
　　“你的父亲……”长老揉揉疲惫的双眼。
　　“他也是圣战中战死的英雄吗？”孩童小心翼翼地问。
　　“伢，”长老用粗糙的大手轻抚孩童稚嫩红润的脸蛋，很认真地说，“若干年后，你也会遇到一个人，想用你全部的生命去保护她。那个时候，你一定会明白……”
　　孩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想用全部生命去保护的人……
　　那个时候……
　　他会明白什么……

　　明白了吗？
　　纵然明白又如何？
　　多少个花落花开，多少个春夏秋冬
　　遇到你我才相信生命的奇迹

　　紧握的双手
　　要我如何放开？
　　纵然生命会如烟火转瞬即逝
　　有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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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点，炎伢甩着手里的遥控器，忽然电视里传来女主播柔亮的声音。
　　“在我市连续发生的恶性杀人时间，至今为止，遇害者已有三十六人。此事得到了中央以地方各级机关的关注，警方也在密切监视犯罪分子的活动，请广大市民安心，不要恐慌……”
　　钥匙插进门里，喀擦一下，门开了。
　　“宝贝！”炎伢关上电视，迎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病好了？”悦喜放下书包，看他笑嫣如花，估计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看到你，什么病都好了。”
　　“……”
　　“真的！你这是什么表情！”
　　“……”
　　“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委屈。
　　“没事就好，走陪我去买菜。”悦喜瞪了他一眼。
　　“好！”

　　菜场是个乌七八糟的地方，特别是肉摊，家禽摊上。
　　炎伢捏住鼻子，被悦喜拉着走。
　　“好臭啊……”他忍不住说。
　　“还好啊。”悦喜看了他一眼，用鼻子嗅嗅，“一点点而已。”
　　“你的鼻子不太好用吧……”炎伢怀疑地看着她。
　　“是你的鼻子太敏感了！像狗一样……”她压低声音，发现在菜场这样喧闹的地方，炎伢依然是那么眩目。
　　“是你自己太迟钝！”他抛了个厌恶地表情给她。
　　“你看看周围谁跟你一样捏着鼻子！”悦喜讽刺道，“您大少爷怎能体会我们这些市侩的心情。”
　　“你……”炎伢停下脚步，转头注意到倒在他脚边的母鸡。

　　母鸡的双脚被绑住了，只能倒在地上，发出咕咕的叫声。它的眼神是茫然的，无奈的。只能发出这样的叫声，临死前绝望的叫声，就算没人会在意，没人能懂，但这也是它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了。
　　悦喜挑挑眉，问那只母鸡的卖主——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这只鸡怎么卖？”
　　“你要买鸡？”炎伢插嘴进来。
　　“你不是要吃吗？”她瞪了他一眼。
　　“对……我喜欢吃……”他觉得心里有点别扭，又说，“可是它还活着啊。”
　　“哎呀小伙子啊，活着的才新鲜啊！”卖鸡妇女笑得眼睛周围皱纹都皱起来了。
　　“就是啊，活的才新鲜。”悦喜好笑地看着他。
　　“哦。”他站起身，同情地看着地上的母鸡，退了一步。
　　鸡妹妹啊鸡妹妹，你好好归天吧，下辈子不要再投胎做鸡了……

　　现在菜场的服务都很周到，买了鸡都帮杀鸡，还帮着把毛全拔光。
　　炎伢一手拎着被拔光了毛的鸡，一手被悦喜拉着逛菜场，忽然笑了。
　　有时候幸福就是那么简单。
　　他凝望她专注挑菜的样子，好象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可是，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不安。这样的幸福，就如同在风中摇晃的烛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灭，多一丝温暖，也好象是老天的馈赠。
　　越是珍惜越怕失去，就越会不安。
　　他握紧了她的手，忽然想到母鸡临死前的叫声。
　　那叫声，叫做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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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不去想就可以了吗！？你以为你逃避的掉吗！？接下来你要怎么办？留在她身边又能如何？她不爱你啊傻瓜！你看看清楚！你再拖下去你的身体受的了吗？！现在的你根本保护不了她你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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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殿，长老握紧了手中的星辉仗。
　　天殇的能量已经控制不住了，边界的邪魔突破了结界，开始危害到了人间……星星的方向变了，局势已经不是他这把老骨头能控制的了。
　　“王啊……”他跌坐在星阵中，自语，“为什么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会是她……”
　　“谁都好，就是不可以是她啊……”
　　“王，这就是你要的结局吗？”
　　“你说过，你宁可死了也不要失去她……可是，你得到了吗？！”
　　“苍紫你这个混蛋！”长老低吼一声，紧接着，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吐出，白袍顿时染成了红色。

　　他握紧手中散发出星辰般光芒的仗，指骨发白。
　　他做了个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站起来。
　　“王，你知道那天他回来的时候，身上被砍了几剑？”
　　“整整三十七道剑痕！其中三十道是承影剑的伤！”
　　“那天我还看到了他怀里的那个女孩，他一直不停地让我救她，却不管自己身上的伤有多重！”
　　“他看她的眼神，让我这个老头都心痛，你知道吗……”
　　“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委派他去她身边的……”
　　“可是，要怎么办……王，告诉我，要怎么办……”
　　“那个女孩，她人类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那巨大的力量啊……”
　　“他一定会拼命保她的……到时候……那个封印……”
　　“王，到时候他身上的那个封印……”

　　长老叹了口气，他这一叹，连星星都黯然无光。
　　他咬破手指，在星阵中写下咒符，指间所过之处，一片晶莹的红。
　　“王，音辰在这里滴下血咒，让我用生命去保住火魔吧。”他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星阵中，这个长久以来占卜星相的地方……已经不需要他了……
　　谁都无力算出，命运会走向何方……

　　“王啊，保佑我！”
　　“王啊，保佑你和她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