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
我跟奥利弗的关系步入到了一个很尴尬的阶段。
虽说是他主动提出想跟我回到过去的相处模式，但事实上并没有，我和他待在一起的频率降低了大半还多。
自从拿了魁地奇杯之后他们就不再训练了——那是奥利弗在霍格沃茨打的最后一场比赛，他现在全身心投入于即将到来的N.E.W.T考试。
在图书馆看见我的时候，他会抱着一大堆作业坐到我对面，然后皱着眉头开始一声不吭闷头写。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我偷了他扫帚他又不好意思开口要，只能天天在这堵我呢。
我权当他是因为忙于准备考试所以心情欠佳，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话：拜托，他就是因为你是个女生所以跟你相处不自在啊喂！
我不好意思打扰他，更何况我也即将迎来O.W.L.考试，所以我也不得不用功起来了，但是偶尔我还是会忍不住思考他毕业后怎么办。
我们三年的兄弟情就要这么了结了吗？我仰天长叹，欲哭无泪。
但一件好事在于，我现在终于敢跟希瑟光明正大地坐在一起聊天了。
“你想想啊，贾斯廷，他主动跟你说想恢复原先的关系，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但没生气，还觉得身边没有你很不习惯。”希瑟苦口婆心地劝道，“他找你，却还不跟你说话，这说明什么？他不好意思啊！”
“所以呢？”
“你要故意引他上钩。”
“比如呢？”
希瑟的眼睛转了转：“比如生个病啊，受点小伤什么的，这种是最能体现关心的时候，你要让他意识到他对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我点点头：“明白了！”
不就是耍小心机吗，谁不会？
我觉得我的脑子多半是被门夹了才会在心里暗自盘算着能不能找个机会受点小伤。拿针给我手上扎个眼我都害怕。
上飞行课霍琦夫人让我们自由练习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主意。
我打算让自己自然地从扫帚上面掉下去。
当然，扫帚不能飞太高，否则容易摔断腿，到时候还得去校医院喝生骨灵，想想就好痛苦，我觉得为了挽回个兄弟，不值得。于是我在扫帚快贴到地面上的时候非常刻意地翻了下去。
很好，不仅出了糗，甚至连个皮都没擦破。
那怎么办呢，对自己太好了，狠不下心，那就硬演吧。
“我飞行课的时候从天上摔下来了，奥利弗。”我在一片沉默中突兀地开口道。
听完这话，奥利弗脚下一虚，差点栽了个跟头。
“什么？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我的扫帚失去了控制……”
奥利弗的表情很精彩，看起来又惊又恼，但就是没看出来什么担忧。
“以你的能力竟然会控制不住扫帚？你又不是初学者，更何况我知道你擅长这个。”奥利弗的眉心紧绷着，“你换了扫帚？是盗版的吧？哪家店？这么不负责任，万一买它们的人比赛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故怎么办？太影响公平性了！真是无良店家，这是在玷污魁地奇精神！”
“你说得对。”我说。
我眼睁睁看着奥利弗因为没看路，胳膊肘狠狠地撞在了画像的棱角上。
我被撞击的声响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摸了摸画像。
我惊叹道：“梅林，这角可真尖。”
奥利弗按着胳膊肘，脸色又白了一个度。
我承认我多少带点报复心理。
我发誓再也不听希瑟的鬼主意了。不过，一想到奥利弗那难看的脸色，我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小小的愧疚。尽管不小心撞到画像不至于受什么伤，但我还是在犹豫了好久后，决定在晚饭后去一趟校医院，拿点药膏什么的——怎么说也得表示一下。
我刚打开门，砰的一下就撞在了一堵墙上，我抬起头才发现那不是一堵墙，是奥利弗·伍德。
我们两个人尴尬地四目相对了几秒，奥利弗挠了挠头，我的视线下移向他的手，正巧错过了他迅速变得绯红的耳朵。
他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药瓶，又看了看我，好半天才不太好意思地开口说了句话：“刚好想找你的。”
我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从扫帚上摔下来了吗？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事的样子，但是我想了想，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满脸写着真诚，“我以前训练的时候摔过好多次，也是经常不当回事，毕竟只有洗澡的时候才能发现一些小擦伤，结果身上因此留了不少疤，而且如果不及时处理还可能会感染——”他摸了摸鼻尖，声音骤然减弱，“再说了，你是女孩子，肯定跟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下意识地问。
