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大师》驰三野

39、酸菜鱼

　　男人脱下银色西装外套，一旁的美女双手恭敬接过，眉眼不敢抬起。即便四周美女环绕，男人也不曾注意她们。他的视线挪到桌上亮起荧光的手机，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有人和他衣着同样贵气，酒红色西装紧贴在薄肌上，面如白玉，那人眸中带笑，看向柳季语。

　　“怎么了柳老二，又有什么好玩儿的？”

　　几人杯盏推移，嗓音低低发笑。

　　“你说的好事儿难道真将近了？”

　　“我们可期待了很久，不能让我们平白失望啊。”

　　在座的这些人无一不是非富即贵之人，他们平时寻欢作乐，时常厮混在一起，和柳季语关系尤为亲近。

　　单从面上来看，都是一等一的年轻帅气，却没人知道这层人面之下，包裹着何等的兽心。

　　柳季语长腿一跨，坐到人群中央：“如你们所愿。”

　　空气短暂凝滞，竟无人说话。

　　随即，有人试探性问：“真的？”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柳季语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猩红的液体规律划动，他看着那漩涡之中，彷佛印着霍孜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面容。

　　那些人互相对视，看出了对方脸上的震惊和讶异。

　　“传闻都是真的？”

　　柳季语哼笑道：“没错，霍孜真的坠落神坛了，从此江山更迭，江阳市再无霍家首富。”

　　漫长的寂静无声里，突然迸出一道讥笑，这就像是跌倒的第一枚骨牌，后续不受控制地倒落更多。没有人真正关心霍孜是否还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霍家少爷，他们只关心要怎么样才能狠狠玩弄这只可怜巴巴的落水狗，将当年被瞧不起的仇怨全部发泄报复。

　　随之众人喉结滑动，肆意张狂的笑声在包厢中越来越宏亮，他们的脸上正常的面具撕开裂缝，露出禽兽的獠牙，直至完整的一张可憎面目暴露阳光之下。

　　灯烛辉煌，这群衣冠楚楚的贵公子匿于阴影，他们共举酒杯，商讨戮神大计。

　　回到家的霍孜再度碰到开门拿外卖的房东。

　　房东瞅他衣衫不整，脸色憔悴，不禁好奇问：“大早上的，上哪儿去了？”

　　“去拿了点东西。”霍孜原本想直接进屋，但考虑到自己还得在这人手下租房，便多了一丝耐心。

　　不过，面对帅哥，他一向颇有耐心。

　　“噢。”

　　房东只穿着无袖黑T，手臂结实的肌肉微微鼓起，锁骨大大方方横在那供人观赏，修长的脖子挂着一串银链，左下方有一颗黑色的痣，看起来平添了一份性感。

　　霍孜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要不要和我一起吃点？”

　　霍孜看了一眼房东手里的外卖，深知外面的油有多脏，以前管家没少在他跟前提过地沟油这种东西，说是从臭水沟里捞的油回来特殊处理一下继续烹饪，只为了节省成本，卖给顾客吃的东西，商家本身是不敢吃的。

　　于是他拒绝道：“不了。”

　　房东追上去：“那你吃什么？我买的酸菜鱼你不感兴趣吗？我看你昨天晚上洗衣机都用不来，肯定也不会自己做饭，你还不如过来将就一下和我一起吃了。”

　　“我不吃白食。”

　　霍孜原本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谁料房东当了真：“行啊，那你待会儿跟我一起直播，就两个小时，当你付的饭钱。”

　　“你自个儿消受去。”

　　霍孜走进厨房，突感一阵闷热，冷冷清清的厨灶，锅碗瓢盆比他脸还干净至于调味品，摆了一排他也认不出都是干嘛的，后续还想说的话被堵在喉咙，他忽然纠结。

　　难不成，真要吃泡面？他还从没吃过那玩意儿，会不会食物中毒？

　　房东见他眉头微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当即乘胜追击：“你闻闻，不香嘛？附近那家酸菜鱼店开了好多年了，他的老字号让不少人驱车几十分钟也要慕名而来尝尝鲜，今天中午人家老板刚杀的鱼，他们有自家湖库，里面的鱼肉质鲜美得很。”

　　霍孜张口还未来得及说话，被一把拽到了潮男房东的家。

　　“不用换鞋了，安心吃吧。”

　　房东把他摁到餐桌前，亲自为他服务摆放碗筷，生怕他跑了似的。

　　“你还挺自来熟。”霍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怕招贼吗？”

　　房东闻言笑道：“谁能把我怎么着，我常年坚持健身，还有舞蹈基础身体足够灵活，来个贼我能给他揍趴下。”

