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入阵曲》佘跫

21、牡丹

　　回都城后，王迁处理了此事，谢济帆则是在咸阳宫没日没夜地批这些天堆积起来的奏折。
　　一日夜里，端玄度蹑手蹑脚地走进咸阳宫，谢济帆看得投入并未注意。夜间的灯火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倒是削弱了几分白日里的锋芒，变得温润了些，端玄度在远处看得一时失了神。
　　随即他回过神，上前从背后一把捂住了谢济帆的眼睛，“猜猜我是谁”这几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眼前人条件反射，一把捞到了膝前。
　　谢勋见是端昀，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把人安置到身边，继续看那些堆积起来的竹简。
　　端玄度支着脑袋看他批奏折。
　　谢济帆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撒下一片阴影。
　　看了不知多久，谢济帆回首，身边那人已经睡熟。
　　他于是放下竹简，把那人安置到榻上，自己回到案几旁继续看。
　　第二日清晨，端玄度起来时，谢济帆早已不在。他走出咸阳宫，正对面来了一个人。
　　这人穿了粉色的衣裳，长着一双与谢济帆相似的桃花眼，皮肤雪白，脸上的红晕似乎是布料的颜色映上去一般。
　　那人看到端昀，便挑了挑他那对月牙般的眉。
　　“你是何人？怎么从我皇兄的寝宫走出？”男人绕着端昀走了一圈，随即抬头问，紧接着他便自问自答了，“哦～～～我知道了，你就是被我哥从韩国绑来的那小子，哈。”
　　“你是谁？”端昀问道。
　　那人捋了捋垂在前边的两束头发，随即道：“我是三王爷端勉，端以青。”
　　“你是大王的弟弟。”
　　“大王的弟弟，哈哈哈哈哈，有趣的称呼。”端勉想了想后咧嘴大笑了起来。
　　“皇兄还和那些老头儿报告说已经把你送出城外了，你怎么还在这呢？”端勉说完后又打量了他几眼，随即啧啧几声。
　　“路上碰到，我自己要求回来的。”端玄度解释道。
　　“哦～”又是一声上摇下摆的“哦”，那人道，“端玄度，我当年长你几岁，你可以暂时称呼我为哥哥。”
　　“……”端昀不语，因为他不是很想这么叫。
　　那人一下子看出了他的不情愿，立刻转言道：“或者……叫我三王爷或者谢以青。”
　　“三王爷。”端昀立刻道。
　　“诶。”那人道。
　　“……”
　　“端玄度，走，带你去一处好地方。”谢勉反手抓住端昀的手。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走出咸阳宫，片刻后进入林光宫。
　　“这是小爷我的宫殿，虽不及咸阳宫壮阔，但是也有它的美妙之处，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谢勉勾唇一笑，继续拉着端昀往里边走。
　　穿过最后一道圆拱门，世界焕然一新，映入端玄度眼帘的是满院子的牡丹花竞相开放，几个穿着美丽、面容姣好的女子挥洒着水袖在花丛中嬉戏，美人美景，恍若进了天宫。
　　“玄度喜欢吗？”谢以青笑了笑，咳嗽了两声，那些女子便一个个地朝他涌过来。
　　“王爷回来啦！”一个头上簪着艳艳牡丹，身穿鹅黄色丝绸衣的女子羞答答道。
　　“纸葵，这位是端玄度，端公子，赶快给姐妹们招呼下去，要好好伺候。”谢以青笑道。
　　“端公子。”那名叫纸葵的女子上前用芊芊玉手拉住了端玄度的胳膊往里走，紧接着，周围的小姐妹们全部拥了上来。
　　一阵阵浓郁的香味冲进端玄度的呼吸道中，他被熏得有些晕眩。抬眸看到的就是这些女人们的脸，他突然莫名其妙想到了谢济帆。
　　那秋葵搂着他，娇羞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端公子长得真是好看，秋葵好久未见男子有如此容颜。”
　　端昀郁闷地捂住脸，回头求助地看了谢勉一眼，那该死的谢以青却朝他做出“鼓舞”“加油”的动作。
　　端昀之前有偷偷去过妓院，都没觉得有这般。这林光宫，当真就是谢以青自己在宫中开的一个私人妓院啊。
　　他不该对这些姑娘再三忍让的。
　　“够了够了，你们别别动我。”端玄度呵斥道。
　　那些个女子愣了一下，瞧出他有些愠色，随即个个捂脸笑起来。银铃般的笑死在端玄度耳边萦绕，偏他刚到之时还觉得这是仙宫，现在他看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充满女妖精的盘丝洞。
　　他狼狈地逃出牡丹花丛。
　　身后哈哈大笑的谢以青很快追上来。
　　“玄度你可曾听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边笑边道。
　　“这风流鬼还是留给三王爷你自己去做吧。”端玄度的脸红彤彤的，不知是被刚刚的场景激的，还是被谢以青气的。
　　他瞪了一眼谢勉，转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