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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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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夏天。
阳光还在一点点地爬上顶端,空中还未聚起太蓝的色。
路边湿润的气息暗示昨晚雨滴的宣泄,勤勤恳恳的车载广播道出今天不独特而又不平凡的日子,倒也还是那个播音员传来舒适的声音:
“立夏,是二十四节气之一,是夏季的第一个节气,代表着盛夏时节的正式开始……今日温度25℃左右,请……”
车内并不是太燥热,耳边响起的女声好似有些催眠的功效,给这个夏天带来不一样的讯号。
呼噜噜的电动车压马路的声音在立夏当天响起,在一众薄外套的打工人中,露出白皙胳膊的女孩尤为显眼。
江疆双手紧紧地握着把手,身下的新座驾被她一大早使唤起来,也是尤为闪闪发光——墨绿色的车身也是非常好看,但耐不住它的主人喜欢“贴钻”,车架上慢慢的钻石一路上可是夺了不少眼球。
江疆刚刚停下,还未给心爱的小绿支起来,就隐隐听见夺命的电话铃响起,江疆手忙脚乱的把把小绿靠在栏杆旁,想飞快地绕到后备箱斩断铃声,但某个奇葩的定律表明,意外会先来临。
“当——”,清脆声音响起,江疆还未握住后备箱边缘,便觉得手中东西一空,抬头便见她心爱的小绿因为没停稳而倒向一旁的电动车,两车相撞的声音更是让江疆心碎不已。
但更要命的是,江疆一时的心碎,没能反应过来扶住两车,所以使得她的小绿压着旁边的车,旁边的车向右倒去压住再旁边的车,以次类推,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只得心里后悔没听莫橘的话,买了一辆虽然好看但属实重的车了。
等到收拾好一切,江疆一边赔笑一边说着自己的不是,好得是把有些还没走的车主给安抚了一遍,但可能是不好为难这面生的人。
那些人虽面露不满但还是帮着她一起将倒下的车子扶起,查看自己的车子没事后便走了,惹得江疆一阵不知道是说谢谢还是对不起好,索性穿插起来,充分表达自己的歉意和谢意。
江疆打开后备箱,拿出背包,打开拉链的同时,电话被再一次地打了过来。
“江疆!你到了没有,你是第一天过来,就不着急见见好姐妹吗?”电话刚接起,熟悉的大嗓门让来异地的江疆倍感亲切,好没出声那人就又絮絮叨叨地讲了起来。
“诀哥?诀哥?”杨折看向后视镜里忽然轻声一笑后仍凭自己怎么叫都不理会的男人,只好作罢。
莫则诀看向拿着手机走进去的姑娘,视线不自觉地停在她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回想起刚刚听的今日温度,眉头微微皱起。
虽说是立夏但现在的天气还不适合穿的太单薄,小姑娘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不知何时抿起的薄唇呼地舒展开来,嘴角上扬,低头一笑,眉间的笑意让立体的脸部轮廓柔和了些,眼中的无奈更是透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纵容。
杨折看着后座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笑的男人,顿感无语,但自己一打工族还能怎么办。
正想着让后座的人回神时,他就看到莫则诀又好似想到什么一样,眉头又皱起,眼中突然涌出说不出的落寞,浑身的气质也有了转变。
要不然说莫大佬能靠自己无意间透露出的照片挤入这个那个傍,就这个人坐到这,就让人控制不住地注视。
他静默的时候,是矜贵无比的站在山巅半分不可靠近的神人;他现在露出来的落寞,也无半点不衬之感,只觉这是个偶尔忧郁但从不掉落神坛的仙人。
莫则诀身体向前倾,垂眼看了看刚才无意识想握住什么的手,他的手不如先前的白,但多了几分健康之色。
脑海中的画面一换再换,出现最多的便是时刻紧握的手,被他的手包裹在内的那只,白嫩而纤长,他很喜欢弄在手里揉捏。
莫则诀回神时,他的大拇指在食指第一关节处上无意识的摩擦,他忽地靠在椅背上,眼皮搭下,掩住满目的情愫。
食指上面有什么,杨折是知道的,或许说,在莫则诀身边的人都知道。
他还记得大四那年,庆功宴上,一个看上诀哥的女CV在找话题,但一直没得到什么回复,看莫则诀一直摩擦关节处,便不带脑子的询问出声。
当时的莫则诀顶着黑色棒球帽,整个人陷在KTV沙发内,在忽闪忽闪的灯光下,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但停下的拇指和不再眨动的眼皮悄无声地表明他心中的在意。
那女人看他动作停下,以为有戏,自顾自地说道:“我每次回家让弟弟生气,也会被弟弟咬,不过很快就消下去了,莫老师家的小朋友挺用......”
