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小眉弯》贝叶子

5、第五章

　　李锦游折磨人的本事，简直是出神入化。
　　通常不问时间不问地点不问可行性和合理性就一个电话敲过来：“我要喝热咖啡！”
　　夏梨缩在桌肚里，小声埋怨：“可是我还在上课啊~~~~~~~~~”
　　电话那头冷冷一句：“不行。”
　　于是，夏梨就装肚子痛告假，顶着炎炎的烈日给他买咖啡。
　　可当她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时，那个劣品男又说：“医生说喝咖啡对伤员不好，不喝了。”
　　他还喜欢吹毛求疵，夏梨挤过无数个大块头，给他抢到的糖醋排骨，他居然鄙夷地放一边：“菜里面有头发，谁敢吃？”夏梨肚子咕咕叫着，含着口水和泪水看着他把饭盒扔进垃圾篓。
　　他还穷讲究，吃苹果不仅要削皮，还要分成一小块一小块，放碟子里，用牙签叉着吃。夏梨每每都怨怒地挥舞着水果刀，将苹果想象成李锦游的头颅，咔擦咔嚓地大卸八块。
　　晚上，夏梨拖着被折磨得疲惫不堪，千疮百孔的身体回宿舍。心内愤恨，小声地咒骂：“劣品男，坏家伙，自大狂，王子病~~~~~~~~~”
　　推开宿舍门，发现漆黑的一片，准备去开灯，却被人忽地一把架住了。
　　“啪”的一声响，一束亮光打在她脸上。她伸手去挡眼睛。透过指缝看到阿三举着一盏应急小台灯站在她面前，披头散发，面无表情，很像贞子。
　　夏梨有气无力：“别搞这样的恶作剧了，阿三你白天已经够吓人了。”
　　身后的殷琳一把将她按在了椅子上，阿三游魂似的打着灯飘过来，面无表情：“老实交代，最近怎么回事？”
　　夏梨最近一直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被问到为何行踪飘忽时，也总是言辞躲闪。
　　阿三和殷琳不乐意了，愤怒了，决定了，今晚要对她逼供了。
　　殷琳皱眉思索了很久，才开口：“你是不是缺钱花？又找了一份工作？”
　　夏梨可怜兮兮地摇头。
　　阿三嘻嘻一笑：“交了秘密男友？”
　　夏梨又摇摇头。
　　殷琳和阿三异口同声：“那你是干什么去了？”
　　夏梨跪地求饶：“也是一个国王有驴耳朵的秘密~~~~~~~真的不能说，我有苦衷~~~~~”
　　殷琳靠着桌子，双手环胸，垂着眼看着她，面无表情。
　　阿三拍着她的肩膀，慷慨豪气：“如果遇到困难，一定要跟我们说，知道吗？我们会帮你。”
　　夏梨眨巴着眼睛，像小猫一样乖乖地点头。
　　阿三叹了口气，招呼殷琳：“哎，睡觉，睡觉。”还没说完就踢掉鞋子，噌噌地窜到床上钻进被窝了。
　　半夜，夏梨沉浸在黑甜梦中，手机很突兀地震动起来，剧烈得把床都晃动了。
　　她模模糊糊地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沙沙响了一阵，是熟悉的低沉声音：“陪我聊天。”
　　夏梨沉着眼皮，看了看手表，沙着嗓子说：“李公子，现在是凌晨两点~~~~~~~~~”
　　那头声音降低了温度：“我知道是凌晨两点，我睡不着。”
　　夏梨愤怒了：“你睡不着可以看书，可以打开电脑玩游戏，可以和别人玩牌~~~~~~~~~我要睡觉！”
　　那头淡淡说：“没书没电脑，病房里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你试试，在医院里住几天，会把人逼疯！”
　　夏梨是一个善良的有同情心的女孩，这是她最大的弱点。所以，尽管她心里哀嚎着，挣扎着，还是披衣蹑手蹑脚地去了楼顶，打着哈欠和他讲电话。
　　夜空深邃辽远，星星清冷密集，多得不要钱似的，拼命地眨着眼谄媚。
　　一颗流星划过，燃起一抹惊心动魄的亮。
　　她握着手机，轻轻地惊呼出声。
　　“你叫什么？”他在那头问。
　　“看到一颗流星。”
　　“怎样？想许愿？”
　　“嗯，很美，让人灵魂颤抖的美。”
　　“让人灵魂颤抖的美？灵魂会颤抖吗？”
　　“你没有灵魂颤抖过吗？也是，你没有灵魂也没有浪漫细胞。我在看你的第一眼就确定了。你个水仙①。”她鄙夷地说。【注：水仙引用自临水照花人，爱上自己变成水仙的神。引申为自恋者。】
　　“水仙是骂我自恋？”那头的声音冰冷。
　　夏梨还没有答言，电话里便是一阵嘟嘟的忙音，那头把电话挂上了。
　　小气鬼。夏梨嘟囔着，睡意全无，没有下去睡的心思，便躺在水管上，看星星和月亮。
　　早上，夏梨毫不意外地起迟了，电话催命似的响起来。
　　夏利迷糊着接起来，那头冷冰冰的声音让她猛然清醒：“都什么时候了，你想饿死我吗？”
　　她拿起手表：八点半。
　　只得匆匆梳洗，买了早点赶去医院。
　　她心里在痛苦地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李锦游抱着臂靠在床上看着夏梨走进来。脸色很不好看。
　　夏梨战战兢兢地提着早点走近，惯有的表情：“对不起啦，起迟了。”
　　说完，从包包里捧出一本书，递给他：“喏，给你。无聊的时候看看。”
　　李锦游没有接，坐起身，面无表情：“你是不是觉得委屈了？觉得我奴役你了？觉得我压迫你了？”
　　夏梨沉默了。
　　李锦游指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腿，一字一顿：“我是因为谁，才落到了今天这个下场！”
　　夏梨低下头，强烈的罪恶感涌现心头，她觉得，作为罪魁祸首，除了去墙角长蘑菇，别无他选。
　　李锦游又淡淡道：“回来。去这个地方，打这个电话，帮我把东西拿来。”
　　夏梨接过纸条，绞着手指：“可~~~~~~~~~可我马上就有课。”
　　李锦游一个极具压迫力的眼神丢过来，夏梨便兔子一般地跑掉了。
　　百无聊赖地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注：在这里简直是度日如年，所以他对时间的概念空前强化。】李锦游就接到魏斌一个电话，略带卷舌的北方腔很意外地说：“这小美女是我们大学的，她谁啊？挺漂亮的，能不能介绍认识认识？”
　　李锦游压低声音：“没事别瞎打听。一个跑腿的而已，我不熟。”冷冷地撂了电话。
　　这时，夏梨满头大汗地出现在门口，他抬眸看她，心里狐疑：她漂亮？
　　夏梨这个形象很是狼狈，所以，他很快下了结论：谈不上！
　　夏梨走过来帮他把包里的东西摆放出来。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很迟疑地接起来：“喂？是。你是？魏斌？嗯，我是夏~~~~~~~~~”
　　手机被李锦游一把抢了过去，他冲手机里淡淡地威胁：“记着，永远别打这个电话，否则，后果自负。”啪地一声合上了手机，他递给夏梨，淡淡说：“你别想着和他勾搭成奸。”
　　夏梨接过手机，塞进口袋，忽闪着大眼睛，很鄙夷地笑了一下：“你身边的人，我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