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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正义存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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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宝莲灯的加入，不止温养了一身伤痕，更是连着动荡的心都平稳了许多。
月兰再度张开眼重回人间时，就看到了自己床边有男有女，站了好几个人，离她最近的是两个仙子一般的人物，一个见过，一个没见过。
还记得她昏过去之前看到的是靠近耳边的神仙，月兰手心还攥着神仙的衣摆，便第一时间去看这个神仙。
“神仙，我没死吗？”
寸心唇边勾起一个笑容，轻轻松开了小姑娘早已发麻的手心，握在自己手中，微微蹲下身去，与榻上人视线齐平。
“没有，你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而且伤也治好了，不信你动动看呢。”
这么温柔的话语一出，月兰险些哭出声，有时候活着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或许死了对于她来说才是解脱。
救得了她的人，却救不了她的记忆，如同一脚踏进泥潭，就算再抬起来，也依旧已经沾染了脏污。
她多想张口说句多谢，却只死死咬住了牙根，轻轻摇了摇头。
小姑娘年纪虽小，坚强却来得出乎意料，只是眨眼间就调整好了情绪，扯起了笑容“我没事，也不疼了，谢谢神仙。”
寸心正握着她的手，当然不难察觉她指尖微微的震颤，可真要安慰之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在场唯一一个能定下心神只说正事的人，是杨戬。
看着窗边三人，杨戬与其平淡，仿佛毫无感情“你叫什么名字。”
“月兰。”
问的客气，回的也算清脆，倒确实没有了更多情感桎梏。
眨了眨眼，月兰大着胆子抬眸去看这位眉目威严，有天人之姿，却让人不敢直视的神仙。
真看到却发现，这个神仙说话虽然平淡，没什么感情的样子，可人不凶。
看杨戬已经开始出声问询，寸心捏了捏月兰手心，站起身，和杨婵立到同一边，哮天犬也非常知机懂事的退到杨戬身侧。
眼神看到寸心如此配合，完全没有本该属于这个时间段的活泼与问询，老神在在的给他能够完全安适的空间，杨戬一时竟说不出自己心中作何想法。
但这是他们二人感情之事，也着实不便在外人面前大加宣扬，杨戬便只先着重着月兰。
“哪里人士。”
这个男神仙人不凶，但这么直面着他一张冷静的脸，还是让人有些害怕。
直起肩颈，月兰双掌攥住薄被，声音依旧稳定沉静，却轻而易举就能看到他隐藏在这稳定之下的忐忑“卫城人士。”
“二哥，你别吓她。”
虽然二哥一点都没有凶人，可月兰姑娘强装稳定这个样子，让杨婵看着都有点心疼，出声做了补充。
杨婵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纯粹站在情理方面出言。
知道发生了何事的寸心也反应过来，月兰就算现在身心健康，也是才遭遇了‘男人’的侵害，这又面对一个陌生男子，怎么可能心中毫无波澜。
于是，寸心上前两步，坐在床沿，重新握住月兰的手“你别怕，我是神仙，你知道的，我真身是龙族，名敖寸心。”
“这是华山三圣母杨婵，方才就是她用宝莲灯给你治的伤。”
“那边的是她兄长二郎神杨戬，此处当家人，也是真正为你处理这件私事的神仙，之所以问询，是因为这件事情要收个尾，至少对你而言，也需要个交代。”
“至于旁的，我们都在，你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但说无妨。”
寸心用尽量温和的声音去介绍，月兰心中依旧还是有些忐忑，但却真的好像有了胆气一般，敢抬眼光明正大的打量了。
这两个分别是一个拿灯的女神仙，和刚刚那个问她问题的男神仙。
这位叫三圣母的女神仙，看着真温柔，比这个救了她的龙族神仙还温柔，月兰发自内心的朝她一笑。
杨婵抿唇颔首，也回了月兰一个郑重的招呼，迟来的第一眼。
至于那位二郎神，他没有三圣母和龙族两位姐姐温和，沉沉静静冷冰冰的，像是在生气。
但被龙族姐姐一介绍，仿佛她这一生最为隐私，难以开口的事情已经被安稳解决，月兰忐忑退了大半，信任油然而生。
“小女名李月兰，卫城人士，父亲李青山，虽只一地方小官，但心怀百姓，多行善举，母亲芸娘，是读书人家的女儿，与父亲成婚十数载，从来支持父亲。”
“家中还有一幼弟李广白，也已入学堂。”
听完这些基础信息，杨戬看了眼哮天犬，示意他立刻去查。
无论是做了好事，还是做了坏事，都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双方背景都要查个清楚才是。
这并非杨戬无情，只是作为掌权者，任何一个可能发生的偏颇都要尽量避免，需得拿证据说话。
当然，今天这件事其实他已经心中有底，但也总得给哮天犬找件事做，毕竟他现在年岁还小，心智尚不成熟，还是少让知道这些事的好。
本来分别了这么久，正想好好粘着主人的哮天犬被突然派了个任务，虽说他确实也不想听这云里雾里的文邹邹的话，但没办法，还是只能领命离去。