面前窝在沙发里的男人很快坐立,将摆在他面前的东西喝完后没有停止,续上后满杯灌下。
几杯下肚,莫则诀从沙发上站起,手中还拿着酒杯,不顾一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出。
“各位对不住,莫老师今天不舒服,咱们改日再约。”杨折双手合十向屋里面的人摆了摆后连忙跟出。
“杨折。”
杨折一出来就看见有洁癖的莫则诀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双手向后撑,脖颈修长,他抬头看着他。
偏白的脖子上在一旁路灯的映照下格外显眼,杨折暗道一声不好,自己刚刚混在导演周围替诀哥周转,一时不查就出了事。
莫则诀好似并不在意脖子上点点的红斑,双腿随意的摆弄在地上,双手放于膝盖之上。
杨折叫完车后本能出声赶紧让诀哥去医院,但面前的人丝毫没理会,紧闭的双眸还带有些颤抖,杨折好像看到他眼尾带有泪光,一时愣住。
夜色下,里面的欢畅嬉笑,外面的静谧无声。
里面醉生梦死,外面醉死梦生。
“她不让我喝酒,我喝了她会生气的,那‘小朋友’会再回来咬我一口的......对吗?”
男人本就低哑的声线此时更像是被酒糊上迷雾一般难浊,语末的二字更是再添一份颓然。
并未有答话,杨折不知说对还是说什么,只好沉默。
头顶的空依旧黑,零零碎碎的星色是埋不住的沉寂。
“走吧,车到了。”
“该走了,该......”离开了,莫则诀睁眼起身,将手中的酒杯放在台阶上,朝杨折挥挥手。
“哦,好。”
杨折走了几步后听到声响回头看了看,急忙应约的人并未在意踢倒的酒杯,杯子滚下几节台阶后终是坚持不住翻滚一圈后碎开。
玻璃的质感映在灯光下,折射出的不知是忘却,还是暗埋。
杨折到现在都还忘不了那天傍晚,一向矜贵随意的人坠落神坛,落入世俗,但这好像是他做的一场梦,仙人醒来后,与往常无二,只是更少了几分生色。
“开车吧。”声音传来,莫则诀将车窗开了一半,只露出眼睛,车内顿时有些湿热。
汽车轰鸣之声在身边响起,江疆抬头望去,车内的人掩在窗内,她与露出来的眼睛不经意地对视,小指不自觉地敲了手机壳一下,立在原地。
“江疆,我说你,你还骑电动车去,您那最美教师的身份可实为不搭啊。”耳边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还在不断传出,江疆敛了神色,继续往前走。
“嗯。刚来,车还没运来。”“也是。”
对面的人说完突然顿了一下,随即又开口道,“你......你知道诀哥也在新城吧?”
安常在说完好像还怕她在意一般,又补了句:“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
“我刚才看见他了。”
江疆的声音很好听,什么样的话说出口都会让人感到契合,大大咧咧的安常在虽说不敏感,但还是听出了她声线的眷恋和怀念。
“也对,周围有个录音室。”安常在连忙换了话题,顺便催促她快来。
阳光斜射在白墙,此时还不是太灼眼,江疆轻易的抬头看向发光中心,好似要透过它看见某一个她念念不忘的人。
江疆摸了摸起了层疙瘩的胳膊,暗叹还是有点冷,更为快步地走向新城第一高中。
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回忆起了过往,幸而的是你没变。
遗憾的是我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