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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关怀备至 ...

  •   凭靠着一股子冲劲,凝采彤在廊道口兜兜转转,终究手向前抓了路过的小婢问其颜长老的住处,然后寻跨进一所清幽之地,屋里屋外万籁俱寂,在门前迈了两步试图唤颜长老的名字,可惜只闻得偶尔飞过的雀鸣。

      一激灵,她想颜长老会不会在另个地方?旋即要找的人出现在沁香庭。

      庭的四周是光秃秃的古树,不闻其香,惟有清新的冷气弥漫在周围,叫人清醒。入坐的庭中人如果换作了凝采彤,怕是扭捏这份枯燥的宁静,即刻沉浸在妙想天开,白日做梦。然颜长老温文尔雅的坐在酸枝梅纹的圆椅上如同一幅静物水墨。细看颜长老的侧脸,发觉半虎口大的侧颊上嵌着一颗寂寞的眸子,黑白分明。微塌的鼻梁到鼻尖支起一个弧斜度,大大弥补了正面的朴质。虽不饰一点脂粉,但唯独染上橙色的唇衬着一席素袍与冠名美人搭不上边儿,却气质脱俗。

      凝采彤游移如何打破这层幽静,恰巧余光瞥见一姑娘提着食篮过去,二话没说“嗖”的跑到别人跟前,当下,扎眼的银发惊得别人松开篮柄,凝采彤眼明手快的捞起,匆匆用食指压住唇嘘了声,姑娘紧张的眨眨眼示意她知道了。

      凝采彤无视姑娘眼中的异样,背身朝庭内走去。

      姑娘在原地发愣,思起姐妹们曾颇有异辞的描述圣姑的相貌,亲眼所见,无人说在点子上。真真是冰肌莹彻,配上一头异于常人的银丝,彷如隔在山雾里的仙精,一举一动分外可人,一点儿不会联想到妖怪那两个字。身在外殿的侍婢平常是见不到圣姑的,宫里经常调换人手,有幸在内殿服侍的人非常少,一满十八便撤到外殿择其香侍或者离开。此次无意中为颜长老送饭,竟好运气见到圣姑,免不了向他人炫耀,心动不如行动转身即离。

      颜长老听见脚步声,偏头先是一愣。凝采彤落落大方的晃了晃食篮:“颜长老,看我送什么好吃的?”

      颜长老名唤傲柔,她不懂圣姑的来意,起先有礼的站起。凝采彤不认生,主动坐在圆椅上,迫不及待的掀开盖子。

      “香啊.....”肚里发出咕噜噜声,凝采彤哀怨的记着雅竹的话——没饭吃...没饭吃...

      舔舔嘴唇,她吆喝颜长老动筷子。颜长老莫名的执着塞来的两根木箸无从下手,在殷切的目光下,嚼了两口鱼肉,之后搁在碗盅上说:“圣姑你这是?”

      凝采彤嘿嘿傻笑:“我是来给你赔罪的,早课的事是我的错,不该拿来取笑。”

      颜长老摆摆手:“我回来后一想,也不能怪圣姑你,是自己拿错了书,你莫往心里去。不过明天的早课可不能像今天这么搅和了去。”说罢,摆出一脸正气的模样,倒让凝采彤伤透了脑筋。

      “能不能不背书?”颜长老被她脸上转喜为悲的神情给逗乐了,自然而然眉眼舒展,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凝采彤心里多了份宽慰,小小牺牲下形象换得别人的快乐,不失一个好方法,并且雅竹那边就有个交代了。

      借着和乐融融的气氛,凝采彤伸长脖子瞅着碗盅里的鱼:“我们每天都得吃它么?如果腻味换什么东西?”最好是传说中的“猪肉”。

      颜长老狐疑的回答:“是啊,其实鱼分好多种呢。譬如鲫鱼、鲤鱼、鲢鱼、青鱼等,肉质鲜美各有益气健脾的功效。女子属阴,水里的东西更适合女子修道者来食用。”

      “照你这样说,宫里的男子同食一物岂不怪哉?”凝采彤自认失忆后没把常识一起忘光光,遂打破砂锅问到底。

      颜长老懒得吊胃口:“宫里的规矩。”言简意赅,令凝采彤张大着嘴,有显自己提问内容的低级。转而话题跳到了清晨的叫鸣声。

      在颜长老有问必答的情况下,知道宫里的灶屋藏着另种食物叫“鸡”,且头戴鸡冠花;喙短锐,下巴荡着肉髯;体态娇小,满身羽毛;脚似凤爪,色如黄色的虎蹄梅;翌短羽长;平时叫起来一咕一咕,惟有早上扯着喉咙“练嗓”,乃是宫里独一无二的牲畜。

      凝采彤动了邪念,含着口水询问有其他叫人起榻的用具否。她人道,塔阁上的大钟是用来警人的,凡有大事发生,鸣钟便是集结宫内的人到通天殿外待守,由圣姑或长老下达命令。则方圆几百里的百姓闻钟音的敲击数辨别与其有关、无关等事宜,做好防范措施,等钟声再起方能出屋。凝采彤油然敬佩宫里的制度井然有序。

