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叶】灯亮南针》入蔺

1、1.[ 双胞胎也不是那么不好分辨，韩文清想。]

　　韩文清第一次见到叶修是在十五年前。

　　彼时他还大言不惭地自称为叶秋，带着行李是要到昆仑山脉中段的葛尔哈村旁边的雪峰山上感受祖国大好河山，回来以后才能更好服务于人民。这个谎言在韩文清这里不到三个小时就宣告破产。

　　真正的叶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蹭在叶上将的裤腿上，十三岁的少年还没开始长身高。

　　而被小儿子紧紧抱着一条腿的叶上将环视着自己儿子因为打包了离家出走的行李而颇有些凌乱的房间，只觉得额头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

　　站在一旁的韩上将还没说话，刚满十四岁的韩文清就踏着正正方方的步子走上来，刚进入变声期的嗓子听着有些哑：“所以，你才是叶秋？”

　　正哭得兴起的叶秋一愣：“你说什么？”

　　上方的叶上将低下头来，韩上将呵斥了一声：“韩文清！”

　　这个儿子一向让他省心，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不懂礼数，别人的家务事连他都不好插话，韩文清这个身份年龄居然先开口了，再看老朋友这个脸色……

　　第一次带韩文清到叶家做客，结果叶家大儿子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离家出走了，这真是搁谁谁尴尬。

　　韩上将咳了一声：“过来。”

　　叶上将冲他摆摆手，接着看着韩文清：“你想说什么？”

　　叶秋眨巴着眼睛看着老爸阴晴不定的脸，又眨巴着眼睛看了看跟老爸对视毫无惧色的韩文清，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还在哭诉当中，作为一个被亲生哥哥偷走了衣服身份证还有辛苦攒了两年私房钱的苦情弟弟。

　　对视几秒，韩文清摇摇头，又走回父亲身边。

　　向叶上将幅度不大地弯了下腰表示歉意。

　　“我之前没见过双胞胎，失礼了。”

　　离开兄弟俩房间时，叶秋还在边哭边控诉亲生哥哥叶修的恶行，叶上将被他吵得耳膜发疼，甩开叶秋抱着他大腿的手，关上门前训斥道：

　　“你给我好好在家里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门！”

　　“爸呜呜呜呜……”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哥是会在离家出走前把玩具狗装在行李箱里带走的人吗？！”

　　“……”

　　门关上前，韩文清看到叶秋身后的矮柜上正摆着一张合照，照片上的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但韩文清一眼就注意到照片上左边的那个男孩子，淡淡的笑容里透着几分不在意，仿佛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冷淡和慵懒。

　　双胞胎也不是那么不好分辨，韩文清想。

　　原来他叫叶修。

　　新历68年，十二月八日。

　　这是韩文清失踪的第四天。

　　黑色的军靴踩在特殊钢材做成的坚硬地面上，发出沉闷又规律的声响。叶修走到一扇门前，做完了脸部和指纹的识别，门一开，值班的军士站起来向他敬礼，叶修颔首，脚步没停继续往专用电梯那边走去。

　　门又落下。

　　值班的军士保持着敬礼的姿势目送叶修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才重新坐下点开手边的内部通讯。

　　“报告，叶上将已经来了，将在三分钟之内到达二十层。”

　　联盟的最高领导冯君宪正坐在桌前，桌上的文件都已经关上放在了一边，他就端端正正地坐着，等着叶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跟着敲门声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大概是天生的，再怎么风吹日晒都觉得有些苍白，但冯宪君知道，这个人像根定心柱一样扎根在联盟，从十年前的五八战役到现在，叶修，或者说是叶秋，这个名字到哪里都是一道雷，让人畏惧又恭敬。

　　他没那么好糊弄，冯君宪在心里叹了口气。

　　叶修进来之后先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主席”，再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军人的动作里干净利落，今天他循了个彻底，往日的慵懒和随意都收了起来，面上也是一片严肃。

　　他果然知道了，冯君宪又暗暗叹了口气。

　　谁都没有说话，办公室里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氛围莫名的有些紧张，冯主席揉了揉眉心，“你直说吧，现在这里的对话我可以保证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主席。”叶修面色不变，“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所以我想请命，由我带兵援救韩上将。”

　　“不行。”冯主席不由分说地拒绝了。

　　“已经第四天了，冯主席”叶修黑色的瞳孔里起了点波澜，他看着面前头发花白了一半却威严未减的老人，“为联盟出生入死的韩上将已经失踪第四天了，您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冯主席面色不改，“保卫联盟，是每一个联盟军人的职责。韩上将身为上将，是联盟所有士兵的表率，他同你一样穿着这身军装，这是他的责任。”

　　“责任？”叶修看着他，“对联盟的责任难道是让他去孤身犯险吗？”

　　“叶上将，”冯主席从抽屉里递出了一份文件推至叶修面前，“上将韩文清已于上个月提出退役，申请副塔长张新杰升为塔长，这一个月都在办理交接工作。你口口声声说他失踪了，连霸图塔都没有上报，焉知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出去散心了？”

　　“散心？主席，您知道这种话骗不过我。”

　　“您是不记得了吗，两年前的驱逐计划是我一手推动的。”叶修说着，翻开了面前的文件，首页是韩文清的军装照，一如既往地板着脸，浓眉下是一双隔着照片都感受得到一股正气的眼睛，眉间微拧，有道浅浅的印子，直挺的鼻梁和抿紧的唇，整个人端正又严肃。

　　韩文清就是韩文清，连照片都这么气势逼人。

　　眼下却不容他分神，他停也不停地接着说：“上个月我收到线报，边境发现有刘皓的踪迹，同时联盟安全中心监测到邻边的M联盟，有军事异动。”

　　韩文清的退役申请他瞄了第一页便合上了，指腹间轻轻捏着边角。

　　“那帮人有多危险，您作为主席，可以不经过军事委员会的全体同意，就让韩上将独自去执行任务，将他置于险地之中吗？”

　　叶修眯起眼，“是连你也变了吗，主席？”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我一开始也没打算瞒你多久，不过叶修，这不是任务，我收到韩文清传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如今他在哪里，你问我，我也是不知道的。”

　　“为什么不让你去救他？去哪里救？怎么救？”冯主席放下茶杯，“联盟里的叛徒，不止两年前的嘉世，叶修，敌在暗我在明，弄不好又要重演一次十年前的战争，可联盟才刚从那场战争的阴影里走出来起步没多久。”老人望着他。

　　没等叶修回应，冯主席话锋一转：“你知道韩文清为什么要退役吗？”

　　“叶上将，在有足够准确的消息可以让我们采取行动之前，或许你可以去霸图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