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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观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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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椿后悔没戴眼镜,不然就能通过后视镜看到王子阳。
尴尬的气氛在整个车间蔓延开来,唐椿不明白为什么王子阳会伸出手,却又不说一句话。
不过,回想起来,王子阳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张扬戏弄他的时候,她害怕地说了句“不是我”,他没说一句话,继续写数学题。
分溜溜梅的时候,他悄悄放在她的桌子上,没说一句话。
张扬在全班面前念她名字的时候,所有人都瞅向她,只有他,连头都不带动一下。
他踢过去的足球,差点撞到唐椿,却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半分抱歉。
这次,又是。
真让人搞不懂啊。
明明几个月前,中考操场上,他还一副关心的面孔,扶她起来,让她努力向前跑。
现在只剩一个再次确认是他的机会,那就是赌他先下车。
其实她只想知道他的眼神里有没有藏着喜欢。
哪怕一点点也行。
距离她家还有两站,如果下一站他没有下车,那么她下的赌注只能是输。
她焦急地开始想办法,她想过换座位,可是他却坐在最后一排,无论怎样,从倒数第二排换到最后一排是非常智障的行为。
从来没人做过这么智障的事。
关键是,太奇怪了。
作废。
难道真的没法观察到他的表情了吗?
“师傅,H站有下。”是王子阳发出的声音。
唐椿惊得把头侧了侧,她真想扭过去啊,看看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最后还是退而求其次地选择看他的背影。
下车的时间,她有足够的时间刺探他的表情变化,以及家在哪个方向。
车停在了H站,斜后方已经出现了整理书包的声音,唐椿激动地迎接他的后背,她直勾勾地盯着他下车,甚至有一丝期待他会侧过头看她一眼。
可是他没有。
他敏捷地下了车,唐椿大胆地趴在窗户上观察他,却看不出一点异样,他朝着前方一直走,步伐越来越快,甚至都赶不上车的止步。
车要开动了,唐椿最终也无法确认他家的具体方向。
带着略微失望的心情,她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点也不疼,刚刚是有手挡在前面吧,是他的手吧。
他前后不一的举动,让她越发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妄想症。
成绩在星期六就出来了,唐椿的语文竟然考了全班第一,一百二十七分,这让唐椿也感到很意外。
但班级名次却排到了中下等。是数理化生拖了后腿。
成绩考的差,唐椿从来不会用哭或者其他形式惩罚自己,她只会认命地拿着答案分析错题。
谢世杰考了全班第三,王子阳第五。
唐椿突然觉得好丢人,身边一直坐着一个大学霸她都不知道。
万万没想到的是,张扬这个大嘴巴竟然第十,果然,人不可貌相,脑袋瓜子才是硬核本领。
“子阳,牛批牛批,物理第一啊!”张扬得意地说着。
“……”王子阳不搭理他。
彼时,班主任进班,当场选了课代表,王子阳是物理课代表,谢世杰是数学课代表,唐椿语文虽然是第一,但并没有被选为课代表,她并没有不平之气,她知道考第一是运气,况且她的在班里的排名差到十万八千里。
她知道自己还不够格。
唐椿喜欢转笔,特别是做不出题的时候,但她的转笔技术差的上不了台面,偏偏她又特上瘾,结果显而易见。
“啪!”笔就掉地上了,唐椿眼睛往地上寻的当口,谢世杰已经停下手里的笔,弯腰帮她拾了起来,放在她书桌上。
“谢谢!”
