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大师》驰三野

18、疯狂发酸

　　龙二开车到了梦溪里，林思存把人扛回卧室的床上，霍孜闭着眼睛，又长又密的睫毛洒下淡淡的阴影，眉头和往常一样轻蹙着，像是睡得极不安稳。

　　半昏暗的房间拉上灰色的窗帘更显得幽暗，一盏暖黄色夜灯在床头散发着热意，似能驱散入秋后的冷度。

　　林思存站在床边低头注视着霍孜的睡颜，看了良久后，他缓缓单膝下跪上半身撑在床边，不由自主地用指尖抚上霍孜的眉心。

　　“蠢货。”

　　他妄想抚平霍孜的眉头，却没忍住流连在了霍孜的唇瓣上。

　　“你究竟梦到了什么？为什么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霍孜不安分地翻了个身，修长的手指抓紧了枕头角，侧颜下高耸的鼻梁看起来更加优越，只是他的唇缝仍然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有时微微张开无意识呢喃着几个不清晰的音节。

　　房间内仅存的一丝柔光在床头映着霍孜的面庞，偌大的床铺上，他蜷缩的身影看起来极为孤独。

　　即便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完成了大部分人的毕生所求，也无法永远承受独自一人的荒芜岁月，不论是俯视一望无际的疆土还是仰视海面升起的圆月，他更希望身边能有人和他共临百米高城，共赏冬日梅花。

　　究竟谁才是最后站在他身侧的人？又或是最后他真会守着挥霍不尽的钱财孤独终老。

　　这一切似乎在某个时间节点跟林思存划上关联。

　　霍孜这辈子不知道怎么的就独独看上了林思存，谁都知道林思存的好，但他们知道霍孜更好，霍孜应当找个门当户对的，而不是平民出身的林思存，至少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

　　因此许多人会在背地里朝林思存投去好奇又鄙夷的目光，可每当林思存转过身的时候，那些目光就像冲到沙滩上的泡沫一瞬间化为乌有。

　　只让他察觉到，而没有让他真正看到。

　　或许碍于霍孜的面子不方便直说，或许是那群富家子弟不屑于同普通人说话。

　　总之，没人在乎林思存，他们只在乎霍家雄厚的底蕴到底会便宜了哪家的人，如果便宜给了一个出身平平的人，他们会比霍家死去的那些祖宗更加抓狂。

　　夜色加重，秋风也越来越刻薄，林思存将窗户关紧后重新回到床前，他俯下身吻了吻霍孜的嘴角，随后为霍孜掖好被子便离开了房间。

　　这段时间霍孜的心思都花在了林思存身上，倒是有些忽略了前些日子签下来的肖恒。

　　不过没等霍孜把他想起来，肖恒先找上门来了。

　　他像个真正的下属似的在手机上把自己近况以及收获一五一十汇报给了霍孜，末尾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仿佛在等待霍孜的表扬一样。

　　这时候霍孜正好接过林思存递过来的咖啡，看着肖恒公式化的汇报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纯粹就是觉得这家伙挺真诚，于是也回了一个大拇指表情。

　　霍孜：表现不错。

　　肖恒：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林思存看了他一眼：“你在笑什么？”

　　霍孜没什么好隐藏的，手机屏幕对着林思存停留了几秒：“合格的打工人养成记。”

　　结果林思存的眉毛挑了挑，语气戏谑道：“你要不看看他发了什么？”

　　“能发什么啊…”霍孜笑着收回手机，可当他再看到聊天记录的时候，差点没被刚喝一口的咖啡呛死：“咳咳…”

　　只见他大拇指表情包下面，肖恒略显犹豫的话语大大喇喇地浮在那里。

　　肖恒：最近你有时间吗？我们能不能见一面？其实我一直知道我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得益于什么，我向来是知恩图报的人，如果霍孜你真的是有那方面的意思，可以说出来的，我已经做了几个月的思想准备，我认为我可以迈出那一步了。

　　霍孜故作淡定道：“要不你再看看上面的记录，我们一点骚都没聊过…这个真的很突然。”

　　林思存道：“惯犯罢了。”

　　霍孜大惊：“冤枉啊，自从你跟我在一起之后，我再也没找过别人。”

　　林思存状似不经意地又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既然他误解了你的意思，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别让他天天提心吊胆，还是说你真把自个儿当皇帝谁都要等着你临幸？”

　　霍孜被这番刁钻的话回击得鼻青脸肿：“行，我当然知道，我会解决好的。”

