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No.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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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数学老师又不屑地笑了笑，将一切归于学生的调皮，语气开始严厉：
「夏黎，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能不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快点回座位准备上课，大家已经被你耽误了多长时间了。」
「老师，我的座位不能坐了，老师，可不可以再往后走几步。」
我还是重复着之前的那句话，几乎是恳求她看看我妹妹的座位，看看这里有多狼藉。
祈求的语气，却又好像命令一般，我在心里叫嚣着，怒火不断从中燃烧，能不能再往后走几步，就几步，你就能看到阴沟里的人在怎样艰难地生活，你就能看到你所谓的好学生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的。
什么时候班级成了严重的等级划分区？什么时候学校成了王法之外的地方？什么时候学校也成了学生害怕的地方？什么时候这里成为了施暴者的天堂？
前排的学生理所应当地享受榜样的荣光，长相优越的学生调皮地将施加给别人的绝望变成欢乐，成绩好得不自觉欺负倒数的学生，家庭条件成为攀比且被人人追捧的对象。
而阴沟里的人就好像待在水牢里一样，看着黑板上解救自己的公式，在题海中挣扎，又在别人的欢乐里，失去了生命。一点一点，被吞噬了一切。
「老师，再走几步，好吗？」我再次求她。
为什么，为什么不多走几步，为什么偏让我的妹妹受苦？为什么施暴者会这么猖狂？为什么你的步子就这么珍贵？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学生的光，却没能照耀在我妹妹身上？为什么阴沟的人就不配拥有阳光？
那样的目光，空洞却又泛着坚毅的光，她动摇了。
亲眼看着姚嘉的眼神变得紧张，一步一步，像是踏入了地狱的门。从这一刻起，她的光好像也破碎了。
长长的教室里，那么多的学生，她一个一个地看，又觉得陌生。
恶臭的味道，闻着就想吐……
那些垃圾袋，掩埋在前排学生高高扬起的头颅后，掩埋在欢声笑语之中，掩埋在她悉心的教导之中。
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发现，只要我继续忍下去回到座位，继续掏出书本学习上善若水，所有的一切又会掩埋在时间里，任我的妹妹，掩埋在黄土里。
那个会笑会调皮的妹妹，那个记得我一切爱好的妹妹，那个说，要等我得了冠军后第一个拥抱我的妹妹，那个一心等着回家见我的妹妹。
留给你们的是快乐对吗？
我们呢？
无尽的痛苦和黑暗，像爪牙一样撕扯着心脏的疼……
我不想流泪，可我想我的妹妹。
前排的学生挡住了她的座位，后排又是摄像头的盲区，在这个一切看成绩的学校，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在阴沟里看不见阳光的女孩，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女孩。
郎朗的读书声要多大，才能掩盖住颤抖的心脏。你听见了吗？它扑通扑通地跳着，鲜活的生命一点一点在丧失着生机。
「这是谁干的？」数学老师终于停住了脚步。
她有些哽咽，吞了一口气，又问。
班里忽然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板凳推拉的声音。这就是结果，谁也不愿意承认。
没有一个人承认，承认他们是同伙，承认他们都是犯罪者，承认他们有错。
她又继续问，「这是谁干的？」
语气不善，谁都能听得出来，她开始生气了。我爽快地擦擦泪，这才刚开始而已。
姚嘉颤颤巍巍地举起手，看起来满怀歉意地说：
「老师，我不小心将垃圾袋放到那里了，我告诉夏黎让她帮我拿走的，不信你问问夏黎。」
她慌忙地暗示我，眼神来之不善，颇具威胁和嘲讽的意味。
我歪着头回着笑，看起来和她一样天真无邪：「我并不记得你找过我，也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这句话。」
「之前的事了，夏黎同学你不记得很正常啊。」姚嘉一副强装着淡定的样子继续说着。
「你们用垃圾填满我的课桌，我的课本被垃圾染脏了，我的书桌到处刻着恶心的字。你们做这一切，并没有获得过我的允许。」
「我并没有和她们开过这样的玩笑，也，从，没，说，过，允许她们把垃圾放在我这里。」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像是石头一般，控诉着她们所做的一切，没办法，这远远不够。
数学老师忍了一口气，终为人师，她是一个和我一样极其有尊严的人，不可受辱。
「我会告诉你们班主任，夏黎姚嘉跟我去办公室。其他人在教室里好好自习，别再让我发现你们的小动作。」
她提着书又一步一步回到了前排，与来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
姚嘉扔给我一个眼神，威胁又可怕，她气得将书本扔到了地上，她不知道会这样。
我挑衅地看着她，笑着，笑得很潇洒。
走到姚嘉跟前，我悄悄说了句：
「是谁告诉你们，做这样的事情不会有报应？世间皆有因果，万物终会循环，世界循环了无数遍的道理，始终都在说着一件事：你若做恶，终会自戕。」
「姚嘉，你的报应，要来了。」
走出教室，我按下了录音笔的暂停键。
手机里的照片发给了汪律师，他回话，「继续。」
姚嘉的父亲是当地最有钱的人，声名显赫，学校里没人敢惹她。
我不知道这人间到底有多少好人，只知道当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街头最默默无闻的律师事务所，向我敞开了门。
他说：「我愿意帮你。」
「来，交给我，交给法律。好吗。」
这只是一小步，班主任严厉地警告了姚嘉，还有某些人。
很快，尽管有人极力压着这件事，姚嘉仗着他爸有钱，但在学校欺负同学的恶行，还是传了出去，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受暴力的不止一个，姚嘉应该从来没想过吧。
班里的同学好像一夜间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他们以为的，只是偶尔地跟风扔垃圾，偶尔地恶作剧地在同学桌上刻字，原来是如此恶劣的行径。
姚嘉的名声突然间狼狈起来，而我的座位上再也没有垃圾了。
夏黎，你看到了吗？
忍耐只会让欺负你的人更嚣张。你要主动出击，哪怕交给警.察也可以啊。
你以为，我只是告诉老师吗？
这样简单的操作，谁都可以想到，但没有人能保护得你一世，官就是你的保护伞吗？要彻底杜绝这样的恶性，就要让施暴者，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期待姚嘉的反击，期待着她们亲手，撕破自己的面具。
我迫不及待地收集证据，迫不及待想让她们尝一尝，尝一尝失去和后悔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第6章 No.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