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钰》不周山上与君眠

42、第 42 章

　　中年人笑了笑接着讲道：

　　谢小少爷满含期待地望着亡子卿，亡子卿的眼神幽深，见过深邃的海底吗？那里表面平静，望上去心旷神怡，只待一个契机爆发，沉积了无数岁月的心思就将如搅得目前平静的海底天翻地覆。

　　“子卿？”

　　亡子卿道：“小少爷聘我作西席，可知我是何人？家住哪里？是否娶妻？家中银钱多少？人品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哐哐砸在谢小少爷的身上，给谢小少爷问懵了，他呐呐道：

　　“不知。”

　　那一瞬间，亡子卿的脸色铁青，月光映衬下，不像个仙姿缥缈的仙人，倒似个惨遭情骗，为爱自杀而化为厉鬼来寻情债的鬼，之前的仙气荡然无存。天可怜见，谢小少爷跟亡子卿是第一次见面，且谢小少爷可洁身自好的紧，从没惹过情债。

　　谢小少爷觑着亡子卿的脸色，满头雾水，把亡子卿的话在心里思索了几遍，加上一句：“子卿愿告知我，我洗耳恭听，不愿告知，也可以，我并不在乎这个。” 说罢，心里还在想，这是拜先生，又不是娶妻，哪需要知道那许多。

　　“不在乎？”

　　“呃” 谢小少爷听着亡子卿变得清冷的嗓音，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在乎，非常在乎，只是” 谢小少爷挠挠头，接下来的话好说不好听啊，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只是什么？”

　　还是说吧，想来子卿不会误会的，想着想着谢小少爷看了眼似笑非笑的亡子卿，心想，这模样可比刚进来时那副要羽化登仙的模样好多了。

　　“只是，朋友的相处之道不在于追根究底，不一定要事事如数家珍，朋友之宜讲究的是契合，相处久了，该知道的自然知道，不该知道的也不必探究。我被子卿的琴声吸引，子卿若愿做我老师，我当敬着子卿，若不愿，也是朋友，因琴结缘的朋友。有朝一日，若人品方面，不那么合，分开就是，不一定要强做朋友。朋友之道跟夫妻之道不同，若我要娶妻子，因着是一辈子的事情，事先肯定需要了解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的关系必不会落在夫妻之上，既然如此，那些事也就不着急知道，毕竟，朋友不合，可以割袍断义啊。

　　亡子卿垂下眼帘，叮当地拨弄琴弦，只现在的琴音听着有些嘈杂，无端让人烦躁，好在清风拂面，这丁点烦躁也无伤大雅。

　　谢小少爷看了看又弹着琴的亡子卿，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了。

　　“小少爷慢点喝” 亡子卿头都没抬，余光见谢小少爷喝得豪爽，开口提醒，“这酒口感清甜绵密，后劲却是极大。”

　　“哦” 谢小少爷瞅着空荡荡的杯盏，“这酒叫什么？”

　　“自己酿的，没有名字”

　　“好手艺”

　　谢小少爷不知醉还是没醉，总之，红扑扑地面颊越过琴桌，歪着头与亡子卿的眼神对上，咧开嘴角笑了笑，“子卿，你教我弹琴好不好？”

　　亡子卿叹了口气，“我刚问你的想没想明白？”

　　“什么？”

　　“我是说，朋友自然可以如你刚才的说法，那老师呢？老师人品有瑕，学生也会受到带累，假如我人品低劣，你当如何？”

　　“子卿，我们这次是第一次见面吧？” 谢小少爷不是不知好赖的人，所以，他想，是否是有过渊源，他却不记得。

　　亡子卿一愣，摇摇头，低声道：“没有，你我之前不曾相识。”

　　“那子卿刚才的话就不成立，单凭刚才的话，子卿就一定不是人品低劣之人。”

　　“是吗？” 轻轻的话如夜风吹向远方。

　　“你说什么？”

　　“可以教你弹琴，但我不做你老师。”

　　“好”

　　……

　　“这就答应了？”

　　“怎么感觉这琴师对谢小少爷不一般那”

　　……

　　一直坐在旁边听静静倾听的陈钰，听到此处，抿了口温凉的茶水，接着轻轻碰了下泠烜的放在桌上的手臂，泠烜显然时刻关注着陈钰，对上陈钰示意要走的眼神，泠烜没有多问，只亦步亦趋地跟在陈钰的身后下楼去，而二楼，中年人的讲述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