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你而安》砚清池落

25、怎么消磨

　　纪染自从上次去见纪思意被聂青拒绝后，就再没有去纪长风家。
　　聂青应该也没有跟纪思意讲自己去过吧。

　　纪染看着窗外，外面骄阳正好，明亮的光线穿过梧桐叶间的间隙，在地上投下一个个光影。今天的天气真好。
　　程橙见纪染正盯着外面失神，不由好奇的跟着往外看
　　“染染，你在看什么那？”
　　纪染没动，
　　“没什么”
　　“哎”
　　程橙突然叫了一声，纪染瞥她一眼，
　　“染染，你看，是裴季川哎”
　　纪染皱皱眉，顺着程橙手指的地方看过去，确实是裴季川，旁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生。俩人刚才可能是站在树后面，纪染都没发现。
　　“裴季川身边怎么还有个女生，我没听说他有女朋友啊”
　　程橙眼里闪过疑惑，学校里什么人有什么八卦，她向来是最快知道的，没道理裴季川有女友这件事她不知道啊。
　　纪染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
　　“……”
　　“他有女朋友？”
　　“这个……”
　　“好像没有吧，他平时身边总是围着很多女生，但没见他跟谁很亲密过”
　　“那么优秀的人，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的吧”

　　是啊，他那么优秀，身边的女生应该也都很优秀吧。
　　果然，不合适的人哪里都是不合适的，就算再怎么努力靠近，也还是没办法安然站在对方身边。

　　程橙看着脸色有些莫名的纪染，有点不解的开口
　　“染染，你不是和裴季川一向不对付的吗？”
　　纪染点点头，确实不对付。纪染看着外面仅仅站着就觉得登对极了的人，眨眨眼，然后收回了视线。
　　放了学，纪染照旧去了魅吧。她现在想的就是赶紧把父母欠的钱还完，要是还能有机会考个好大学，就努努力，去看看那间破屋以外的世界，这样，也不算辜负她爸妈对她的期望。

　　纪染在端着酒去客人包厢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纪思意。

　　纪思意身为一个名门千金，家教很严格。所有的礼仪修养都是有专人指导的，像这种声乐场所，纪长风是不会允许她来的。

　　纪长风对纪思意有要求，放学之后必须立刻回家，如果有什么事，要和他说明，他同意了纪思意才能去做。

　　虽然纪长风这个人外表看起来还挺和蔼的，但实际对自己的子女要求极其严格，他能给纪思意富裕的物质生活，但这必须在他的掌控之内，毕竟作为一个公司老总，子女的修养也能看出一个老总成功的风光的一面。

　　纪思意原本放学是要直接回家的，她爸对她的警告她可不敢去挑战。但是她同学今天过生日，她也不好拒绝别人的邀请，只能跟她爸撒了个慌，说要去同学家辅导功课，她爸才同意她晚回家。

　　纪染站在大厅里，周围的光线有些昏暗，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是低沉。她怎么在这？
　　纪思意在包厢呆的无聊，想出来转一转，她同学说，酒吧里的帅个特别多，她就想着出来转转，看看能不能遇到一个。
　　谁知，刚下到一楼大厅，就有两个男人缠了上来。
　　“美女，你好啊，一个人吗？”
　　两个男人看着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肤若凝脂，眉眼精致的女生，眼里闪着精光。他们俩今天刚来就遇到了这么漂亮的女生，还挺幸运。
　　纪思意看着面前不怀好意的男人，心里有点慌，但面上还是强自镇
　　“我不是一个人，我和我男朋友一起的！”
　　两人听见对视一眼，
　　“呵”
　　“你男朋友在哪那?”
　　“其实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怎么样，跟着哥哥走？”
　　“！！！”
　　纪思意看这两人的样子就知道对方不信，不禁有些急了
　　“我真的事和我男朋友一起的，他就在二楼，不信我去叫他！”

　　说完转身就要走。男人早就看出了她在撒谎，就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常常混迹酒吧的人，再说，自从她从包厢出来，他们俩就注意到了，要真是有男朋友的，怎么会只有自己一个人出来，她男朋友就不担心？
　　纪思意趁两人不注意，转身要走，结果这俩人一把拉住她不让她走。

　　纪染端着酒盘站在不远处，看到纪思意被两个男人纠缠，那两个男人拉扯着纪思意往门口走。纪染看见后来不及放下托盘，只能端着酒穿过人群去拉纪思意。
　　好不容易挤到他们身边，纪染拦在俩人面前，对那两个男人说
　　“把人放开”
　　两个男人见是酒吧的服务员便没有放在心里，看见纪染美艳绝伦的容貌，上下打量了一番，反而调戏起了纪染