　　霍孜捕捉到关键词：“你有舞蹈基础？”

　　房东瞥了一眼霍孜，似是想到什么，不禁一哽，口水卡在喉咙咳嗽起来：“干什么，有舞蹈基础很奇怪吗？”

　　“不。”霍孜正色道：“只是挺少见的。”

　　不能说霍孜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但他以前的确对男舞蹈生挺感兴趣，成年人嘛，有自己的口味很正常，他喜欢身材柔软却不单薄的青年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不能太发达，要恰到好处，该硬的地方硬，该软的地方就得软，比如腰，他就喜欢用指腹欣赏般一寸寸抚过紧实的腰肌，感受指尖传来的骨骼密语，当那人仰起脖子的时候，两股之上形成的腰窝，就会性感得像一处无法逆转的漩涡，将他深深吸引进去。

　　这种视觉冲击，助兴无比。

　　见霍孜表现得太过正常，不像是话里有话的样子，房东收起打量心想莫非真是自己想岔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失态，房东有些羞恼道：“吃！”

　　霍孜跟没事儿人一样，低头拿起筷子，认认真真地挑了块肉质细腻没有鱼皮的肉。

　　虽不懂做菜，但他懂吃，鱼腹肉少刺不腥，是为上品。

　　房东说他不懂精髓，夹了块鱼头走，指着鱼目说这玩意儿吃了聪明。

　　霍孜看了一眼，眼皮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爱吃就多吃点。”

　　房东哼哼唧唧吃了起来，好像在吃上等佳肴，霍孜见了心道福气果真不同。

　　作为曾经的富少，霍孜没亲自干过家务活，收拾是不可能收拾的，他顶多把自己的那份扔了。

　　经过这些时间的接触，房东也已经知道了这人的怪异，于是没有为难他，而是让他坐着休息休息，待会儿一起直播。

　　霍孜是个讲究人，吃完回去刷了个牙漱了个口，房东还担心他跑了不回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守约。

　　霍孜淡淡瞥他一眼：“那我直接在你这漱？”

　　房东微微一笑：“欢迎，非常欢迎。”

　　霍孜懒得跟他贫，洗漱好了才慢悠悠走回去，而房东已经开好直播间等他了。

　　“来来来，就等你了。”房东坐在床边，把霍孜一把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你怎么以这里当背景？”霍孜指的是这张黑色简约风的一米八大床。

　　“各位直播间的宝宝们，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新入驻主播，账号我发在评论区了大家可以去关注一下。”房东对着镜头笑眯眯说完然后小声凑到霍孜耳边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擦边主播么？还有……你好香啊。”

　　霍孜低低一笑：“是吗，你身上的酸菜味道也挺重的。”

　　房东笑容僵在脸上，然后瞪了霍孜一眼，转回头继续跟直播间的粉丝互动。

　　“你看到没，她们都在夸你帅。”

　　霍孜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有两句，一个是夸他帅得人神共愤天理不容，一个是羡慕他钱多到十辈子用不完离谱至极。

　　听多了阿谀奉承，他对这些已经免疫，毕竟事实，不需要别人来提醒。

　　“看来你见过不少大场面，我这个直播间每次开播都有万人，这么多人注视你，你一点儿也不怯场，霍孜，我真有些好奇你了。”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你是普通人的话，让我们怎么活……”房东哼哼道，随即忽然惊了惊：“感谢双木林大佬送来的冥王星……这不是上次那个送你礼物的人吗？你们是不是真的认识啊？”

　　霍孜道：“我没直播过，不认识网络上的这些人。”

　　“那你一定是在逃少爷了，一看就知道他是追着你来的，我直播间里要是有这种送钱的大佬我早就记在本子上了，但是我对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一开始他是在你的直播间出现的，现在又追到我的直播间，这肯定不是巧合。”

　　“我怎么觉得就是巧合，你看看你的粉丝数量每日剧增，恐怕是你的忠实新粉。”

　　“怎么可能，我自己的账号我还不知道？我直播了这么多年粉丝数才六十几万，结果今天你跟我坐在一起，五分钟我就涨粉了五千，昨天我直播全场四个小时，才多了十几个粉丝，而且这里面真正能刷钱刷大头的屈指可数。”

　　“你一个包租公还在乎这个？”

　　“哎，话不能这么说，租金是一码事，直播赚钱又是一码事，前者体现不出我的价值，都是父母给的基础，后者才能体现出我的能力，男人，不就得以赚钱的速度来证明自己吗？”

　　这话把霍孜干沉默了，他似乎……还真没什么赚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