      问的差不多,凝采彤便坐不住了,该聊得聊完起身向颜长老告辞。拐了几个弯,路上又问了三个路人甲乙丙,不多时,自个儿出现在灶屋口探头探脑。厨傅不在正好方便她寻找某物,视线掠进窗口,锅盖里正冒着余烟,一旁的砧板上留着大片鱼鳞,掺着血令凝采彤不忍多看,偏眼环顾四周。

      “咕咕咕”一只土色雄鸡顶着红冠大刺刺的绕过她的足前,凝采彤认准了它是颜长老之前形容的“食物”,猛的朝它一扑,短膀子鸡竟然跳也似的闪过。凝采彤吃了一地鸡毛,登时动了杀意,所谓是人不可貌相,善恶只在一念之差。凝采彤饿其体腹,两眼放光,以诡异的匍匐姿势前行,鸡吓得满场乱跑,最终在疯狂的追逐下摆阵而亡。

      凝采彤倒提着它迈进灶屋,急促的咕咕声在刀剑光影下消弭。

      不久锅里冒着水泡,某人从里面舀出点东西后挨着墙角,捧着碗碎碎念:“鸡兄,来世你再做鸡,我一定喂你最好的五谷杂粮来报答今日的施舍......”鸡兄在天有灵,当真是死得不甘呐.....

      *

      雅竹是刀子口豆腐心,想来想去不能让圣姑饿着,双腿加快走向灶屋。半路上遇见颜长老,听闻彤儿说到做到,给颜长老赔不是,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当即就用跑的。

      刚入院口就觉得不对劲,周边怎么安安静静的,一想坏了,旋即边跨进屋槛边喊道:“三娘,外边的那只鸡去哪了?宫里招了小偷不成。”

      凝采彤闻声,下意识扭过头,嘴里正塞着带“腿毛”的鸡腿,哼哼吱唔着。俩人面面相觑,后由雅竹先回过神来,沉着脸说:“你、你、你是侩子手!”语毕,她气呼呼的倒头走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凝采彤皓齿一松,鸡腿掉入碗里溅得满脸油汤:“啊.....白忙活了。”碗一搁灶头,慌忙追出去:“别,雅竹,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

      那到底什么样子?夜里净身完毕后,凝采彤一直呆滞的坐在床头,越想越觉得运气背。晚饭前喝了颜长老送来的稀粥,之前之后不见雅竹的身影。兀自思起精神薄弱时,会不会碰见黑龙,随手将挂在床头的桃木剑解下踹在怀里。到时黑龙一出,桃木剑伺候。想着想着凝采彤发觉眼皮愈发的沉淀。

      老时辰一到,耳边是雅竹存心开门重放脸盆弄出的嘈杂声。凝采彤揉着双目,发现一觉睡的真沉,别提黑龙是否出现,全身暖烘烘的,昨晚上她忘记盖被子了吧...此时身上多了一条,不由将视线移到雅竹的身上,哎,还会有谁进出这屋子呢。

      雅竹感觉到榻上人直盯着,面色红了红,转身掀开她的被子,伺候穿衣。

      凝采彤随她忙碌,心里揣摩用什么方法再次逗雅竹开心。或许是想的太深入,早课又惹了颜长老不快,一脸痴呆的望着书本里的字唉声叹气。殿中鸦雀无声,雅竹从团蒲上站起,悄悄在圣姑的耳边问:“身体不舒服?”

      凝采彤扶额瞟了眼她:“还不是因为你。”这话音不大不小落在殿中,众人哗然,纷纷交头接耳:“你听见了么,原来圣姑和雅竹姐是这种关系。”

      “嘘,嘘,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雅竹厉声呵斥:“瞎说些什么,快点儿讲课。”

      凝采彤睨了众人一眼,清清喉咙:“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也就是说‘道’永远是无为的,然而却又成就了所有的事情...”就好像她和雅竹的关系,表面上气归气,私心里总带点感情,只是某人不待见雅竹偷偷摸摸的脾气,对人好干嘛藏着掖着。

      到了后半段,凝采彤渐入佳境,挑拣着经书里的词句暗示雅竹做人要宽广、坦荡。颜长老看在眼里,一下课楸着人到屋角边谈话。

      “圣姑,我之前不是告诫过你,雅竹是要走的人,您来这么一出,其他长老可不愿见,其他弟子会怎么想?你侧重一方,打破宫里的平衡,以后如何统辖?”

      凝采彤闷声应话:“我没想得那么远。而且我挺喜欢雅竹待在我身边,熟悉我的日常习惯,做事又麻利,性格直来直去多有趣,如此一来,人生若没有志趣相投的好友岂不是闷死在宫里。我认为宫里的制度值得一改再改,实在是差强人意,人情世故颇为冷清。你觉得这样的宫是你要的么?”

      颜长老一时语塞:“可、可是.....”半天,她找不出与之相抗的话。圣姑一觉醒来变的伶牙俐齿,已不是曾经那个冷心冷面的人,忽然离她好远...应该说未曾亲近过。

      凝采彤的一番话并非要取得颜长老的同意,说出心里话瞬时一身轻松,她希望颜长老多咀嚼其中的意义,人活着到底怎么过?

