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大师》驰三野

24、你喜不喜欢霍孜

　　听到自己被点名，林思存抬眼看向江之星。江之星面上维持着笑，但他发现林思存和自己对视时目光不像其他人躲闪，一副不卑不吭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林思存的眼睛很漂亮，眼神冷冷淡淡，像沉在冰河之下的黑色曜石。之前他总在想，林思存到底哪里吸引霍孜，现在看来林思存也并非他想象中那么普通。

　　林思存前段时间被讨债讨得厉害，肯定挨了不少打，对单向皓必然有印象，而他却没有在林思存眼里看到恐惧和逃避，难道他真的不怕自己欠债数额庞大，为了还债才跟霍孜在一起的事情暴露吗？

　　“是吗？”林思存语气认真：“祝你们友谊长存。”

　　霍孜在桌底下捏了捏林思存的手，别什么友谊长存了，压根儿不是朋友哪儿来的友谊长存。

　　他压低声音凑在林思存耳边道：“听江之星那损货胡诌呢，单向皓白手起家，江之星什么背景，幼儿园学前班也是读的贵族学校，还小学就拜把子，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不过小学那个年纪互相认识倒是不假。”

　　林思存轻飘飘地说：“你的好朋友知道你背后这么说吗？”

　　霍孜听得牙齿泛酸，想往林思存耳朵上咬一口。

　　不过人前他还是人模狗样的，扯了扯领口，他目不斜视地夹了一筷子生姜，放在碗里使劲糟蹋。

　　看着这两人正大光明地亲密耳语，兄弟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单向皓也是从此刻才真正给了林思存一个正眼：“你是林思存。”

　　肯定，不带疑虑。

　　林思存说：“是我，有何请教。”

　　单向皓微微一笑，有意思。

　　“霍孜，小别胜新婚。”单向皓的眼尾会在笑的时候变得狭长，让他看起来像狐狸一样狡诈，同时也使人捉摸不透：“可时间久了再见，算不算再婚。”

　　霍孜放下筷子身形往后一靠长腿交叠，双手相扣放在腿上：“单向皓，最近挺闲的，闲得来管我的事儿了是吧。”

　　“江家的饭好吃，整个江阳市都知道，我来小酌一杯有何不可。”

　　也是，江家开的酒店排得上名号，霍孜有事没事儿也会去赏脸。

　　“那你就闭嘴安静地吃饭。”

　　全场噤声，单向皓什么人，心狠手辣随心所欲，做事不计后果全凭心情，也就只有霍孜敢这么对他说话，即便是江之星，说话之前也得深思熟虑一下单向皓此刻适不适合开玩笑。

　　其实从某种方面来说，霍孜跟单向皓是同一种人，他们做事都比较随自己的心意，只不过霍孜身上多了一种名叫道德的东西，而单向皓是没有道德可言的。

　　此刻饭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互相对视，犹豫半晌后纷纷默契站起身对江之星说，自己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江之星笑着点头，心里却在大骂，放屁。

　　单向皓不是单纯过来吃饭的，通风报信的人自然是江之星，这货就是瞅准自己在这儿，故意赶来挖苦自己的。

　　霍孜没吃，其他人也没吃几口。

　　“你到底想做什么？”

　　单向皓将椅子调转方向，面对霍孜，他双腿阔开，十指交叉于胸前：“别这么严肃，放轻松点，我只是听说你有了个对象有些新奇，特地过来瞧瞧长什么样。”

　　他稍偏头，就能一眼看到林思存，眼中含着道不清的笑意，霎那后收回视线重新注视面前的霍孜：“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

　　霍孜声音冷了下来：“单向皓。”

　　“你这么叫我的名字……”单向皓俯身，撑住霍孜大腿两侧的椅座，薄唇挑出一抹暧昧不清的弧度：“就不怕我发疯么？”

　　霍孜下意识身形后撤，脊背完全贴在椅背，拉开与单向皓的距离，他双眸危险地眯起：“你是狗吗，随时随地发疯？”

　　单向皓转头看向林思存，毫不掩饰虚假的笑：“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像朵纯洁的小白花，就是不知道这朵花是不是真的跟表面看起来一样。他看着你的时候，是在看你，还是在看你身后的金山？他亲你的时候，是亲你的人，还是隔着你的血肉亲你的钞票？”

　　“住口！”霍孜扯过单向皓的衣领：“别逼我让你难堪。”

　　“你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连事实也不愿意正视？”单向皓似乎很惊讶霍孜居然会有这样的反应：“你问问他，他喜欢你么？”

　　霍孜用的力气很大，手背上青筋突出，收紧的领口将单向皓的脖子勒出一圈明显的红痕，即便呼吸有些困难，但单向皓就像是个天生的受虐狂一样，脸上只有笑，没有半分难受，他艰难地活动脖子，对林思存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道：“喂，问你呢，你喜不喜欢霍孜？”

　　江之星和江月河一前一后将视线移到主要人物身上。

　　林思存身姿笔挺地坐在那里，如夜晚泄进的孤伫月光，他看着霍孜，可霍孜却不敢看他，没错，所有人都看着林思存，只有霍孜面朝单向皓，眸光垂了下来，哪儿也没看，但就是不肯看他。

　　因为单向皓的话就像刀子，非要割开真相的幕布，给他扎出腥红的血。在场的这几个人里，没有人比霍孜更清楚，林思存不喜欢他，多年前是这样，多年后一如既往。

　　所以不需要林思存回答，他心里也早已有了答案。

　　即便霍孜不看，可声音却总有办法传到他的耳朵里。

　　距离他不远的位置，林思存的声音冷淡响起：“单先生，这是我和霍孜之间的私事，我们再恩爱也没有必要告知你，哪怕分手也不会轮到你，因为就像你说的，霍孜喜欢的类型跟你完全相反。”

　　林思存在明知单向皓是他顶头债主还敢呛声，江之星也不知道他是有胆魄还是认为背后有霍孜撑腰而有恃无恐。

　　单向皓不气不恼，眼尾笑意不减：“那我还真是有些期待，你们能携手并进多久，是白头到老，还是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