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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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生来到镭钵街的第十天，小团队靠着做零碎的手工活终于还完了欠森医生的医药费，虽然森医生说过，看在未来异能者的潜力上可以用医药费换怜生的一个人情，但是阳太做主拒绝了这笔交易。
阳太在团队中扮演着领导者的角色，他说了拒绝便没有人反对，即使为了这笔额外的支出大家省吃俭用日子很难捱，但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抱怨。
那时候怜生的异能还没有彻底觉醒，身上带着伤，有心想帮忙却还要人反过来照顾自己。
怜生自告奋勇可以分担赚钱养家的压力，可阳太说处于虚弱期的异能者在镭钵街很抢手，无数组织都想趁这个时候将人拐走，软的不行还会来硬的，所以为了保障怜生的安危，在他伤没好之前都不准离开据点。
憋了十天之后，怜生实在憋不住了，这天正好据点没人，他按捺不住第一次跑了出去。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同时也无比新鲜，怜生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十二岁那年他生过一场重病，迟迟降不下热度的高烧让大脑不堪重负，选择性遗忘掉了许多东西。病好后的三年，被家族当成继承人培养，怜生的日常是公司、老宅、学校三点一线，每天从睁开眼到闭上眼全都是工作、学习和数不清的工作。
来到异世界后以全新的眼光看待生活，他第一次感受到纯真的快乐。
原来，做个普通人是这么幸福。
仿佛知晓他的愉快，微风吹走了最后一丝闷热，阳光洒下的温度恰到好处，就连天空也蓝的那么好看。
怜生有种预感，今天会是幸运的一天。
穿过镭钵街，很快到了码头，正好碰到卸货的工人忙忙碌碌，这里是日本最大的海港，也是亚洲最大的港口之一，每天约有200~300艘船只靠岸，吞吐的货物量超过30万吨，如果单纯靠人工卸货，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搬得完，大部分工作都交给机械完成。但也有机械照顾不到的地方，这就需要人力搬运工的存在了。
怜生站在码头旁木板桥，微风将他半长的黑发朝后吹去，远处是海鸥在阵阵啼鸣。
横滨港的港口大多由当地的一个名为“港口Mafia”的组织把控，这在怜生原来的世界是绝对无法想象的，可是由于异能力的存在，日本政府对横滨的掌控和另一个世界无法同日而语。
描述这么多是想说明，官方组织不会招未成年做这种危险的工作，但港口Mafia可不会管那么多，谁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工作量谁就能拿到报酬。
偏偏正好有空位缺人，少年异能者凭借惊人的力气打败一众竞争对手，赢得搬砖的工作。
管事没有质疑他的年龄，确认他的体力符合要求，便让人带他去了工作地点。
被异能加强过的躯体做这点事简直轻轻松松，用一个小时干完工作领到钱，再用一个小时在横滨的街头到处乱逛，看到什么怜生都想买，他摸了摸放在内口袋的信封，犹豫了很久连面值最小的纸币都不舍得拿出来。
他带着一天的劳动所得回到据点。
不出意外被修理了。
“所以，你还是偷偷跑出去了对吧？”阳太气极反笑，其他小伙伴被他的气场镇住躲得远远的，对怜生求救的眼神表示爱莫能助。
“阳太哥，我只是想出去转转，正好看到招工信息就去了。”怜生举起信封交给阳太，很少有表情的脸上拼命挤出讨好的笑。
金发少年两指合拢做出叩击的姿势，朝怜生的脑门敲出响亮的“咚——”的一声，忽然提高的音量差点震得后者耳膜都破了：
“你这家伙胆子真够大啊！随便转转就转到港口Mafia的地盘去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被发现异能者的身份怎么办？”
怜生双手捂着额头，低声道：“发现就发现，我坚持不加入黑手党他们又拿我没办法。”
“坚持有用的话黑手党也不会让人避之不及了，”阳太平常的性格如他那头耀眼的金发般开朗热情，可当他冷下脸来嗓音却是截然相反的低沉：“□□之所以被称为暴力团体就在于他们从不吝于用强制手段迫使人们遵从。”
“你知道本地势力最大的港口Mafia有多少名异能者吗？——答案是23名！这个数据很小，小到你这样无背景无势力还很有战斗潜力的异能者会让他们不计代价地带走！”
“凡是被Mafia所看中的人，必须加入其中一方组织，想要脱身几乎不可能。对不遵从的人他们会用人质、洗脑、拘禁等各种手段来控制你，让你成为和他们一样只能在阴沟里生存的见不得光的老鼠，如果被发现你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谈到黑手党，阳太眼里闪过怜生看不懂的冷色。
虽然不知道阳太哥为什么好像对□□那么厌恶，怜生听完训斥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阳太哥，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横滨这么危险，以后我会听你的话不会再偷偷跑出去。”
“可是阳太，”幸也突然出声道：“你也不能老是把怜生关在基地里啊，他会闷坏的。”
幸也一贯温温和和，这次是第一次公然反对阳太的决定。
和阳太认识最久的他比其他人了解对方的过去更深一些，以往还好，但这次阳太真的有些失态了。
不可否认阳太的担心有道理，但怜生是人又不是什么物件，不可能也不应该永远把他关在基地里。
两人各执己见互相对峙，其他小伙伴纷纷犯了难，帮哪一方都不行，不帮更不行。
最终还是阳太让步了，“这样吧，怜生可以出去自由活动，条件是由花间来教他剑术，什么时候英觉得他有自保之力了什么时候就可以随便出基地。”
花间英没有意见点头应下，其他人更不会反对。
得到阳太哥的许可，怜生因为重伤加长期贫血而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对了，大家，庆祝我拿到第一份工资，我们去吃拉面吧，我请客！”
今天果然是幸运的一天，怜生心想。
......
