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余温》熹木

6、12

　　一整个下午，郑禾恩可以称得上无所事事，享受翘班的快乐。工作至今，他几乎每一天都在奔忙，鲜少这样放纵自己。
　　斜靠在床头看电影，不知为何选了一部爱情片，郑禾恩竟有种莫名的代入感，只是不知道应该把谁代入主角的伴侣。脑海中一会儿是陪黎津在t国疗养的日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互相陪伴，一会儿又是俞温躺在他身边抚摸他头发的感觉。
　　手机一直没有来电，也没消息。
　　淡淡失落涌上心头，俞温临走时大约只是随口一说，又大概是电影的情绪使然。郑禾恩腰阵阵酸痛，翻身再次睡着，醒来已过晚饭点。
　　刚想随意吃点泡面填填肚子，门铃响了。
　　开门见是俞温，郑禾恩的惊讶掩饰不住。
　　“你怎么又...”看见俞温换了件深灰色T恤，可皱巴巴的有点凌乱，手上提着两份外卖，他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
　　“不欢迎？”话是这么说，俞温已经进门换了拖鞋。
　　“没有。”郑禾恩很自然的接过外卖放在桌上，等他洗手回来，在灯光下才发现他的嘴角有些红肿。
　　“这里...怎么回事？”郑禾恩仰头，手指按着他的下唇仔细看了看，没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熟稔，“被谁打了？”
　　俞温苦笑一声，把他的手拿下来，“没事...”
　　郑禾恩让他老实在椅子上坐好，拿碘伏给他消毒，虽然动作极轻，俞温还是蹙眉轻轻抽了一口气。
　　郑禾恩消毒完，还低着头，离俞温不过十厘米的距离。他抚了抚俞温汗湿的脸颊，认真道，“真不打算告诉我？”
　　俞温无奈叹一口气，握住他的手捏了捏，“那天去机场接我爸，他平时不管我，一回来就盯得紧...这不，说我无故旷工，把我骂了一顿，现在被赶出来了。”
　　“唔。”郑禾恩等着他的下文，眼眸低垂还在看他那块伤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俞温盯着他粉嫩的嘴唇，缓缓开口道，“然后又和朋友起了点冲突。”他没细讲，略去吴风旭在他家楼下等他，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两个人扭打一阵，不欢而散。
　　郑禾恩皱了皱眉，没多说，倒是有些心疼。“要不要先洗个澡？我把外卖热一热。”
　　“好。”俞温听话去了浴室，又探出一个脑袋，“禾恩，帮我准备衣服吧。”
　　郑禾恩翻遍衣柜，没找到合适的尺码，只怕内裤都是小一号的。他敲了敲浴室的门，“俞温...”
　　水声停了，门一下打开，郑禾恩捧着浴巾被扯进浴室。俞温把他抵在门上，俯身朝着垂涎已久的嘴唇吻下去。
　　...
