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烙印》木万林

23、第二十四章 信使

　　第二十四章 信使
　　幸好，南忡德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难堪局面。南忡德制定了第二套方案。只要执行，他们的爱就必定圆满。但是……邓玉莲很犹豫，从小接受传统教育的她有些裹脚不前。南忡德说“这不是忤逆，也不是对父母的背叛，仅仅是追求爱情的必要手段，否则他们的爱就像水中月，镜中花，终究没有完美的结局。就像莎士比亚笔下的欧也妮和朱丽叶，我们是现代人，理应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如果父母反对，你一定要平静如常。”
　　但是妈说和他结婚她就死在他们的新房里，妈真不要命？
　　从这天开始，父母发动了全家族的力量红脸白脸一齐上，劝说，洗脑，软硬兼施。就是要斩断他们的情缘。
　　这天邓家最有权威的三姑邓如秀和三姑父唐良义一起提着两斤冰糖和一斤银耳到家里来拜访。
　　“邓玉莲，工作顺利哈。听说你准备和一个大龄男青年结婚……他年龄大身体还有病……你想过没有，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姑父刚开了头。邓玉莲就红着脸嚯地站起来冷冷地说“我二十五岁，不是一岁。婚姻自由是国家赋予我的权利，任何人都无权干涉。”说完咚咚咚地就要往外走。
　　“你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我还管不得，怪事。你往那走。你敢去找他，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我养你一辈子都不愿你跟着他。”张素华在门口挡住邓玉莲恶狠狠地说。
　　“如贵，我们走了。这是你们的家事，无权干涉，无权干涉……”姑父明显地生气了。
　　“嘿嘿，得罪了，她年少不懂事。”邓如贵笑得特别尴尬。
　　从这天开始邓玉莲就被家里强制看管了起来，再没机会和南忡德见面。
　　南忡德心急如焚，这么多年他坚持宁缺勿滥，好不容易在他乡遇红颜，母亲催婚，催了十几年终于要见暑光，邓家的态度却给他浇了盆冰水。之前他预料到有阻力，但没想到这阻力如此巨大。
　　快半月了，邓玉莲没有给他丝毫信息。他每天下班都会有意无意地在邓玉莲厂门口留连，夜晚在她长寿巷徘徊，以为有偶遇，以为有月老的红线牵出邓玉莲。
　　不知不觉秋风裹着寒意吹落了秋菊。寒风卷起落叶，在空中翻滚流连，哭泣着，恋恋不舍地在土地里腐烂消亡。
　　南忡德在邓玉莲居住的长寿巷里来回踱步，像热恋中的少年。踩在铺满落叶的鹅卵石路面上，他不想像落叶一样被抛弃，他要争取。鼓足勇气他第三次走进了长寿巷七号大院。
　　“南哥。真是你……”邓玉玲在南忡德后面喊了一声。
　　“嗯。玉玲，你家没为难你大姐吧。”南忡德紧张地问。
　　“没有，就是不准和你在一起。”
　　“呃，你不是想当美工吗？我那里有书，学画入门，你可以照着练习。到时你想当美工，自己就能出稿子。你书法练习得如何？不行的话，我那里有字帖。”南忡德赶紧抛出几颗大大的甜枣。
　　“真的，我马上跟你去拿，我妈说要是你到家里来，她就用尿泼……。你有什么话我帮你说给大姐听，或者你给她写信，我负责给你们传。”南忡德等的就是这个承诺。
　　邓玉玲正要跟南忡德走，突然想自己一个人有点害怕，笑着说：“南哥，你等会，我回家叫上邓玉琴，以后我有事还有她帮你们传信。你放心她不会告密。”
　　邓玉琴第一次到南忡德单位和他的单身宿舍。
　　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他们单位大画室里灯火通明。画室沿墙挂着一张气势磅礴的大幅山水画，感觉画里的水在流，树叶在摇曳，她心里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空灵，仿佛置身在画中的山水之间。
　　“嘿，走了，看呆了。”邓玉玲跟着南哥到他的画桌抽屉里拿了两本书，拉了拉看呆了的邓玉琴。
　　“小妹也喜欢画画？”南哥笑着问。
　　“不喜欢。”邓玉琴想都不想就冲口而出。
　　“不喜欢你看那么久。”邓玉玲没好气的抢白了一句。
　　“我是觉得这画很有气势，看画和画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我本来就不喜欢画画。”邓玉琴脸涨得绯红。
　　“玉玲，怎么不见你姐呢？楼上新上了拷贝机，你不是喜欢工笔画吗？我那里有张牡丹稿子，你拷贝起我教你着色。”画室里一个高个子帅气小伙子走到她们面前讨好地对邓玉玲说。
　　“真的呀。我看看你的稿子。”邓玉玲把邓玉琴独自晾在画室里。跟着年轻画师到了楼上拷贝间。
　　邓玉琴站在原地，没人理她，她自己东瞅瞅，西瞧瞧。那些画师都在安静地画画。
　　不一会南哥就从画室外拿着一封封了口的信轻轻点了点邓玉琴。示意她到外面去。
　　“玉玲呢？”南哥在画室里扫了一眼问。
　　“一个年轻人带她到拷贝间拷贝牡丹画去了。”邓玉琴看着南哥手里的信答。
　　“几小时拷贝不下来。现在七点三十分。太晚了你们走巷子不安全。”
　　“嗯。”玉琴嗯了声，跟在南哥后面。
　　“玉琴你不喜欢画画，喜欢啥子呢？”南哥心情颇好地问。
　　“喜欢看小说。南哥，可以把之前借给大姐的书借我看看吗？”玉琴想起没看完的《简爱》心就痒痒的。脸上红红地鼓起勇气问。
　　“行呀，我马上回去拿。”因为他的单身宿舍就在拷贝室隔壁。
　　“我还想看些世界名著。我也不知你有些啥书，只要是小说就行。”邓玉琴想了想说。她其实看得够多了，只是这一年因为她要准备高考，邓玉莲才没再借小说回去。
　　“玉玲该回家了，黄炳烯拷贝完了明天给你。”南忡德在拷贝室打完气呼呼就回到宿舍。
　　“看，这些都是世界名著。有文学的哲学的……”南忡德指着一箱子书对邓玉琴说。
　　“我随便借？”玉琴眼睛放光。蹲下身子就开始翻。
　　“《高老头》，《简 爱》……《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
　　玉琴拿了这本，又拿那本，本本都爱不释手。
　　见她无法择抉，南忡德笑着说“看完了这些，床下还有几大箱。一本一本来，不过你现在首要任务是读书考大学。这些东西可以辅助你学习，对于考大学帮助不是很大。如果你确实想看，建议你高考后再看。
　　“嗯，我想借这两本书。”邓玉琴指着《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简爱》说。
　　………………
　　俩姐妹回到家里快十点了，玉莲被张素华监视着躲在被窝里看书。妈坐在床边做针线。
　　“这么大夜，你们在哪去了。”张素华一见她们就起身呵斥。
　　“我们就在前院梅梅家玩。”邓玉玲撒谎脸都不红。声音四平八稳。
　　张素华听了，放下针线，倒头便睡。她和玉莲明天上早班。
　　“二姐，你不睡吗？”邓玉琴走到玉莲面前，手轻轻推了推她，一边问一边眨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