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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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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晌午，鸡丛街的道路旁停了一辆白色轿车，一尘不染的车身、精贵的车标都与这老旧的社区街道环境格格不入。
一位身材姣好、打扮精致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引得周边店铺的商户们窥视。
一个骑着电瓶车的小青年从旁驶过，对着车和车旁的女人吹了声口哨。
女人摘下墨镜，打量了周围老旧脏乱的环境，眼里满是嫌弃。
时下最流行的细柳眉蹙在一起，高跟鞋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脏水沟和垃圾袋，然后在一个店铺门口停下。
这是个三间门面打通的店铺，大概一百五十平大小。
门口喷了金漆的招牌上写了“鸡丛街律师事务所”几个大字，因为字数多，从远处看起来倒是颇为显眼。
女人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最终走了过去，她没进门，只是探头往里面看。
店内一目了然，摆放了十来张办公桌，却没什么人，只有正门口的前台伸着三个脑袋。
因为接待台的遮挡，女人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三个脑袋的主人也并没发现门口的女人。
女人出声问：“诶，汪国华在吗？”
三个脑袋听了声音抬起头来，齐齐看向门口女人。
其中一个娃娃脸说：“汪主任出差了。您是他的当事人吗?需要我打电话吗？”
女人在三个人脸上看了一圈，摇头说：“不用了。”逾期竟有些如释重负。
女人随即又问：“那百联律师事务所也在附近吧？”
前台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这什么操作？在麦当劳店里借了厕所后问肯德基怎么走？简直是二次伤害啊。
沉默五秒有余，突然其中一个人出声：“出了这条街往右一公里看得见。”
女人 “哦”了一声，连个道谢都没有，转身就走了。
女人走后，先前的娃娃脸奇怪地问：“飞哥，百联所不是就在咱们后边的那栋写字楼里吗？”
另一个头围比其他人大了一圈的人嗤笑一声说：“小门，你什么时候见你飞哥这么好心过？这美女明显看不上咱们狗所。”
鸡鸣街律所简称鸡所，后来大家嫌鸡所太难听，加之律所的主任姓汪，后来大家索性都叫狗所。
虽然狗所比鸡所也好不到哪里去。
先前被定义为“没好心”的那人没接这茬，看着手里的牌思索着，随即抽出四张牌：“三个尖儿带一个三。”
随后不等其他俩人反应，扔下手里的最后一张牌：“一个2，三番！一人4块，给钱给钱！”
大头回过神：“不算不算！我还没出牌呢！”
齐飞翻了个白眼：“出个屁！你最大就是个2，别耍赖。”
大头哽住，他看向小门，小门也无可奈何地摇头，两人悻悻扔下手里的牌认输。
“行行行，就你会算牌。”大头已经连输几把，愤愤不平说，“小门，以后别跟你飞哥打牌了，输得你裤衩都不剩！”
小门在狗所待了快半年，听大头放了无数遍此类狠话，但下一次齐飞攒局的时候，还是大头凑得最快。
牌局结束，大头拎着小门回了座位。
齐飞数了数手里的一堆零钱，36块5毛。
他颇为满意地将钱揣进口袋里，下周的生活费不就齐了。
这时，门口又有个人探头探脑往里张望：“请问…….”
齐飞抬头打量，是个小青年，打扮比上一个还精致，他不怎么耐烦地抢先说：“百联所出门右转一公里。”
来人一愣，回身确认了一遍招牌，有些莫名其妙：“请问......齐飞律师在吗？”
齐飞反应过来，一脚将塑料凳连带没来得及收拾的扑克牌踢进角落，他满脸堆笑地站起来：“我就是，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
齐飞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他向对面的人确认：“你说你要告人□□……你？”
对面的人叫宁乐，就是刚刚那个小青年，一张脸比女人还白嫩，耳钉从耳垂带到了耳骨，衣服上的logo连齐飞都觉得眼熟，这是时下最流行的奶油小生模样。
跟齐飞这个在家老头衫在外polo衫的糙老爷们比起来，可以说是从脚趾头精致到头发丝儿——如果忽略他此时梨花带雨的哭声。
宁乐哭了半天，也没人给他递纸巾，索性自己从他桌角抽了两张纸擦眼泪，他点头：“对啊，就是被人□□了，还是个长了啤酒肚的秃头男，呜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眼前这位好像是个例外，头一次见男人能哭得这么起劲儿。
齐飞看看躲在不远处看好戏的大头和小门，把整包抽纸放到宁乐面前：“要不你等会儿再哭，先讲讲怎么回事儿吧。”
宁乐撮了把鼻涕，抽抽噎噎说：“我本来在墨池做夜场的服务生，哦，那是一家私人会所，我平时就是帮来的客人开开酒什么的。我刚做没几个月，一天晚上黄忠富正好来了我负责的包厢，他点了几瓶比较贵的洋酒，我那时候不知道他的劣迹，以为运气好，谁知......呜呜呜.....”
