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入阵曲》佘跫

48、秋围

　　端清月的肚子逐渐显形，碍于她长期不出门，那些乱七八糟的嫔妃并不知道。偶尔端昀会来看看姐姐，带些新奇玩意儿给她解乏。
　　一日又一日，秋围的日子到了。起轿去往山上围猎，本来此刻是皇子们表现的时间，碍于谢勋膝下无子，就改成同行官员们表现的时间，造就了历史上以来最为混乱的一次秋围，简直就直接是君臣共同的一场大型娱乐活动。
　　安排好一切后，这场围猎就开始了。谢勋和端昀一人骑着一马穿梭于林间，谢勋看到一只小鹿，那小鹿灵动可爱，探着脑袋一蹦一跳的，偶尔低下头啃食几口青草，却未发现潜在的危险。
　　谢勋举起弓，倒是没有放箭，虚射了一下，那小鹿听到弓的声音受了惊，逃窜开去。
　　“大王为何不把握机会射杀？”端昀问道，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有孕的雌性猎物和半大不大的幼崽，这些都是不可射杀的，”谢勋笑道，“月月你不知道，这是秦国不成文的规定。”
　　“如此倒也甚好，不至于竭泽而渔，倒是可以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端昀思索了一下道。
　　王衍和白洛自对面并驾齐驱而来。
　　“参见大王。”两人要下马作揖，谢勋挥了挥手阻止。
　　一只大鸟自天上飞过，谢勋和不怎么懂事的王衍同时抡起弓箭想要射杀。
　　箭未发，白洛开口道：“此大鸟，无须箭，乃惊弓之鸟。”
　　白贺知说完仅仅举起弓随意虚射了一下，那鸟猛地向前一窜，无力拍打了几下翅膀，似乎忘却了如何飞行，然后就直直落了下来，王宴行急忙纵马过去捡那大鸟。
　　“臣僭越了。”白洛作揖道。
　　“无妨，白将军年少有为，是国之栋梁，乃本王之幸事。”谢勋笑道。
　　“那贺知兄是如何判断那大鸟为惊弓之鸟的？”端昀好奇问道。
　　“此鸟飞行速度慢，左右翅膀扇动幅度不一，飞得歪歪斜斜，必是有重伤伤。它的身边又无伴侣，叫声孤独凄怆。此时臣只以弓吓之，亦心慌导致旧伤崩裂而落，”白洛道，“见笑，不过是臣出征在外时射杀野物久而久之积累的经验。”
　　“白卿此言甚是有趣啊哈哈，寡人年少时就在古书上看过惊弓之鸟的故事，万万没想到能真的在现实生活中所见。”谢勋笑道。
　　“大王谬赞了，臣与宴行先告别了。”白洛道。
　　谢勋摆摆手道：“趁此机会好好儿玩。”
　　白洛与王衍走后，端昀笑道：“大王明明是个幼稚的人，却在那俩人面前表现得如此成熟，实是有些好笑。”
　　“君王自然得有君王的模样，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谢勋笑道，“我若不摆出那模样，如何服众？”
　　“大王说的对。”端昀欣欣然拉僵绳靠近，两匹马儿依偎在一块儿，两个人儿也依偎在一块儿。
　　继续前行几步，几只野兔飞快蹿过去，谢勋举起弓连发三箭，中了两只。
　　“月月你为何无动于衷？”谢勋转身看身边没有任何射箭倾向的端昀。
　　“练习射箭就有练习射箭的靶子，如今射杀猎物多是玩乐，少为吃食。秋围时少我一人，宫宴时的吃食也仍旧会有余。既然如此，我觉得我无需放纵自己，把这杀戮当作乐趣，我本身也不喜欢杀戮，不论是对人还是其他生物，”端昀道，“大王与我行得太快，未让人跟上，我去替大王拾来。”
　　端昀纵马过去，将野兔挑入谢勋马侧身的猎物袋中。
　　谢勋凝视着自己的爱人，随后一笑，纵马继续前行。他们在树林中驰骋，被风捉住衣角，阳光正好，岁月正好，眼前人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