　　微波炉正好将两份炒饭加热完毕，两人吃完，俞温问了句，“腰疼吗？”
　　几乎不需要多余言语，郑禾恩便明白他的意思。他犹豫的点点头，“嗯。”
　　俞温伸手掰开他的下巴，盯着里面柔软的舌头，意思不言而喻。
　　郑禾恩没想到俞温打的这个主意，下意识抗拒道，“不行。”
　　俞温目光沉了沉，松开手倒没多说什么，只是眼中的温和笑意没了，也没有摆出妥协退让的姿态，中午不爽的感觉又回来了。郑禾恩就非得这么一直拒绝自己么？想到自己“无家可归”，最近要在这里借住，俞温咬咬牙，只好作罢。
　　郑禾恩怕自己刚刚明显的拒绝让俞温不悦，他观察俞温久了，能感觉出俞温潜在的情绪变化。两人现在关系暧昧，自己毕竟年长些，应该忍让一点。
　　上了床后，郑禾恩主动从后搂住俞温的腰，“俞温，我刚刚不是拒绝你。我们昨天做过，你也才恢复，今天休息一天，好吗？”
　　俞温愣了愣，烦躁顿时消散，几乎要笑出声。郑禾恩这是在哄他？虽然郑禾恩比他大，可要说起经验，两个人的位置可得倒一倒。何况，在这种事上，他还需要“恢复”吗？
　　。。。
　　郑禾恩抿抿唇，凑在俞温嘴角轻轻贴了贴，“晚安。”
　　下一瞬间，他的动作僵住，好像在t国的医院长廊，他也曾这样吻过黎津的唇角，只是那时的记忆太过不堪，被回绝的太过惨痛。
　　郑禾恩慢慢躺回枕上，黑暗中注视俞温的睡颜。其实他什么都没看见，却可以感觉到从俞温身上散发的温度和两人同款沐浴露的气味。
　　alpha的温度，有差别的对吧？他们的信息素在omega闻起来，又有什么不同呢？郑禾恩胡思乱想着，渐渐沉入梦乡。
　　...
　　周末，俞温完全没有要从郑禾恩家离开的意思。
　　俞温未带任何行李过来，郑禾恩家已经有他的洗漱用品，他又网购几件换洗衣物。
　　两人一起去一趟超市，俞温直奔进口区，采购了剃须刀、须后水、润滑剂相关的生活用品，又买了澳洲牛排和红酒打算回家自己制作。
　　两人并排推着购物车穿梭在货架之间，倒真像是一对普通情侣。
　　郑禾恩和俞温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窗户纸，可谁都没有说破，就连这种伪同居的状态也被双方默认。他们之间并无太多共同语言，郑禾恩甚至完全不了解俞温的家庭和工作，他们更像发生□□关系的室友。
　　又比室友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情愫。郑禾恩觉得这种感觉主要来源于自己，他时不时会冒出把俞温和黎津对比的念头，甚至频频出现幻觉，在心里反复说服自己放弃这个想法。
　　黎津已经有了归宿，自己何苦抓着那一点残念不放呢？但习惯是很可怕的，他对黎津一年的喜欢和在意，不可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荡然无存。
　　白天，郑禾恩在书房查阅文献或者在卧室休息，总心不在焉，朝门外看，眼神不经意会寻找俞温的身影，在内心描摹揣测他喜欢的替代品的味道。
　　俞温估计是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偶尔还能听到和队友连线的说话声，很轻，没有丝毫打扰到郑禾恩，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陪伴。
　　俞温在饮食上比郑禾恩稍微讲究，总叫一些食材高级、健康卫生又比较昂贵的外卖，没让郑禾恩和他AA，算是房租。
　　郑禾恩惊讶于自己适应这种生活的速度之快。也许是因为俞温的温柔体贴，他会主动分担一部分简单的家务，也没有太多纨绔身上挑三拣四骄纵任性的毛病。他看起来就像初出大学校园的家境优渥的年轻人，富有朝气。
　　郑禾恩不算一个有太多欲望和追求的人，他喜欢踏踏实实过日子，虽然俞温是个变数，可他们气场相合，郑禾恩无法控制的多了一丝期待。
　　俞温会改变他的现状，成为他的慰藉。
　　周一上班前，郑禾恩把家里的备用钥匙交给俞温。
　　他有过一小段时间的犹豫，也觉得这个决定草率而冒险，可他迫不及待朝前迈进，试探着投出橄榄枝。
　　“你要给我？”俞温看着手心的钥匙，有些不可思议道。
　　“嗯。”郑禾恩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并不是在向你要求什么别的，就像...朋友一样，如果你想来住，随时欢迎。”
　　俞温定定看着郑禾恩，忽然觉得他单纯的可爱，太简单、太没有挑战。他把钥匙收进口袋，又上前把郑禾恩搂进怀里，“谢谢你，禾恩。”他用低沉的声音道，“越来越喜欢你了，我的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