“呃，”奥利弗的脸色涨红了些，“不知道。”但很快，他又笃定地补充道，“反正不一样。”
我从他手里接过那个药瓶，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滋味。
总而言之，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道德了。
“谢谢。”我红着脸小声道了谢，指了指他的胳膊，“还疼吗？”
“啊？”奥利弗被我问得懵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撞到画像的那回事，“不疼——没什么事。”他说完后往一边挪了挪，抿了抿嘴唇，一溜烟就没了影。
从那以后的奥利弗倒是正常了些许，至少不再像一个被我骗了财的冤种——他可算愿意主动跟我说些话了，尽管还是和我保持着十万八千里的安全距离。
然后他又开始和我聊起了魁地奇。
吃饭的时候。
“我毕业后想进国家队，其实感觉离开了学校才是真正的赛场，可要刺激多了，得加倍努力才行。”
抄魔药笔记的时候。
“我还是更希望能进普德米尔联队，那是英国和北爱尔兰魁地奇联盟中最著名的球队。”
在休息室看书的时候。
“我觉得以我的水平，差不多的，至少候补队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我做梦都想去普德米尔联队，那真是太酷了，也许我会有机会参加世界杯，你觉得呢？”
“……”
我怀疑他真的爱上了魁地奇。我回想起他曾经说过，飞天扫帚游走球鬼飞球金色飞贼哪个都比女孩更让他感兴趣。
六月，白天变得晴朗无云，热烘烘的，让人只想带上几品脱冰镇南瓜汁溜达到场地上去，一屁股坐下来，也许可以随意玩上几局高布石，或者看着巨乌贼在湖面上梦幻般地游动。
但是不行。临近考试，谁也不可能这样悠闲自在。
眼见着奥利弗就快毕业了，在考试前一天，我犹豫再三，决定把我用来收藏的一个金色飞贼送给他当做毕业礼物。相识一场，至少也要留个纪念。
在大礼堂里见到他的时候，我往他的方向走过去，弗雷德和乔治本来正在和奥利弗说着什么，远远地看见我过来便笑嘻嘻地跑开了。
奥利弗只是瞥了我一眼，连头都没抬。他一只手撑着桌子，正好挡住了半张脸，我叫他他也没反应，于是我只能把金色飞贼递到他面前。
“看在我们都很喜欢魁地奇的份上，这个我就送给你当毕业礼物好了，就当……留个纪念。”我紧张兮兮地开口道。
奥利弗沉默了两秒，然后他别扭地伸出另一只离我更远的左手去接。
“谢谢……”他小声说。
“你怎么了？”我发觉他很不对劲，但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理我。我有些担忧地把脸凑近了过去，想要扒开他的手，但是抵不过他的力气。他硬是要跟我拗，我使足了劲也只能掰动他的两根手指。
奥利弗看起来有些错愕地盯着我的眼睛，这时候我也意识到我离得过近了些，在一股热流涌上我脸颊的同时，奥利弗的耳朵就像烧起来了一样，不仅如此，整个人都红了一个度，手指也有些发烫。大概是他呆愣了一下的原因，我抓着他手指的手轻松地往后移了移，然后我就看见——
他流了鼻血。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奥利弗迅速地低下头用手捂住了鼻子，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把桌子撞得响动了一下，附近的几个人都往这边看过来，他逃似的离开了大礼堂，只留下了一个步履匆匆稍显狼狈的背影。
弗雷德和乔治在另一边笑得直锤桌子，与我一脸懵懂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的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奥利弗·伍德因为看到金色飞贼而流了鼻血。
不至于，真不至于。
奥利弗准是爱上了金色飞贼。我在心里笃定地想。
如果我高价向丽塔·斯基特出售“关于奥利弗·伍德与金色飞贼的秘密”，不知道明天的预言家日报内容会有多精彩……我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的算盘打的太响亮了，而且很不是时候。
下午下课后，我连复习都没心情复习，在城堡里到处找奥利弗也没找到，最终我碰运气似的去了趟球场，在更衣室门口看见了他。
他气势汹汹地站在那儿，把门敲得哐哐响：“弗雷德，乔治！你们给我出来！”
“错了！真错了！”不知道是弗雷德还是乔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不就是块鼻血牛扎糖吗！队长你真小心眼。”
“我不是你们队长！”奥利弗吼道，“以后你们找哈利去！”