      眸光送圣姑离开,颜长老陷入思考,潜意识喃喃上口:“阿芩,我做错了吗?为什么你还不出现?”

      拐角处,一席白衣胜雪的人把面孔藏在布帘后,余光递了眼迷茫的身影,现在不是他出声安慰的时候,握紧拳,衣摆一荡,追着圣姑的身后。

      *

      凝采彤就像只无头苍蝇,拿着树枝在草丛里挥舞,长茵挑着担子“特意”路过:“你是在干什么?”她始终低着头回答:“在找雅竹。”

      长茵对天翻了个白眼,圣姑脑子里的东西已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四处望了望,她倾身说了句:“圣姑,你要小心阿芩,昨天我在后山听见雅竹姐和他争执。”闻言,凝采彤一凝手上的动作,费力的转过头:“喔?你怕我出事?想不到长茵担心我,感动溢于言表呐。”

      长茵面色潮红,结结巴巴接上圣姑的话:“哪、哪有,我、我是警告你!别一天到晚少根筋,我是为雅竹姐的辛劳打抱不平,安分点就不会出现差池。”又碰见一个不会表达内心的人了,凝采彤的眼睛弯成月牙,拍着她的肩:“你听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吗?偶然、必然是一种命,饶是害怕的逃避,反促其俩人相遇,不如自己想出解决的办法迎刃解之,那才是真理。”

      长茵觉得有道理,急急询问:“你有办法了?”

      凝采彤挺起腰杆与她平视:“不巧,我刚收到你的小报告,怎可能马上有法子应对。”摊摊手,长茵鄙视自己对她的期望太高。

      “我仁至义尽,圣姑多留份心,长茵眼下要去挑水咯。”话是说白了,留麻烦给圣姑自个儿解决。

      “去吧,去吧。”凝采彤忙弯下腰锤着背,长茵见她眼珠提溜提溜的转便知她演戏,鄙夷了眼她,撑起担子前往后山,反正圣姑一口一个帮亦是心情所致,不得当真。

      长茵前脚刚走,阿芩后脚跟上。他不怀好意的撑着树干,自以为风流潇洒。凝采彤扔下树枝,拍了拍粘在肉掌上的树皮屑准备走人。

      阿芩马上双手一拦:“圣姑,你这是去哪?”凝采彤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的回了声:“去哪关你何事?让开,休怪我踩着你过去。”正眼瞧他脸上挂着的布,当真是对宫里的大路小路熟的跟自家后院似的。

      阿芩哈哈大笑,他身高胜于圣姑,要想踩着他过去,根本是铁树开花,枯木发荣。凝采彤双脚一蹲,绕过他的手臂。阿芩回身一揉纤腰,可见情急之下做了不该做的事。凝采彤双脚离地,即刻回魂,脑勺往后砸去。

      “哎哟喂,我的鼻子。”手忙脚乱的放下圣姑,阿芩撩起布头捂着鼻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在控诉圣姑的暴力。

      凝采彤佯装可怜:“谁叫你轻薄我,我只是下意识防范。”

      阿芩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横竖他不是有意去抱她的。鼻子酸溜溜像打碎了油盐酱醋,眼缐上分泌的液体立刻模糊了她人的脸。

      “你有理了...我是不小心,你动手竟比动脑还快,要是你手里有把刀子,难不成见人就捅?”阿芩哇哇大叫,执意说凝采彤故意伤人。

      凝采彤爱理不理,这厮出现的巧,她不先发制人,小心着了他的道。

      警惕的样子映入阿芩的黑眸里,顿时笑意连连。

      “人人当穿了女装就以为是女的,你和雅竹是一个样,以前还有点女子的姿态,如今是褪得干净,女子就该有女子的纤弱。”说着,婀娜的摇了摇胯:“雅竹是愈长愈无灵气,活像个管事的婆婆,时间一长,说不定你就与她同化了。”

      凝采彤无所谓的笑笑:“我到觉得你有成为女人的潜质。”阿芩刹住嘴边要冒的话,俨然身为男子的自尊受到重创。忍下怒火,去掉额头正爆的青筋,阿芩扬起嘴角:“本来我想教你一手——哄雅竹高兴,显然我被当成登徒子,算了算了,不识好人心,我呀先走一步。”

      刚迈出一只脚,袖边被圣姑攥紧不放。转身挑挑眉,学着圣姑的语气阴阳怪气道:“去哪关你何事?让开,休怪我踩着你过去。”一模一样,阿芩说起来就特别的搞笑,凝采彤忍住笑意,睁着无辜的眼睛:“踩就踩呗,留下方法才可以走人。”

      凝采彤气势十足,一副你不说,今儿个就别过这槛的样子让阿芩窃笑不已。哼哼,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其实你可以...这般...那般...怎么怎么,听明白了么?”阿芩存心一口气说完,凝采彤翘起拇指:“当然!”语落,换成阿芩高兴不起来了,这都记的清楚?乃天赋异禀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关怀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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