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禁区》深夜灯塔

30、第30章 要不你和我结婚？

　　浴室的水声断断续续地响着，蔚冥坐在黑暗里，看着窗外的月球越靠越近，再一点点远离。
　　刚开始，他确实想让乌渡做灵魂移植，这样他的计划会更简单方便。
　　但现在他开始怀疑，这对乌渡来说并不是好事。
　　盗取上帝的力量是要受惩罚的，融合灵魂并不是一劳永逸地获得力量，人造灵魂的加入必然会使原有自然灵魂受到挤压。
　　027在遇到乌渡之后自主意识比以前更强烈，虽然看起来依然很顺从，但难保手术之后它不会想要压制原有灵魂，彻底占据乌渡的身体。
　　如果自己能一直陪在乌渡身边，帮他□□倒还好。可是……如果计划顺利进行，乌渡可能和桥引住在那个小星球，也可能是和别人，但绝对不会是和他。
　　恍惚之中，他想到了胡源隐藏在镜片后面的那双绿色的眼睛，此时此刻，那双眼睛仿佛就在窗外，冷静地审视着，流露出讥讽的神色。

　　“你想对抗圜灵，还太年轻了小朋友。”成年之后，进入实验航舰之前，蔚冥有一次在贫民窟街角碰见过胡源。
　　当时胡源还只是个中尉，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站在泥泞的下水道边打电话，看到遍体鳞伤的蔚冥愣了一下，低语了几句便挂断了。
　　“昨晚的反抗游行，你也在？”胡源抬起一边眉角，饶有兴致地看向蔚冥骨折的右臂。
　　蔚冥身后的几个兄弟见这边不妙，拎着铁棍走了过来。
　　“哟，都有帮派了。”胡源笑容里掩饰不住的嘲讽，轻轻打了个响指，一阵飓风卷起下水道里的脏水，扇在蔚冥和其他混混脸上。
　　蔚冥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的屎尿混合物，冷冷地看着他。
　　胡源的天迹是“灵魂解析”，他可以轻易地把人的自然灵魂换算成数据架构出来，而不需要借助机器。也正是因为这个，他虽然从未参加过“康斯坦丁计划”的具体实验，却一直在决策层拥有不小的话语权。
　　“真是前程似锦啊，小冥。”胡源掸了掸自己的西装袖子，大跨步离开了。

　　暴雨的深夜倒映出商业街区闪耀的粉紫色霓虹灯，灰蓝色的数据光线附着了两边街道的表面，配着点点萤萤的白色数据球，那是圜灵的信息监控平面。
　　而两栋商业楼中间的阴暗胡同就好像是无法破解的bug，是圜灵无法监控到的时空缝隙。
　　蔚冥在自己的胡同里铺好床，正准备听风赏雨吃个泡面。结果刚挑起一筷子红烧牛肉面，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就被几个穿黑色风衣打着黑伞的男人堵在了胡同口。
　　蔚冥叹了口气，把挑起的面又放回碗里。
　　“来得真快啊，不愧是组织的效率。”蔚冥起身掏后腰上的枪，喃喃地说。
　　“蔚冥，我叫陵谷，来自圜灵外交部。我们不是来强迫你为组织工作的。”男人声音听着有些奇怪，每个字的间距过于精准刻意，像是机器没有感情的语调。他举手示意身后紧张的下属们放下枪。
　　蔚冥随意抬枪打中其中一个下属的脑袋，顿时血光四溅，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尸体倒在陵谷脚下，碎肉洒在男人的皮鞋上，他连脚都没有动。
　　“哦，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蔚冥晃了晃枪，好像对手感有些不满意。
　　男人白净的脸皮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哦，你一定会在意的，因为我是组织第一个投入使用的人造灵魂，到目前为止已经快5年了。”
　　蔚冥愣了一下，他拥有这个天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人造灵魂拥有者。
　　“你的主刀实验师是谁？”
　　“胡源，胡中尉。我的灵魂创造者。”蔚冥的反应正中陵谷下怀，他极其绅士地收了伞，靠在墙边上，礼貌地询问，“现在我能进去详述了吗？你的面要凉了。”
　　于是就着一场雨的功夫，蔚冥和陵谷用两瓶冰镇的威士忌配泡面，铺展开了整个“康斯坦丁计划”，那是他第二次从别人嘴里听到了乌渡的名字。

