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间之地》Kyoto

25、宴会

　　格里菲斯在大约二十分钟后走出公主的房间，出门就看见了安娜和格斯在闲谈，他看起来有点意外又很高兴:“我还有点担心你们处不来。”

　　“他和布莱泽性格很不一样，不过又有点相似的地方，你选择朋友的眼光很不错，格里菲斯。”安娜双手抱在胸前，“公主说了些什么？”

　　“我们该掌握主动权了。”格里菲斯只是留下这句话，拍拍格斯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先回到大家身边。

　　安娜则走进公主的房间，发现她站在窗边向下张望，她抿嘴轻笑走到毫无察觉的公主身边悄不生息地拍她的后背。

　　“啊！”公主被吓了一跳，“是你啊，安娜。”

　　公主这几天心情在慢慢好转，今天更是眉眼间都能看出喜悦，她回过神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做出祈祷的姿势:“格里菲斯大人出现了，我们或许会胜利。”

　　“相信他吧。”安娜扬起嘴角。“我的故乡也曾发生过战争，不过我没能有机会见证，我只见过在战争后失去生命陷入混乱的土地，所以我不想再看见那样的景象。”

　　在碎星的战场上，格里菲斯没有在受重伤的安娜身上逗留而是重整姿态拿起军刀直指碎星的胸膛，他如此冷静，并非是不顾安娜的安危，一方面知道安娜不会死，另一方面他不能让安娜刚刚的付出白费。

　　安娜不会愚蠢到因为格里菲斯当时的举动矫情地怨恨他，她从地上爬起来时看着格里菲斯的身影，只觉得若格里菲斯生于此处生于破碎战争时期，他不一定会逊色于碎星吧。

　　还有在恸哭沙丘，格里菲斯的举动和话语，那是爱。

　　爱是信任、感激和回报。

　　可是那时的格里菲斯为何会悲伤，露出寂寞的表情。

　　自己不能再想了，安娜在公主房间里歇了一会又回到军营，并带去了公主的旨意。

　　虽然米特兰已经国库空虚，满目疮痍，但公主想今日在城内举办一个小型的宴会，她会走出房间来到变成废墟的城镇营地里和大家一起庆祝米特兰的转机来临。

　　并且，她还将宣布一个重要的消息。

　　漆黑的夜晚只有城镇里火把的灯光提供一点光源，现在是夜晚也不能放松警惕，众人在这里进行着偷偷摸摸的宴会，公主被大家围在中间，她举起酒杯向所有人宣布:“米特兰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全靠着奇迹的魔法师安娜阁下才能扭转局势，如今我们还迎回了格里菲斯大人。”

　　“我作为米特兰的皇位继承人，由衷地感谢还愿意帮助米特兰的各位与奋斗至今的战士和人民。”公主站起来，“接下来，希望大家能继续一同向前，赢得胜利。”

　　她转身满眼笑意地看向格里菲斯:“我以米特兰公主的身份宣布，我重新赐予格里菲斯大人白凤将军的称呼，成为米特兰正规军的统领。”

　　没有人出声抗议，包括那几个缩在角落的幸存贵族，他们知道不管怎样也是拗不过公主，更何况那位救了他们性命的神秘法师也看向格里菲斯，没有丝毫不满情绪。

　　格里菲斯倒是面色平静，他只是拿去酒杯和公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表示感谢。

　　公主重新坐下来，又倒上一杯果酒和身边的安娜碰杯:“你出现在这里我一直认为是上天在眷顾米特兰，谢谢你，安娜。”

　　这位有着和公主死去侍女相同名字的法师，一度被认为是那个人的转世，可她们差别实在太大，是巧合是天意？

　　已经无关紧要，安娜那宛如奇迹的魔法给民众与士兵心中带来了慰藉，公主授封安娜为米特兰占星国师，因为安娜说过自己不擅长领兵打仗，她可以参与战斗但并不想出风头，所以公主还是希望她能更多留在城镇，她是稳定军心的重要存在。

　　安娜低头向公主致意:“我并不是为了浮华的爵位和地位而来，感谢公主的厚爱，等战争结束我愿辞去职位。不过，目前我会尽力效劳的。”

　　“我答应你，战争后怎么选择是你的自由，现在我们需要你。”

　　安娜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法杖，权杖顶端的辉石渐渐发出蓝色的光芒:“很可惜这里没有黄金树，我无法将治愈的魔法传授给别人，可是这里的星空与我的故乡如出一辙。”

　　她仰起头凝视满天星星:“我一直学习的辉石黑夜魔法等都来自于神秘的星空，在这片地方我感受到相似的魔力流动。在过去我也进行过漫长的旅途认识很多人，我试着去挽救他们却忘记了并非所有人可以拥有我的条件，我也无法挽救所有人。”

　　“比起只是协助他们，我发觉力量确实才是为王的理由，我想要让大家都变得强大而不被他人扭曲命运。”安娜的法杖中升起一颗蓝色的星光飘到大家中间，“这就是我希望的。”

　　不管曾经多么渺小脆弱的废石，也可以拥有弯折神明意志的力量。

　　每个人都举起酒杯，盯着那缕蓝色的星光，共同立下誓言。

　　“嗝。”