横滨国立学园附近的一家拉面店内。
拉面店位于学校附近的商业街，店内窗明几净，店员穿着统一的干净制服朝每一位进店的顾客露出热情的微笑，从门口经过可以闻到店里飘来的豚骨慢熬成乳白底汤的浓浓香气，让人忍不住想吸溜一口口水。
正值晚饭时间，除了来商业街购物的客人，这家小而偏僻的拉面店进店的多是附近的学生。
怜生和小伙伴们推开门，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提醒店员有客人来了。
有学生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因为今天是上学日，大家都穿着学校的制服，而这几个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同龄人却穿着洗的发白的私服，不是那种故意挑衅学校规定的小混混就是没有上学的社会人。
在仿佛看待外星人的目光洗礼下，几人都感觉有些不适，好在这样的目光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觉得无趣的学生们转而谈论起考试、班花、偶像剧等更能吸引他们的话题。
怜生松了口气，半个月前自己还是学生中的一员，不过过去了十天就变成了和他们判若两个世界的人。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怜生掩饰般拿起桌面的菜单，专心致志对比上面的价格。
出乎意料，上面每一种拉面的价格都比正常价高出一倍，他数了数今天拿到的工资，还好，就算每人点一份豪华全家福套餐也绰绰有余。
他正想开口，其他人不约而同道：“我要一份普通套餐！”
普通套餐说是套餐其实只有一碗除了青菜没有其他配料的纯拉面，也是店里最便宜的面。
“等等，”怜生立刻反驳道：“不用替我省钱，工资完全够用了，不如大家都来份豪华套餐怎么样？”
小田一掌拍到怜生的肩膀上：“你这家伙可真不会过日子啊，你看光是加两片叉烧就多了两百日元，这钱留着去便利店买不是更划算吗？”
“可是，”怜生还有话说：“我只想让大家尽兴就好，工资可以再赚的。”
幸也帮着怜生打圆场：“我觉得纯拉面就挺好，你们想吃其他套餐就随便选吧，怜生发了那么多工资可得好好宰他一顿！”
花间英看了看其他人，一本正经道：“我一点都不喜欢吃肉。”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是真话他收回依依不舍瞥向隔壁桌全肉套餐的眼角余光，目不斜视地盯着菜单上普通套餐那一项。
“我也还不饿呢，点太多也吃不完，浪费不好。”胃口最大的高村摸了摸肚子找理由拒绝道。
阳太光是微笑怜生就知道他的回答，拗不过同伴的坚持，他只好点了六份普通套餐。
旁边的人听到他们在那争论了半天只为了省几百日元，难免有人面露尴尬或者同情，这得有多穷才连吃碗拉面都挑挑拣拣的？
除了怜生，小伙伴们似乎都习惯了面对这样的眼神，没人说出口便当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店员小哥将他们的拉面送到面前。
怜生讶异地叫住了他：“等一下！”
“是不是弄错了，我们点的是六份普通套餐，怎么有这么多配菜？”
白衣的店员小哥回头，爽朗一笑道：“没有错，这就是你们的餐品，你们很幸运哦！刚好赶上店里的周年庆活动，凡是进店的整十名顾客，不论点什么套餐都能免费升级为豪华全家福，所以你们的拉面没有上错。”
“什么！今天真是太幸运了！”
是啊，怜生在心里连连点头，今天真的是幸运的一天！
......
