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腔几勇》率梨

17、你的方向

　　两人进了客运站，站在那里等往返于k市的城乡客车，唐椿扬起下巴，瞥了一眼王子阳，她心里想，这算是重新在一起了吗？沉思的档口，就看到王子阳轻轻碰了她的胳膊一下，沉声道：“车来了。”

　　他们一起上了客车，静静地等着车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司机才启动油门，驶出车站。

　　一路上唐椿都在想着怎么找话题跟他多说几句话，可车里太静了，只能听到司机踩油门刹车的细碎声音，大概是天气太冷了，大家都懒得张口。唐椿一时也不想打破车里尴尬的沉默，但她眼看着车马上就快到了H站，用焦急的目光时不时看一眼王子阳，王子阳正好看着她，笑了，问：“你想说什么？”

　　有人替她打破了沉默。

　　唐椿看着周围的人并没有看向他们，打算从头问起：“你家在哪啊？”

　　王子阳眼里带着笑，靠近她，垂着眸：“上次没看清吗？”

　　“没。”唐椿的心怦怦乱跳。

　　“没事，来日方长。”

　　唐椿瞬间涨红了脸。

　　司机将车停靠在了H站，王子阳起身，下了车，唐椿趴在窗户上看着他的背影，却看到他忽然转过身，望的不是别处，是她的方向。

　　这次，他回应了。

　　回到家，唐椿拿起手机就跑去邻居家蹭wifi，一条条□□消息弹出来，唐椿目不暇接地盯着屏幕，捕捉到了一条消息：“阳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点了同意之后，对话框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一秒之后，对方发来一句：“成绩出来了。”

　　她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他们没法做同桌了。

　　她打字：我知道了。还没发出去，对方又发来一句：我们还是同桌！

　　她删除掉，打了一个“？”，发送。

　　他：班主任说让我帮你辅导物理，所以咱俩还是原来的座位。

　　她颤抖着手指打了个：哦哦。

　　回到学校，上自习的功夫，班主任喊唐椿到办公室，神情跟发财了一样两眼放光：“唐椿，你这次得多感谢王子阳，物理上来了，你这名次蹭蹭往上涨啊！”

　　唐椿心里不服气，他给我讲个屁，都是我自己摸索的。13名，在班里是一个可以被老师认识的名次。但是表面拍马屁：“还是老师您教的好。”

　　“这次还让你俩坐一块，争取把理化生成绩提上来。”

　　“嗯，好的。”唐椿感觉背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刚回教室，唐椿看到张扬半靠在自己的桌子上，王子阳也站着。

　　张扬少了平时的嘻嘻哈哈，看着王子阳沉声道：“子阳，那事怪我，你如果不找我就有可能救那个女孩……”

　　王子阳皱了皱眉，笑了：“靠，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

　　张扬低着头继续说：“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

　　王子阳踢了张扬一脚：“你脑子被打傻了吧！”

　　唐椿走了过来，对着张扬和王子阳：“你们谁都没错，按当时的情况，你们确实没有能力去救她。”

　　“世界上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难道你们都把错怪罪到自己身上吗？”

　　唐椿说完，王子阳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都过去了。”

　　“以后王子阳头痛的事，我来管。”唐椿说的明明朗朗，像一个负责任的家长。

　　这话让王子阳和张扬为之一惊，一齐看向唐椿。

　　“看什么，有条件的。”唐椿强装镇定，假装一副清者自清的样子。

　　“你们，和好了？”张扬恢复了八卦吃瓜样子。

　　“嗯。”王子阳和唐椿异口同声道。

　　张扬更是瞪直了眼，酸溜溜道：“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张扬双手抱拳，调侃道。

　　王子阳想踢一脚张扬，却被他身子一闪，躲开回到座位上去了。

　　唐椿捂着发烧的耳朵，坐了下来。

　　王子阳看着唐椿：“寒假有什么打算？”

　　唐椿抄着古言翻译，蹦出两个字：“学习。”

　　“好。”

　　“你给我看看这个题。”唐椿拿出数学卷子。

　　“下学期，你选文科还是理科？”王子阳问。

　　“不确定。”

　　“行。”

　　寒假如期而至，唐椿在王子阳的帮助下，期末考试直接进了班级第十，但唐椿并没有多开心，她觉得这已经达到了她努力的极限了，她学的很吃力。

　　这就是天赋的区别。

　　北方的冬天极冷，冷的人缩着脖子，把下巴埋进围巾里，农村的冬天显得更加空旷寂寥，杨树光秃秃的一片，挺拔而笔直地休眠，乡间小路狭窄而悠长，一眼望去，远山若隐若现，就像夜晚的月亮一样，不论你怎么走，它都在照着你脚下的路。