　　格里菲斯托住安娜无法保持平衡的身体，听见她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他笑着叹口气把她横抱起来。

　　安娜从来没喝过酒，她貌似还挺中意这东西的，只是没想到她酒量极差无比，还喝了很多，俗话说人菜瘾还大。

　　还好她跟佣兵团那些人不一样，喝醉了不会撒酒疯，只是满脸通红地打嗝，然后沉沉睡去。

　　安娜没有选择住在城中，那些胆小贵族和受到重要保护的公主居住在里面，为了随时照顾伤患她就住在下面的营地中，米特兰给她安排了干净整洁的单人帐篷。

　　格里菲斯把她送进帐篷内没有立刻离开，鬼知道安娜第一次喝酒醒来会吐成什么样子，还是照顾她吧，毕竟忽悠她喝酒的人就是他。

　　安娜躺在草席上非常安静，她睡着的样子就像个孩子，不过安娜说她被黄金树唤醒恢复到了自己少女时期的样子，看上去本来就比其他人小不少。

　　她是女人，而且看上去还是没什么威慑力的样子，所以才戴上这样的面具吗？

　　把她送进帐篷格里菲斯就怕她不透气把面具摘了下来，之后默默坐在她身边等安娜醒来给她喝点醒酒的东西。

　　在宴会前不久格斯找到他，格里菲斯问他有什么事找自己商量？

　　“你没有欺骗那个人的感情吧。”

　　“嗯？”格里菲斯抬眼，“你在说安娜吗？”

　　“她好像为此很苦恼，呃...我知道我不该管你的私事。”

　　“没事，安娜说朋友之间会互相关心的，她甚至会关心别人是不是需要拥抱。”格里菲斯笑着表示不在意，“等这些结束之后再说吧。”

　　“说的也是。”格斯随后就离开了。

　　格里菲斯注视着安娜的睡脸，用指腹摩挲她因为长时间旅行在外有点粗糙的肌肤，许下不可能的承诺不符合他的作风，但他当时也未想过这种可能性，那时报着诀别的念头对她说出那种不负责任的话是不是个错误。

　　他心中的情感并无虚假，所以今天公主问他战争如果胜利是否愿意今后辅佐她治理米特兰，也就是询问他是否可以入赘成为公主未婚夫。

　　格里菲斯一直都知道公主对自己的好感，他过去利用过这点，也曾被公主的勇敢打动，不过他知道，那并不是适合自己的人。

　　即使这是他实现理想的捷径，格里菲斯说这件事就先搁置，战争的局势尚不明朗，他不想耽误公主。

　　若他也无力回天还请公主殿下逃走活下去。

　　格里菲斯觉得自己被安娜感染得有点太善良了，他过去大概不会那么在乎这些人的生死，但跟随安娜看见因为她大家虽然身处险境还是能够坚强地战斗，她并不懂得这个世界的战斗生存之道，和那些人也并无深厚的交集，却还是愿意付出一颗真心。

　　格里菲斯放心不下她，也需要她。

　　若他真的能得到自己的国家，他需要安娜这样的人。

　　“格里菲斯.....”

　　微弱的女声打破了格里菲斯的思绪，他回过神看见安娜眯着眼睛刚刚醒来。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

　　格里菲斯连忙按住她挣扎想起身的动作:“没事你只是喝醉了，我给你喝点醒酒汤。”

　　安娜有点懵懂地点头:“可是躺着怎么喝。”

　　格里菲斯没有回应，用手肘托住安娜的头往上抬了一点，对方不明所以且清醒了一点，疑惑地朝他眨眼。

　　“我喂你就行了。”格里菲斯本意只是想逗她，喝了一口醒酒汤故意凑上去。

　　安娜做出猫抗拒主人亲近的动作，抬起两只无力的前爪堵住格里菲斯的嘴唇:“我还是自己来吧。”

　　看她有点被吓惊醒了，格里菲斯把那口汤咽下去笑着说:“现在醒了吗？”

　　“嗯。”安娜直起了身子，端起那碗汤咕咚咕咚一下子喝完，“酒会使人昏迷啊...”

　　“因为你从来没喝过，很多刚开始喝酒的人都这样。”格里菲斯拍拍她的背让她别喝太急又呛到了。

　　安娜一抹嘴巴:“格里菲斯不用去开作战会议吗？”

　　“无妨，我自己在路上收集了不少关于库夏的情报，最近他们似乎安分了一点。”

　　“我的魔法想破解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能就靠这个撑下去。”

　　“明天我会先派一个精英小队去侦查情况，战场并不明朗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世界有流星陨石之类的吗？”

　　“有是有，你怎么了？”安娜突然转移话题，格里菲斯不禁瞥了他一眼。

　　“这种东西在交界地就很稀有，这里大概也是，我不是说想教授别人力量吗，我的力量来自于星空，自然需要来自星空的媒介。”安娜说起来兴致高昂，“当然，我不会因为这疏忽本职工作的。”

　　“我会帮你留意的。”

　　在生死攸关的战场前，跟她聊点这样不着边际的话题，竟然还不坏。

　　若我们所期望的世界真的能来临，你也还在我的身边。

　　格里菲斯从安娜眼中看见了璀璨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