哮天犬一走，杨戬抬手关了房门，举动看上去有些没头没尾，可寸心和月兰却知道，这是给女儿家的体面。
月兰心中小一阵感动，只是这么流转的一个眼神，她也仿佛真切感受到了神仙的博爱。
“昨日，小女正在院中晒书，忽然一阵风起，便不知被卷了何处，再睁眼，就在那间破屋。”
“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便被四面八方鞭子一般的物什抽打，衣衫尽碎，我几乎以为自己快死了。”
即便这时候再提起，身上伤痕已然康复，月兰也依旧觉得皮肤泛上灼烧一般的疼。
那真是，生不如死，恨不能手刃仇人的灼痛！
“小女躲无可躲，只能环住自己抽泣，然后，忽然抽打就停了，紧跟着就是龙神仙姐姐从天而下。”
用衣裳裹住她，让月兰在生死之间而偏向了生的这边。
后头的事情就在眼前，无需多讲。
寸心轻叹了口气，纤细指尖揉了揉月兰的柔顺长发“当时便是杨戬出手止住了恶人。”
这么一听，月兰忽然双眼放光，带着锐利看向那位二郎神，目光灼灼仿佛在问，那恶人处置了吗！
杨戬看向月兰，丝毫没有回避，直说了其中结果“作恶那人是瑶池天奴，当晚我已抓它上天，玉帝判处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自然，那处置仍旧太过仁慈，我从中拦下，已将天奴送去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便是它归宿。”
万劫不复之地，十八层地狱，都曾是只出现在传说戏文中的词。
只是月兰从先未曾想到，她亲耳听到神仙口中说出这个词，居然是在此情此景。
说完这些，原本就要结束，可杨戬目光却并未挪开，而是再度又看向月兰。
还带着些许内疚之色。
“李姑娘，我要向你道歉。”
“虽说恶人已罪有应得，算起来事情已落帷幕，可昨晚是我一时疏漏，未料到天奴已胆大如厮，将人掳走后直接出手，才让你受了伤。”
“这段时间我和寸心一直跟着天奴，为的就是拿到它作恶的证据，一举处置。”
“倘若昨日看到天奴下凡，我就直接将其抓住，你也许便不会受伤。”
又或者在看到天奴抓李月兰时就出手，虽说上天后会多几句扯皮功夫，但那样，李月兰的伤痛也许就不会发生。
运筹帷幄久了，杨戬一向喜欢谋定而后动，以确保事情的万无一失。
只是未曾想到，对付小人，谋略一事还需往后排，玉帝王母虽说还昏庸，但毕竟心智在那儿，并非是非不分。
而且他也忽略了一个点。
现在的杨戬还并不是司法天神，不需要事事都处理妥当了，写成折子再上报，也不用担心被剥夺职权。
而是更应该雷厉风行，甚至不讲理一点，做事情才更有效率。
看来以后再处置这种事时，宵小之辈先下手处置了方为正道。
毕竟上报是之后的事，救人是当前的事，孰轻孰重已然明了，此类结果万不能再发生。
看着二郎神神色，月兰忽然觉得这神仙和她之间的距离变近了许多，仿佛父亲下职回家后，将她抱在膝上谆谆教导时的神态。
只是当年所听故事中的人物，受害者如今变成了她。
月兰眼神一一在这三位神仙面上扫过，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心疼，有关怀，还有鼓励，以及二郎神眼中的歉疚。
哪里像是神仙啊。
这不都像极了住在隔壁的哥哥姐姐么。
神仙是本该无所不能的，这也是即便知道是好人，但月兰方才还是一直觉得和二郎神之间有距离的原因。
他们是神仙啊，自然高高在上，自然万事知晓。
可这会儿看着他们如此生动的神色，以及分明非亲非故却不远万里襄助的恩情，这本身已经是一件幸运，月兰心中阴霾散去，只剩下一派光明。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帮助到我了。”
月兰的父亲是个心怀百姓的清官，职位不高，但劳心劳力，月兰自小看到大，比任何人都清楚身在其位当负的责任。
许多时候，判处具有滞后性，往往发生在悲剧已经发生后，毕竟没有人能未卜先知。
这时候是最容易发生冤情，被一言蔽之的时候。
官，便应该做那个沉冤昭白的人。
这位二郎神年纪虽轻，看着也比父亲更为严厉，可他们本质上却都是一样的。
“月兰多谢诸位相救之恩，二郎神不必自责，若非你出手相助，我此时想必已经死了；若非龙姐姐小心护着抱回，我也许会名声尽毁；若非三圣母治疗，也许此时带着一身伤，我更生不如死厌弃自己。”
“事情已经发生，你们做的是善事，作恶的人已然罪有应得，为何好人反而要愧疚呢。”
如果只是好人，也许还不会如此自责，但正因为是神仙，且是个想一心做实事的神仙，反而会更加自责。
但月兰小小年纪能看得如此通透，杨戬自然不会和她去说神仙职责，便只剩下赞赏。
在征得月兰同意后，杨戬还带着月兰的魂魄下了一回地府，让她亲眼看到了天奴的下场。
怕归怕，但她双目清明，显然心中正义存续，未曾断绝。
这位月兰姑娘，比他们想象的要公正，也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强。
作者有话要说： 李姑娘日记：我遇到了神仙，和戏文里说的不太一样，神仙也没有无所不能的做到所有事。
可这位神仙是个像父亲一样的好神仙，所以我不怨怼，仍旧心怀感激，他们也已经帮到我了。
恶有恶报这个词，我相信它们的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