　　“哟，酒吧还有这么标志的服务员，不如，你也来，放心，给你小费”
　　说着，便想去拉纪染，谁知，纪染突然拿起托盘上的一瓶酒对着自己的脑袋就砸了过去，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两个男人见状唬的咽了口唾沫，纪思意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纪染将破碎的瓶子对准两个男人，没有说一句话，昏暗的酒厅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浑身散发的寒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两个男人看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在骂了句
　　“神经病”
　　讪讪的走了，而此刻发生的事被站在二楼吸烟的裴季川目睹了全部。
　　“！！！”
　　他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像失了神，直到没来得及抖落的烟灰落到手上，滚烫的热意将他的心神唤回。
　　在纪染挥酒瓶时，正好有一束灯光扫过她的脸上，他想起来那天晚上，那个人也是这种眼神，带着身处极地的寒意和傲然立首的倔强，那么的相似，裴季川喃喃着
　　“怎么会……”

　　“怎么会是她”

　　大厅门口发生的事引起了酒吧里不少人的注意，有人喊了酒吧老板过来，酒吧老板走到门口时，正好看到纪染扔掉破酒瓶，一把拉过一个女孩往外面走。老板气的不行，净给他惹祸。

　　老板当即叫住纪染，纪染头上的鲜血不断往下流，模糊了她的视线，在转过身时，纪染抬手随意的摸了一把脸上的血，精致的容貌被血覆盖，看起来有些狰狞，看着很是吓人。

　　老板看看纪染，再看看满地的碎酒瓶，当即瞪着纪染，问她要赔偿，纪染没说话，从身上掏出仅有的六百块钱，然后说
　　“我还有两个星期的工资没发，从工资扣”
　　说完便拽过还傻着的纪思意走出了酒吧。

　　站在马路边上，纪染再次抬手抹了把血。

　　纪思意看着面前这个在她遇到骚扰时，突然闯出来的姐姐，心里五味杂陈。
　　说实话，她对这个姐姐没什么感情，上次她去找她，没过几天她就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她现在在纪长风家过的很好，她不需要她。
　　纪染看着盯着她看的纪思意，心里有些苦涩。明明是拥有亲情血脉的亲姐妹，每次见面，却如陌生人一般，无话可说。
　　“你……”
　　纪思意眼神有些复杂。
　　“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们虽然是亲姐妹，但是再怎么血脉相通，在分别了十几年后，也消磨的没有几分了吧。

　　纪染碾了碾手指，指尖的血迹黏黏的，隐约有丝血腥味飘入鼻尖，
　　“因为我是你姐姐”
　　“那又怎么样，早都不是了，在纪长风把我带走的那一刻就不是了！”
　　纪思意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她凭什么这么说，她始终没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么选。
　　纪染定定的看着纪思意，心里突然有了些释然，她一直拉着的那根线，对于她来说，应该是个负担吧。
　　纪染用没有染上血的那只手，轻轻的摸了摸纪思意的头，像是在安慰一般，
　　“嗯，我知道了”
　　纪思意心里突然有些难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难过，她说的话太轻易了，像是一片羽毛，明明没什么重量，却还是能在人心上砸出一个小坑来。

　　纪染敛起眼里不易察觉的情绪，看着对纪思意说
　　“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你吧”
　　晚风轻轻吹过，带了一丝凉意。

　　纪思意从自己的心绪中出来，看着纪染又开始流血的额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闯大祸了，眼里闪过慌乱，于是便问她
　　“去医院吧，你流了很多血！”
　　纪染看看自己手上的鲜血，语气淡淡的
　　“我没事，你赶紧回家，以后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
　　好像受伤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你受的伤很重，必须马上去医院！！！”
　　纪思意想要拉她去医院，纪染站在原地没动，轻轻拂开她的手，
　　“不用了，我会自己去的”
　　纪思意不想这么算了，她觉得纪染肯定不会去的。纪思意再三要求她马上去医院，都被一句
　　“我等会自己去就行，你赶紧回家，舅舅他们该急了”
　　搪塞了过去。纪思意一听她提到纪长风，想起过往自己回家晚了父母的训斥，心里不禁有些心虚，要是她爸知道她没去同学家，而是去了酒吧，还闯了祸，肯定会骂自己一顿。

　　纪思意只好打电话给自家司机，让他来接自己，打完电话，纪思意看着纪染的额头，脸上有些愧疚的对她说
　　“对不起，害你受伤了，也谢谢你，今天晚上替我解围。”

　　纪染看着母亲临死前都在牵挂的小女儿，点点头，说了一句
　　“不用道歉”
　　然后两人相顾无言。两人只等了几分钟，纪家司机就开着车来接纪思意了，纪思意上车前看了纪染一眼。

　　纪染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微风吹起了她的发丝，衣角轻微摇晃，整个人单薄的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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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这么瘦？

　　纪思意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问问她的心思，这些年……她过的好吗？

　　纪染神色淡淡的看着盯着自己的纪思意，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许是不好的吧。

　　纪思意收回视线上了车。车子发动，卷起地上的落叶，飘飘荡荡的去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