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疾》别千语

45、创伤后应激障碍4

　　一阵家具被砸声，是林元媛在家里泄愤。
　　“你怎么了？”赵胜冷眼瞪她，许久才平静开口，“你怎么总是像个泼妇，世界怎么能造出你这样的女人的？”
　　林元媛冷笑：“每次我生气，你都是这样的，看着冷静却是想让我气得更凶，像个疯子，然后你就可以让众人觉得我是泼妇，因为这个就算你出轨，在外有私生子私生女，别人也觉得你没有错，你只是没有办法离开我这个疯子，才逼不得已在外面寻找别的女人。”
　　“你不也在外面有孩子了，我们半斤八两。”
　　“如果不是你一顶大绿帽子先扣过来，我根本不会这样。”
　　“别狡辩了，事情你也做了，现在还有必要论先后吗？” 赵胜的语气一直和缓，让人以为他谈论的只是夫妻日常的琐事，“所以你今天砸东西，是因为这个，这事情都十多年了，你现在才翻旧账吗？”
　　“是我们的儿子，他在外有了一个男朋友，我去查了，他这两年都是在和一个叫王前声的货车司机在一起，太失败了。我和你不算顶级富豪也是书香门第，不曾想生的儿子喜欢男人，还喜欢那种干着又脏又累的累活，看着又穷又苦的人。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这脸都要丢光了，我给他介绍原家的公子，他还不乐意见。”
　　“原家？源丰集团的二儿子？”
　　“对呀，我听说他也是有那个取向的，现在我的生意需要他们家帮助，要是儿子肯出面，这事说不定好办。而且你那边的生意有了原家支持肯定也能更好啊，现在我们该联手，一方面能让儿子远离穷男人骗心骗钱，一方面也保全我们的面子，更有的是能和原家搭上伙，一举三得。” 林元媛笑道。
　　赵胜点头，在这方面，他们达成了一致。
　　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王前声把旅游所需的东西都塞进了后备箱，再和赵渔言说：“小渔，你先睡会儿，我们离目的地还有两个小时路程，昨晚你都没怎么睡，现在都休息会儿。”
　　“好的，声哥。”赵渔言对他一笑，闭上眼休息了。
　　十一点，到了旅游地后，他们先去吃了午餐，再去附近的景区游玩。这里是一个古城街道，周围都是仿古建筑。赵渔言真古建筑看得多，对此并不感兴趣，不过他喜欢陪着王前声的感觉，一直拉着他拍照留念。
　　他叫路人帮自己拍了几张，赵渔言感谢过后，便把照片稍微修了修。
　　王前声看着照片：“这张照片，我看上去好呆。”
　　“明明很可爱。”赵渔言答。
　　回到家后，王前声让赵渔言从小区大门进去先上楼，自己在停车场停好车。
　　地下停车场有两层，王前声把车停在负二楼，等他把要带上楼的东西拿好时候，发现有两个拿着短棒的人正围在他的车边。
　　“你们有什么事情？”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王前声询问，不想大喊大叫激怒对方。
　　“赵渔言的男朋友？”其中一人问他，语气里满是戏谑和鄙夷。
　　“你们是他的什么人？”
　　两人没回话，直接一个闷棍砸过来，高喊：“赵渔言的爸妈让我告诉你，别觊觎他们的儿子，你高攀不起，自觉和赵渔言分手。”
　　他被打得晕头转向，许久才缓过来，那两人已经走了，本想报警，但想到那两人是赵渔言父母请来的，他便没有这么干，随便整理了一下就坐电梯上楼了。
　　“哇，你看着像被人打了，脸怎么又红又青的，刚刚在停车场是不是碰到谁了？”赵渔言被吓了一跳，这么一会儿怎么就鼻青脸肿的，不是被人打了他可不信。
　　“没事，不小心摔的。”王前声说着便进了家门。
　　“不可能，你这伤不可能摔得出来，是不是有人打你，你怎么不报警啊，你也不是招惹人的性子，怎么会突然被人打？打你的人有没有说什么？”赵渔言紧接着说道，“快说。”
　　“可能是你爸妈那边的原因。”王前声一被逼就容易说真话。
　　“啊，他们什么毛病，派人打你干嘛，他们平时哪里会管我？”
　　王前声轻声：“他们说我配不上你，让我和你分手。”
　　赵渔言脸都气红了，龇牙咧嘴说：“我马上打电话。”
　　“别，你爸妈说得也没错，我们身份的差别，他们一时不能接受也是应该的，我以后会努力得到他们的认可的，你给我时间。”
　　“他们就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他们不可能认可你的。我讨厌他们，你没有必要让他们认可你，我认可你就可以。”赵渔言拉着他，“以后你也不用和他们见面，我自己都不怎么见的。”
　　听到他这样评价自家父母，王前声知道这对父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对赵渔言不好。他点头答应。
　　赵渔言拿起手机，王前声忙问：“是要打电话质问他们吗。”
　　“质什么问，我是要报警，难不成让他们白打你一顿，我要让他们赔钱。”