　　唐椿慢悠悠地在初冬的早晨散着步，手机打开数据，瞅了一眼，王子阳发来消息：“我们去找你了。”

　　唐椿：“你们？”

　　王子阳：“我，张扬，谢世杰。”

　　唐椿：“好。你们在车站等我。”

　　王子阳：“好的。”

　　唐椿带了一些零钱就出门了。来到车站，远远看到三个男孩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旁边停着两辆电动车。

　　张扬先开口：“你家在哪，这么快！”

　　唐椿：“就在那边，挺近的。”说着眼睛望向路边尽头的方向。

　　张扬又看向王子阳：“我们去哪玩？”

　　谢世杰突然开了口：“我听说唐庄村那边建了一个公园，我们要不去那儿玩？”

　　王子阳：“行。”

　　说完，张扬从口袋掏出钥匙插进电动车，谢世杰坐在其后，唐椿看了看张扬，张扬朝她挤眉弄眼，意思是让王子阳带着她，为了避免尴尬，他体贴地扭了一把油门，车缓缓地朝唐庄村驶去。

　　唐椿朝王子阳羞赧地笑了笑，麻利地上了车，一路上，唐椿的左手撑着后边的冰凉的车杆，刻意与王子阳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却不料被一张温暖的大手牵了过来，到他的口袋里，唐椿刚想掏出来，王子阳说：“我车技不好，别让我分心。”

　　唐椿只好作罢，把手握成拳，在他口袋里取暖。

　　唐庄村为了响应村委会的“创建美丽乡村”号召，政府下放资金在唐庄村建设公园、游湖等观赏性建筑设施。王子阳紧随其后，十几分钟的路程，就抵达了唐庄村。

　　唐椿下了车，四人一起围着游湖散步。周围三两个人坐在公园的亭子里聊着天，还有一群小孩围成一团在“石头剪刀布”，热闹非凡。

　　突然身后传来中年妇女的吆喝，“你们四个，别跑！”

　　四人同时回头，看到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朝这边追来，张扬反应迅速，大喊一声：“快跑！”其他三人还没问为什么，跟着张扬在后面跑。

　　看到后面没人追，张扬一群人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谢世杰平复了呼吸，问：“你跑什么呀！”

　　张扬：“你们跑什么呀？”

　　谢世杰：“……不是你让我们跑的？”

　　王子阳和唐椿一脸无语。

　　谁知道那一大妈卷土重来，“哎，你们四个跑什么呀？”

　　张扬皱了皱眉：“不是你说不让我们跑吗？”

　　大妈捧腹大笑，指着湖里的鸭子：“哎呀，我是让鸭子别跑，谁知道它们跟着你们四个越跑越远……”

　　张扬数了数鸭子，1、2、3、4，合着这是来了一场人鸭赛跑？

　　张扬捂着脸，无可奈何地看了看满头大汗的三人，低声骂了句靠。

　　张扬觉得有点无聊，拉着谢世杰去网吧打游戏去了，只剩下王子阳和唐椿，王子阳提议去麦田那边走走看，唐椿说好。

　　小麦田地青葱一片，初冬的天气因为这一抹绿显得生机勃勃，远山仍然是雾蒙蒙的，仙气飘飘，乡下的空旷让人心安。

　　王子阳问：“那天，你怎么和陈浩一起？”

　　唐椿实话实说：“听他说张扬有事，我就跟着去了。”

　　王子阳：“多亏你们报警。”

　　唐椿不答，又问：“那些小混混还会找你们吗？”

　　王子阳摘了一棵枯草，神色平静：“不知道，但愿他们被派出所教育好。”

　　唐椿嗯了一声，深呼一口气，话才问出口：“最近还头痛吗？”

　　王子阳声色沉沉：“最近又严重了，每天一次。”

　　唐椿听了，猛的偏过头，看向王子阳的眼睛，有点不知所措，眼里全是担心和忧虑，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

　　“那……”唐椿面色有些犹豫。

　　“那你就不要我了吗？”王子阳澄澈的眼里闪着慌乱和哀求，声色喑哑，像一条可怜的小狗。唐椿从没见过这样的王子阳，心脏有些隐隐作痛。

　　他在害怕，在寻求一个答案。

　　唐椿下眼睑红了一圈，脸朝向别处，傲娇道：“你都没买糖葫芦，我干嘛要管你！”

　　王子阳笑了，露出几颗白牙，好看极了。
　　“诶，如果我说刚刚是骗你的，你会信我吗？”

　　“很久都没头痛了，除了今天。”

　　“嗯？”

　　“因为，想你。”

　　唐椿大笑，“看来还是因为我啊！”

　　王子阳靠近她，轻声说：“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甜蜜的痛。”

　　唐椿一下子涨红了脸，心跳狂跳不止，却被王子阳拉起了手。

　　“干嘛？”

　　“买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