“......”齐飞从抽屉里又拿出包抽纸递过去，他心想还好抽纸是狗所统一采购的。
“然后呢？”
“一开始，我准备开完酒出去，却被这个黄忠富叫住，他非拉着我陪他喝一杯，我想着这么贵的酒，今晚的提成也不少，陪他喝一杯也不是什么事，于是就喝了。可是等我喝了一杯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已经在酒店了，我才发现自己被......呜呜呜......”
齐飞总算明白了个大概。
“我太倒霉了，不但工作没了，还便宜了个老男人！”宁乐说到这些，又开始哭起来。
齐飞没想到他迎来的第一个案子竟然这么猎奇，他想了想还是问：“可你怎么知道自己是被那啥了？”
宁乐听出齐飞问话里的质疑，有些不满，他拔高音量说：“我又不是没做过我怎么不知道！”
“......”
齐飞脸一红，他余光看见大头和小门凑一处一脸兴奋的样子，满头黑线，赶忙问下一个问题。
“你有留存相关证据吗？”
“当然有，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去医院做了□□检查，就是黄忠富的，我手里面还有检验报告呢。”
这点倒是让齐飞有些惊讶，宁乐看起来就是个没什么脑子又虚荣爱玩的小青年，这时候竟然还知道留存关键证据。
“那黄忠富是个什么人？”
“不太清楚，反正听说是我们会所的常客，挺有钱的。”
“挺有钱.....你们会所正规吗？”
“正规.....”宁乐突然从问话里听出点别的意味，他生气道，“我再爱钱也不至于搞这种交易！”
“咳，我就随口问问......你能留下证据这点很不错。”
宁乐却叹了口气：“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我拿着报告去了警局报案，没一会儿就被打发出来了，一会儿说光有检验报告也不能证明我是被强迫的，一会儿又说□□男性不算□□罪不受理，你说气不气人！”
“这警察真是吃干饭的！”齐飞很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反应，无非就是同仇敌忾、语气笃定，“放心，这案子交给我，包赢！”
宁乐似乎不太相信，谨慎地问：“真的吗？”
齐飞换了副诚恳的语气：“真的，这案子得亏你找了我，换别人也就输了。我跟你说，虽然□□罪够不上，但是强制猥亵罪还是没问题的.......哎，这些都是专业行的东西，说了你也不懂。”
宁乐确实没怎么听懂，但只要能赢，或着能让黄忠富脱层皮，什么罪都无所谓了。他用力点点头，脸上已经完全是信任的表情：“齐律师，太谢谢你了！”
齐飞摆摆手：“小意思。”
他沉吟了会儿说：“警局说的倒也有部分道理，你虽然有检验报告，但也不能证明你是被强迫的，还是你情我愿的。”
“放屁！老子不找器大活儿好的帅哥，非得让个三秒老男人插自己！”宁乐气得反驳。
齐飞怕把开门红给气走了，连忙安慰：“你先消消气，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个还是很好证明的，你们会所应该有监控，只需要证明你当时已经没意识的情况下被人带走就行。”
宁乐迟疑了一下：“......可是我现在已经被墨池辞退了，要回去拿监控太难了。”
齐飞胸有成竹打断他：“诶，这个包在我身上，让他们配合一下是没问题的。”
宁乐本来还想多说两句，见齐飞这么肯定，只好点头。
齐飞见差不多已经营销成功了，趁热打铁地从桌底抽出两份合同：“那咱们把合同委托合同签了吧，可以给你打个折，给你这个数。”
齐飞伸出两根手指。
宁乐点点头，没什么反应：“齐律师，我表哥跟我讲过了，三千块，没问题的。”
“？！”齐飞瞪大眼睛，“你倒是没问题，但我有问题！大兄弟，你可能不太了解市场行情，你表哥可能也不太了解......等等，你表哥是谁啊？”
宁乐眨眨眼：“田小波啊，他让我来找你的。”
“......”
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馅饼。
田小波也是狗所的律师，算得上是狗所的外交发言人和生活部部长，汪国华最爱带着这个大徒弟出差，这次也不例外。
田小波出差前确实跟齐飞说过要介绍案子给他，他当时还感动得一塌糊涂，不惜自掏腰包请人吃了顿宵夜。
他现在才知道这案子为什么偏偏要介绍给他，放眼整个狗所，两千块的案子也就齐飞拒绝不了，因为他缺钱......
田小波正是抓住了他的弱点，才敢这么给他挖坑！
齐飞恨得牙痒痒，他摸了把脸，将笔按在桌上说：“成交，签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