“真错了！”
奥利弗听若未闻，又恼火地敲了两下门：“有本事你们就永远别出来了！”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又觉得有些好笑。
“嗨。”我迟疑了一下，走上前两步，抬起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奥利弗看见我瞬间就把手收了回去，转过身来，冲天的气势就跟退潮了一样一下子全没了，眼神躲闪着。可能是因为追着弗雷德和乔治跑了大半个城堡，他的脑门上还有些细密的汗珠，看起来就像只耷拉着耳朵湿漉漉的大型犬。
门锁“咔”的一声打开了，两个红毛脑袋从门缝探出来，然后蹑手蹑脚地从奥利弗身后绕过去，其中一个冲我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个人在奥利弗想杀人的目光中逃命似的跑了回去。
奥利弗把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
“没什么事了。我还以为——”我摊摊手，指了指他的鼻子，意思是想告诉他我是因为他流鼻血的事情才来找他，“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上金色飞贼了呢。”
“咳咳……”奥利弗咳嗽地更狠了，像是被呛到了一样满脸通红。
“我开玩笑的！”我赶紧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想让他顺口气。可能是用力过猛，奥利弗抓住我的胳膊给我挪远了些，抬手向我示意他没什么事。
“我……”他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半天才冒出来一句话，“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话音刚落，他又快速地改口道，“我不是说我喜欢它，我是说——”
越描越黑了。
“我是说，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礼物。”奥利弗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细缝，低着头，眼神在我的脸和我身后的某个位置飘忽不定，“然后，我先回去了，贾斯廷。”
我点点头算作回应，他匆匆越过我往韦斯莱双子逃走的方向去了。
看来弗雷德和乔治这一顿揍是免不了了。
紧张的考试结束后，一切都随着夏日的晴天而明朗起来，所有人都到霍格莫德度假去了，我和希瑟买上大杯冰镇南瓜汁和水果冰淇淋，悠闲地坐在三把扫帚里避暑。
看上去我早就快乐地把奥利弗抛到脑后了，但事实上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跟他有关的事情，以至于我总是望着窗外出神，连冰淇淋化在手上都没什么反应。
直到学期结束的最后一天，我收拾好东西和希瑟一起上了列车，我们两个找了个空包厢坐进去——我觉得我的表情在此刻可能已经掩饰不住我的情绪了，我甚至连笑都笑不出来。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希瑟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摇摇头。
“不会是因为伍德吧？”她问。
我不说话。
“喂，别告诉我你现在连伍德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希瑟瞪大眼睛看着我。
“没有。”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搞的！”希瑟扯了扯头发，感觉整个人都快抓狂了。她站起来拽过我的胳膊就把我往外拉。
“干嘛？”我惊疑不定地被她连人带包裹从包厢扯了出去，她开始挨个包厢找，最终终于在靠里面的位置看见了奥利弗·伍德的身影，还没等我阻止，她二话不说就把门拉开了。
“还有位置吗？”希瑟问。
“有啊，怎么没有？”弗雷德反应迅速地挪了位置，“乔治，珀西，奥利弗还有我，正好缺两个人呢。”
我被希瑟往里一推，坐到了奥利弗旁边。
整整十分钟，简直如坐针毡。
整个包厢只有弗雷德和乔治依旧活跃，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反观我们这边，一片死寂。
“我有点想念巧克力蛙了，乔治。”
“我也是，弗雷德。”
“走，我们去前面看看，买些好东西回来。”弗雷德和乔治站起身，一左一右把珀西也从座位上架了起来，珀西脸色铁青地被他们挟了出去。
“我也去看看，你要不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希瑟开口道。
“什么？”我惊慌地拉住希瑟的手，“不用了。”
希瑟不动声色地甩开我，然后笑眯眯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