众人吃饱喝足，怜生去结账，盯着账单上的数字看了好几次才终于确定真的碰上大优惠了。
心满意足地往回走，他突然听到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呲——”的巨大噪音。
“怎么回事？”
他快跑两步，只见小伙伴们和一伙染着发梳着不良发型的学生混混隔桌对峙着，双方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空气弥漫着炸药般一触即发的硝烟味。
“阳太哥，发生什么事了？”
怜生看见阳太眼圈发红、怒气勃发地盯着对面，赶紧问道。
混混头领噗地一声吐掉嘴边的牙签，吊儿郎当道：“怎么地，不服气啊？老子都还没说什么呢！”
店里马上要发生恶性斗殴事件，店员马上围了过来询问事情缘由。
混混头领弹了弹手里结账的单子，指着上面的号码质问道：“老子刚才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不是说整十的顾客有优惠吗？凭什么这群穷鬼花的钱明显比老子们少份量还多些？”
他将账单怼到店员面前，越发趾高气扬起来：“虽然吧也不是缺那点钱，但你们这区别对待的态度令人很不爽啊！难道穷就有理了么？呵！一群有爹生没妈养的穷鬼！”
阳太怒喝道：“你有本事再骂一句！”
“骂你怎么了！有爹生没妈养说的不对吗？”
阳太当即一拳头砸中对方的脸，那一拳毫不留情直接就把对方一颗牙都揍飞了出去。
五六名混混齐刷刷站起来围拢阳太。
高村抽出屁股下面的座椅咣当一声就将椅子腿卸了下来。
眼看马上一起斗殴不可避免，店长托着肥胖的啤酒肚气喘吁吁跑过来。
“客人客人，有话好好说，别......别在店里动手，我们桌椅都很贵的。”
混混头领被阳太一拳砸的吐血，怒火中烧的同时也明白了这几个家伙恐怕真的不是好惹的，他们平时最多欺负欺负同学，真的对上不要命的社会人立马就怂了，可要就这么算了绝对不可能！
他口齿不清地对店长道：“你们店怎么回事？店员不是说有优惠吗？同样是整十的顾客，他们一百一十号，我们一百号，你们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店长听了赔笑道：“客人您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店从来不做活动的，也没听说什么整十优惠啊！”
“你们店员亲口说的，不信你问他自己！”
怜生看见白衣的店员小哥凑到店长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店长先是眉头一皱，很快又对着混混们话锋一转解释道：“不好意思，是我记错了，的确有这个活动，这个这个，庆祝周年庆嘛。”
他突然扬声对店里所有客人宣布道：“我们店今天的确有优惠哈！凡是号码是整十的顾客今天全部免单，大家可以拿着小票到收银台来核销，仅此一天错过不补！”
得到了好处，混混头领也没有理由不依不饶，可能也畏惧阳太冲上来再给他一拳，顾不上索要医药费带着小弟不用结账直接跑了，欺负欺负学校里的就够了犯不着和硬茬子拼命。
虽然免费吃到了一顿大餐，但怜生的小伙伴们心情都很差劲，没有父母是镭钵街孩子们的痛点，但凡有人疼也不至于流落到镭钵街艰难求生。
从进店的那一刻大家就是羡慕的，羡慕同龄人穿着整洁的制服光鲜亮丽地去学校里上学，羡慕他们有父母精心准备好饭菜，不用为了去一次餐厅绞尽脑汁攒几个月的钱，羡慕他们不用过早面对现实的残忍......与这些学生相比，自己什么都没有。
大家低沉地和餐厅里的学生背道而驰，日子还要过，羡慕永远只能压在心底。
失落归失落，店长的决定免了一场冲突还让自己省了一笔钱，怜生对此是感激的，暗自决定以后一定得多来照顾店里的生意。想到刚刚帮自己一方说话的白衣小哥店员，还没和对方道谢，于是他让同伴稍等一下，自己往回跑去。
到了餐厅门口，他看见小哥低头背对自己，而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店长朝他严厉喝斥道：“你今天怎么回事？没有优惠非说有优惠，你是店长还是我是店长？翅膀硬了可以自作主张了是吧？”
白衣店员低声回答道：“我就是想照顾那几个孩子......我打算自己补上差价的，不会让店里亏损，其他顾客知道我们店里不会做活动应该都清楚，那几个混混就是故意找茬。”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就因为你一句话今天要少赚多少钱？你是做了好事了，有没有想过店里还赚不赚钱了？可怜人那么多你管得过来吗？今天的事你好好反思下，损失全部从你的工资里面扣......”
门外怜生攥紧了拳，说不出的苦涩感觉涌上喉咙，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浮现出九井一那张脸。
男人似笑非笑地对自己说：“小少爷，你是不知道钱有多重要！如果你体会过没钱只能饿肚子，付不起医药费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你也会和我一样为了金钱不择手段！”
那句话在怜生耳边不断重复，质问他的内心。
原来金钱真的很重要！
“如果医药费都付不起......”
“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
“无能为力......”
怜生咬牙，转身一步比一步坚定信念。
——我不想体会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要努力赚钱。
——这样难堪的处境有一次就够了。
——所以，我会觉醒异能力，成为真正的异能者！！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