　　浴室里的水声渐渐停下来，乌渡穿着蔚冥给他准备好的睡袍，光着脚走了出来。
　　头发上还滴着水，紧绷的小腿让蔚冥想到执拗的梅花鹿。
　　陵谷就是一个被人造灵魂吞噬了原有灵魂的案例，他的人造灵魂完全听命于其制造者——胡源。
　　但组织首长，圜灵最高的统治者坚决反对把人造灵魂变成听命于其他人的机器人，所以他要求蔚冥在掌握027主控权的同时，保留试验品的原有灵魂。

　　乌渡背靠在落地窗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擦头发：“我还以为你想让我做这个手术呢。这样你就可以把我当做对抗组织的武器。”
　　蔚冥看他穿着自己有点大的睡袍，总是够不到后颈的位置，忍不住站起来从他手里接过毛巾，抬颏示意乌渡坐在床边。
　　乌渡坐下了，但没低头，仰着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蔚冥。睡袍惺忪落下一只清瘦的肩膀，窗外月球反射的光线全部映射在他细腻的肌肤上。
　　“你有顾虑。”乌渡浅灰色的瞳孔像两颗神秘的星球。

　　蔚冥的手带着柔软的毛巾，轻轻滑过乌渡的下颌线，在耳后停住，轻抚了一下他粉红色的耳垂。
　　他不认为这是一个接吻的好时机，毕竟乌渡今天目睹了那样的场景，虽然他也确定乌渡不会拒绝。
　　蔚冥知道乌渡的心思，用脸来让自己保证不会出卖他，太明显了以至于他不上当都是对对方的一种侮辱。
　　毕竟他是被组织那帮各怀鬼胎的人精们养大的，揣测人心和不露声色都是基础家庭教育。
　　他随手拉上乌渡滑到肩膀的睡袍，假装没看见后者眼底闪过的失落。
　　他想起桥引，想起十几年前那个卖童子军饼干的小男孩，这些教养院出身的omega，究竟是受着什么样的教育，这么擅长利用美貌。

　　蔚冥不动声色地给乌渡擦头发，看见那人眼睛滴溜溜地转，这漂亮脑袋如果是个计算机，都能听到里面跑程序的声音。
　　“如果要做这个手术，必须有人能压制住你体内的027不会获得过多的自我意识，强行占据你的身体。但是这个人也能反过来控制你，所以必须是个特别信任并且精通灵魂的人来才行。”
　　乌渡想也没想：“你不就行吗？它可是你造出来的。”
　　蔚冥手上动作顿了顿：“我不行，我不能陪你一辈子。”
　　乌渡失笑：“照你这么说，谁能发誓陪我一辈子？这年头连结婚都不靠谱。要不这样吧，你和我结婚，这样你不就能陪我一辈子了？”
　　乌渡又抬头去找蔚冥的眼睛，那双眼睛带着无奈和宠溺俯视的时候，好看得让乌渡心颤。好像在北极快要冻僵的人，突然一盆温水浇下来的感觉。
　　他本来也就是开玩笑的，并没有放在心上，自顾自地拨弄腰间睡袍的带子，半响才发现身后的人没有了动静。
　　乌渡回头去看。
　　昏暗的灯光下，蔚冥的身影被笼罩在床头灯的光晕里，眼睫微微垂下专注地看着乌渡，表情认真而赤诚。
　　“好啊。”
　　蔚冥整套深蓝色的床单被罩像汪洋的大海，乌渡感觉自己在上面飘啊飘地，被海浪冲到一个静谧的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