　　他一开始虽然是打着欣赏的幌子刻意接近的肖恒，但现在是完全没那个心思了。

　　就像李岩和路泽，他当初不也是见色起意么，没走什么心，自然就结果不强求。

　　下午霍孜跟龙二有事儿外出，找了一直服务于霍家的律师起草合同，清算着家族大大小小的财产，忙活了好几个小时。

　　临走前他给了林思存指清楚家里的钥匙柜，水晶箱屉对应每一个图案，代表着不同的天价跑车，这些随便林思存开，开坏了开消失了开没影了都算在霍孜自个儿头上。

　　林思存刻意挑了辆前不久霍孜才买的新车迈卡尼208，驱车到肖恒所在的片场。

　　工作人员大老远就看见林思存开着豪车停下，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着会不会是哪家的少爷来探班了。

　　当林思存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几乎所有女工作人员都瞪大眼睛，脸颊红彤彤的，视线一刻不移地黏在他身上。

　　“啊啊啊啊好帅啊！”

　　“是不是哪家的少爷啊？这么有气质！”

　　“他会不会是来看望女朋友的？据我所知周围片场一共有五个女明星，都是近期大热的小花，难不成他来探班？”

　　“诶诶诶，可是他朝我们这里走过来了啊！！！！”

　　“救命，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林思存不知道她们头挨头正在议论他，就算知道也习惯了被多人注视的日子。

　　他站在空旷的地方，目光在人群中一一扫过，很快就锁定了目标，然后那个方向走去。

　　肖恒正捧着剧本跟人对戏，旁边的助理忽然凑到他耳边说：“肖老师，有人找你。”

　　他放下剧本：“谁？”

　　“就那个，长得很好看的那个人。”

　　肖恒下意识以为是霍孜，扬着笑顺着助理指的方向看去，结果在看到林思存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跟过来。”

　　助理点点头：“那肖老师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请一定要叫我。”

　　肖恒把剧本递给助理后慢慢走向林思存。

　　“你找我什么事？”

　　站定在林思存面前，肖恒望着对方的时候还需要微微仰头，没错，林思存很高，比例更是非常出挑，不论放在哪类群体都是惹人注目且受人欢迎的存在。

　　“你是直男吧。”

　　林思存没想兜圈子，他也不想久留在此。

　　“…怎么了？”肖恒当即就收敛了神色，颇为戒备地看着他：“是你自己过来的吗？”

　　“我看得出来你没有那种心思。”林思存淡淡道：“你不用担心霍孜会收回一切，有我在他就不会为难你。”

　　这个主权宣示得很明显了，要是肖恒听不懂那就是傻子了。

　　不过肖恒更惊讶的是短短的时间里，林思存居然把霍孜拿下了，还说什么只要有他在，霍孜就不会为难自己，说得好像他把霍孜吃得死死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谢谢你了，我只想好好赚钱，报答霍先生的提携之恩，改变我家里的经济情况。实不相瞒我的确是直男，以前我以为霍先生给我这么好的资源是另有所图，现在看来是我太狭隘了，真的很抱歉，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当面跟霍先生说一声对不起。”

　　肖恒说得十分诚恳，但林思存却拒绝了。

　　“亲自道歉就不必了，以后你尽量少联系他，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事情就能安然无恙地度过后半辈子。”

　　“我知道。”

　　林思存这次亲自过来点醒自己，肖恒必然会重视起来，既然霍孜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那再好不过，这些月内心的挣扎和纠结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叨扰着自己，现在听林思存这番话过后就好像如释重负了，说话都轻快不少。

　　不过他的确是感恩霍孜的，若是日后霍孜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必然不会吝啬。

　　虽然不太可能就是了。

　　纵使不知道林思存是怎么晓得他内心所想，他最终还是归结到林思存上位成功得昭告所有潜在威胁，其中就包括他。

　　理解，毕竟好不容易扒上有钱人，还是这么有背景有实力的大金矿，不维护好是不可能的，谁都不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嘛。

　　金主的心思他们谁都猜不透，也许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喜欢那个去了，有机会展示主人风采的时候就得把握好，免得小三小四小五齐上位，哭都没地儿哭去。

　　林思存不知道肖恒偷偷脑补了这么多，说完这些话他就没理由再继续逗留。

　　肖恒又是点头又是鞠躬地送行，生怕给未来的霍家主人怠慢了自己以后日子不好过。

　　开车回去的路上，林思存忽然陷入了沉思，他有些没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曾经自己都嗤之以鼻的事情，可他一看见霍孜跟其他男的纠缠不清，心里就会控制不住疯狂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