　　王前声看着生气的赵渔言，自己似乎给他带来了许多烦恼，无论是生活的环境还是身边的朋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不配。
　　就像上次，自己难得的早下班，却一直没有看见赵渔言，到了晚上他终于忍不住打电话去问，是赵渔言的朋友接的电话。
　　“喂，谁啊，这会儿打电话过来打扰我们的好事。”
　　“小渔呢？”
　　“小渔？哦，你说渔哥啊，他喝醉了在包厢里睡着了，你是谁啊？”
　　“我是他男朋友。”
　　“男朋友？哎，我怎么没听渔哥说起过？“
　　”哎，你忘了，就是渔哥说的那个当司机的，开货车的。”旁边有人醉醺醺地解释道。
　　“啊，你就是那个司机啊，牛逼啊，还没分手呢，你一个又老又穷的男人别缠着渔哥了，早点洗洗睡吧，别做梦了？”
　　“对呀，还不是因为你，我跟渔哥现在都约不了几次面，劝你早点主动和我渔哥分手。”旁边的人附和。
　　王前声没有在意这些话，问到了具体位置就去接人了。来到地方，安保人员不让进，说是会员才能入，他问多少钱可以办，对方回答三百万，他直接没声了。
　　电话打过去还是那几个人接的，他向工作人员说明情况，依旧不得通行，而里面那些还没有醉死的也不肯下来接他，他就这样在门口守到了半夜。直到凌晨三点有人告诉他赵渔言已经被他朋友接走了，别傻等了，他才回家。
　　等到第二天下午渔言才回到出租屋。
　　“小渔，你昨晚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提前和我打一声招呼？”
　　“啊，哦，我朋友生日邀请我去玩，忘记和你说了，你该和我打电话的，他们很好的，我怕你怯生没叫你，早知道把你也捎上。”
　　“那里的会员要三百万！我连进都进不了”
　　“你到过了？难不成是去接我的？”说着他拿起手机查看通话记录，确实有几个他的未接电话和几个已经电话，他想应该是自己朋友接的，“我看有几个是接通了的，是不是我的朋友接的？”
　　“嗯，没事了，下次如果再晚归或者在外面过夜就提前和我说声，省得我担心。”
　　“下次一定，老公。”
　　虽然此事就这样翻篇，却在王前声心里烙下了一个印记。
　　从前别人说他命苦，他不认，可是吃苦吃多了，他便认了。赵渔言的出现却让他觉得生活焕然一新，或许不是他命苦，只是他的福气来晚了。他总觉得自己这样社会的底层，老天不会白白让他享福，所以前些年的苦都只是为了以后的幸福，遇见赵渔言便是幸福。
　　可是现在他又有些动摇了，会不会福已经被自己享完了，老天要收回了。
　　赵渔言报警过后，事情不了了之了，他的父母明显使了手段。
　　此后，王前声的生活渐渐过得不顺，他被裁员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赵渔言自己失业，他觉得自己这个工种不难找工作，他每天按照从前的工作作息早出晚归出去找工作，赵渔言没有看出端倪。
　　将近两个月他都没有再找到工作，这让他很疑惑，货车司机按理说不难就业的。也许又是他的父母使用了手段。几乎每一个面试他的人看到他名字的第一反应不是去让他试车，而是问他些私生活方面的事情，问他是不是猥亵过小孩之类的，尽管他强烈否定，依旧没有得到就业机会。后来他才得知有人在一些货车司机群里造谣他私生活不干净，让他的大名在司机圈里臭名远扬。
　　既然这个工作做不了，那就去做别的，他不相信，赵渔言的父母已经有了手眼通天的能力，大不了就去远些的地方。
　　“啊，今天又是这些菜啊，都吃腻了，明天我们出去吃吧。”是赵渔言很寻常的撒娇和嫌弃。
　　王前声听过很多次，但这次他觉得有点刺耳，“不想吃就点外卖吧。”
　　语气有些冷，一般人听不出情绪，但赵渔言一下就听出来了。他说：“怎么了，声哥，今天工作是不是不顺利？
　　我最近看你下班时间还挺固定的，你以前出车有时候晚上很晚回，甚至有时候都不回来，在外面过夜的，最近工作是不是减少了许多呀。”
　　“嗯，最近厂里的货不多，一般下午四五点就没有要送的了，可能后面会忙，经常跑长途。”王前声编了个理由。
　　他觉得今天再出去看看，他以前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长途货运的活，他今天要去面试，面试成功的话，以后工作起来就是三天两头不着家的，他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
　　“好辛苦啊，哥，要是你可以做个轻松点的工作就好了。”赵渔言说。他很喜欢最近王前声早回家陪着他，而且经常可以吃到他做的饭菜，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宠爱的孩子。
　　虽然辛苦，但是薪资挺高的，所以王前声还是决定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