空气尴尬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考的怎么样？”奥利弗问。
“还可以，你呢？”
“不算坏。”他的手交叉在身前，微微皱起了眉毛，“我打算去参加普德米尔联队的考核了。但是我准备的还不算充分，假期里能供我练习的时间并不长。”
“你没什么问题。”我肯定道。
“真的吗？”奥利弗的神情很认真，“可我还是有些紧张。”
“相信我，你肯定没问题。”我笑了起来，“你要是考核失败了可能就没几个人能成功了。努力总会有回报的。”
“嗯。”他点点头。
几秒钟的寂静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问他：“奥利弗，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好朋友。”奥利弗的视线压根就没落到我身上，顿了顿后又改口道，“最好的朋友。”
我的心情有些失落，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给他一些暗示：“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奥利弗？我是说，你毕业了，我们从今往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我期待着他会主动和我提到写信之类的事情，然而——
“不会。”奥利弗脱口而出，“如果我能进普德米尔联队的话你还可以来看我比赛。”
“我知道——”我被噎住，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可是，”我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奥利弗，我有的时候真的很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跟魁地奇有关的东西。”
“为什么？”他有些惊疑地看向我，“这不是我们的共同爱好吗？”
“是，但——我不想每次和你说话的时候你都会扯到魁地奇。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只有这一个共同话题，而除了魁地奇之外我们一句话都说不来，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我的大脑僵得难以组织语言，“那我们成为好朋友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不是吗？”
奥利弗张了张嘴巴，良久都没说出话来。
一直等到其他人磨磨蹭蹭地回来了，奥利弗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我为我的口不择言感到后悔，但似乎也没什么后悔的余地了。
下了车后，希瑟拿着行李先行离开了，我有意无意往奥利弗的方向瞄，可惜他一直没往我这看一眼。弗雷德和乔治还在缠着奥利弗说着些什么，几个人推推搡搡的。
我不再看他们，打算回家。
我垂头丧气地拎着行李，磨磨蹭蹭地挪动着步子，站台上来往的人走过，脚步声充斥了我的耳朵，就在这时我感觉我的另一只手被抓住了。
我被手上突如其来的触感吓了一跳，从出神中清醒过来。我转过身，却什么都没能看清，只有一双暖棕色的眸子闯入我的全部视线，然后是闭合的眼睑、近在咫尺的浓密睫毛，一只手扣住我的后颈，指尖穿过我的发丝，将我送进一团绵密缱绻的气息之中，温热的唇齿生涩地摩挲了几下，还没来得及尝出什么滋味，奥利弗就迅速地离开了我。
他在我呆滞的目光下转过身去又转了回来，看上去就像滑稽地原地转了个圈似的，而后匆匆忙忙地拉过我的手，把一张纸条塞进了我的手心。
“那个——写信给我。”
我眨了眨眼睛，等到他跑远了才一点点反应过来。
我低下头把那张纸条展开，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他的住址，一笔轻一笔重，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随意撕下来一张纸放在掌心里写的。
他竟然还有空在最后一行附上一句“回见”，并且署上了他的名字。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起头往前看，夏日耀眼的骄阳勾勒出少年的身影，他仍然没被淹没在人群之中，我看见他正在远远地冲我招手。
我把纸条折起来收进了口袋。
看来，我还是失去了一个“好兄弟”，不过所幸，我并没有失去奥利弗·伍德。
未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我低下头掩饰着压不下去的嘴角，在列车的嗡鸣中走出了站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