“客气。”谢世杰又继续写题。
唐椿拿起笔又开始转,“啪”又掉下去了。
谢世杰复制以上动作。
“谢……”“客气”同时出口。
这次一定不要再让他捡了。
“啪!”她赶紧扭下头去捡,“砰”的一下,两个脑袋直接来了个碰碰车,两人同时捂着头,唐椿红着脸,尴尬的不知道要不要拾。
谢世杰再次帮她拾了起来。
唐椿听话了,安静地写题。
憋了半天的脸,涨得红红的,唐椿看了谢世杰一眼,哧的笑了出来,没出声,但是足够两人听到。
谢世杰不露齿的轻轻一笑。
“嘘,后面。”谢世杰轻声提醒。
“奥。”唐椿咬着嘴唇告诉自己嘴唇很疼啊,你别笑了好不好。
如果还忍不住,她就会拼命想一些悲伤的事情,想某某同学小时候跟她打架的场景,想亲人去世……
好了,不笑了。
班主任潜伏在窗户后面。
变态!
唐椿开始假装正经地写题。
谢世杰也假装正经地写题。
唐椿其实很爱笑,遇到这种尴尬的事会笑,看到蓝蓝的天空会不自觉地弯起唇角,躺在床上睡饱了也会满足地扬起嘴角。
她笑自己的愚蠢,也笑天地的善良。
她有时候会为自己这种尴尬的笑而羞愧,明明跟谢世杰才做了一星期的同桌,明明不熟,遇到这种事,她还是会憋不住的笑。
这就导致她有种想增进与对方关系的嫌疑,但她只是想笑而已。
神经组织系统不够发达,她也没办法。
下课后,谢世杰拿出了一张纸,用自动铅笔在上面操弄。
唐椿实在好奇,侧头瞅了一眼,好吧,看不懂,又摆正了脑袋。
到这里,唐椿欢呼雀跃地拔掉之前设的所有关卡,敞开大门迎接新伙伴。
但并不代表对方不会把纸盖住,但她总是愿意去先瞅,先拔掉设防的关卡。
这种举动是下意识的,跟刚才上课的憋不住笑一样,是本能的反应,这也决定了她喜欢靠运气。
运气好,大家心灵相通,可以愉悦地玩耍,运气不好,发现对方不打算打开城池,就失落地回去,不情不愿地重新钉上关卡。
这全靠运气。
唐椿是一个赌徒,喜欢做博运气的事,是好是坏,她愿承担所有后果。
第二节上课,王子阳拿着一张卷子走上了讲台。
“大家把物理月考卷拿出来,讲一下错题。”
唐春抬起头,看他翻看着试卷,拿起了讲台上的白色粉笔。
在他抬起头的一瞬,她刚好低下头,好像在跟他玩捉迷藏。
你抓不到我吧。
我们用眼神玩捉迷藏,我永远先你一步,躲到你看不到的地方。
唐椿想到了灵魂出窍打斗,以及假剑比武,突然一点也不觉得苦涩了,反而觉得自己真狡黠。
“这道题……”
他讲着把公式写在了黑板上,一步一步地写出最后答案。
唐椿时不时抬起头,以免被当成不看黑板不听课的坏学生,她不想被王子阳误解。
不论是喜欢他的秘密,还是不听他讲题,不尊重他劳动的误解。
在这场游戏中,唐椿已经通过几个头部运动回合完成了对他全面的、正面的面部观察。
唐椿在心底赞叹:真好看啊。
台上的王子阳胸有成竹、落落大方,台下的唐椿一脸崇拜,虽然一句话也听不懂。
突然下面有人起哄:“课代表,能教教怎么蒙题吗?”
“是啊是啊,教教呗。”
“就是就是……”
底下哄作一团。
王子阳趁着稍微安静的时候,一本正经,“蒙题其实也有技巧,不过我劝大家不要轻易蒙,不然容易蒙对。”
话毕,底下哄堂大笑,纷纷卧槽。
唐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幽默感给弄的噗嗤一笑,王子阳怎么又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她扶正丑陋的眼镜,不再玩捉迷藏,大胆地看着王子阳,却发现,他在笑诶,牙齿恰如其分地展露出来,眼底泻出了一点戏谑和酷洒。
原来,他笑起来,可以、这么、好看。
他走下讲台,嘴角仍带着笑意,走到距离唐椿的桌子只有一米的时候,唐椿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具体是什么,她说不出来。
这场观察,让她更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