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们还有下辈子》朱门酒肉n

5、谈恋爱

　　第五章：谈恋爱
　　过年后的第二天，夏之鲫去了贺家，这似乎成了默认的规定，夏之鲫去看望他们二人，三个人说说话，再一起吃顿饭。
　　不是清明的日子，别生园里照例不缺发扫墓的亲人。
　　山脚下的公共墓园，有的很克制，一身黑衣肃穆，□□代表思念，有的还没从阴阳两隔的痛苦中走出来，在亲人的黑白照片前泣不成声。
　　除了贺母小声掉眼泪，夏之鲫和贺父都很平静，或许说，他们是心里上收敛好了情绪，才能不表于人前。
　　墓碑上贺江鲤的照片还是少年时，眉眼尚未长开，便永远住在了这里，任谁看一眼都会觉得可惜。
　　贺父贺母在清扫墓碑，夏之鲫就把东西摆在墓碑前，在心里和他说话，眼神布满了思念。
　　阿贡，你一直在看着我吗？我既希望你看着我，又希望你不一直看着我，因为我做的那些事真的不算磊落，他们做的事要付出代价。
　　对他们所有人的欺骗我都不在意，因为本来我们就是不会认识的，阴差阳错才有了交集，不值得留恋珍惜。
　　临走告别时，贺母又说了那句每年都会说的劝告，“之鲫阿，叔叔阿姨都希望你能走出去，阿贡，阿贡他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当初那件事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你要学会放过自己阿。”
　　夏之鲫回握她的手，宽厚的棉服捂不热一双手。
　　“阿姨，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但出事的是阿贡，他没有得到公正，就和我有关，放心，公道就快了。我们都耐心等一等。”
　　她说的飘忽又很笃定，贺父搂着妻子，夫妻俩看着她都是满眼的担忧。
　　在贺江鲤还活着的时候，他带着夏之鲫意外见过他们，当时是冬天，两个小孩在冰场比赛滑冰，贺江鲤什么水平父母是知道的，可最后他还是输了，摘下头盔的时候他看着她笑，还说什么愿赌服输，我认输，是你厉害的话，他们没有打扰他们，相视一笑陪伴着去买菜了。
　　自己儿子出事以后只有眼前的女孩主动是他们说话，他们都知道她是在哄他们高兴，故意开解中年丧子的他俩，他们也不是什么心狠的人，只是心疼她。
　　小小年纪被迫接受朋友猝然离世的消息。
　　是的，贺家父母认为当初警局给出的结果就是真的，认为他们儿子死于意外，恰逢贺母当时接受不了，身体精神状态都不好，贺父全身心的照顾妻子也就忍下了失去儿子的疼痛。
　　……
　　寒假回来的大家都怨声载道，一个个补作业的急得头大，只恨自己没有多只手，早有准备的当然不怕，慢悠悠的拿着课本在复习。
　　第一天开学第一节课班上倒了大半的人，老班长叹一口气走进班里，手上课本磕了几下黑板，大声说：“同学们都醒醒，咱们上课了，都没听见预备铃吗？”
　　效果甚微。
　　成川声音虚弱，还是哀嚎着，“老班你可怜可怜我们，叫我们再睡两分，不，三十秒。”
　　“是啊老班，最后三十秒。”
　　“老班为什么第一节是数学啊，不知道我们会更困吗？”
　　……
　　老班一脸烂泥扶不上墙，咳咳了嗓子，“要是今天的课都没有精神，那明天的郊游露营咱们班就不去了，全体回家睡觉！”
　　老班了然的看班里的那群小崽子都兴奋起来，问什么郊游露营，一霎那班级里吵闹异常。
　　待他们安静下来，老班分条说出关于一天一夜的旅行细节，时间地点花费。
　　然而半天的郊游下来四班同学们的体验是还不如在家睡觉呢。
　　他们去了秦城博物馆，去了万花园，不过都是在大部队里，完全被束缚住了自由，有些人又叫苦不迭。
　　看得景物也都是规矩的静景。
　　他们中午吃的是自己带的盒饭，姜月去找了计澄，成川不要脸的凑过去，夏之鲫发现了落单的万冀。
　　他坐在青草上，脚边是盒泡面，手里是瓶矿泉水。
　　夏之鲫捧着饭盒过去，手上是两个青橘子，她递给他。
　　万冀也想到了橘子的来历，嗤一声接了过去。
　　“还是那次的橘子，吃了好多天还没吃完，我带了好多，就剩两个了。”
　　万冀剥好了一个递给她，自己又剥另一个。
　　“你喜欢橘子阿？”
　　“对啊，甜甜的有一点的酸，长得还好看。”
　　“呵，没想到你还是颜控阿？”
　　夏之鲫低头吃了口饭，才回答他的问题。
　　“不是。”
　　“那为什么？”
　　因为贺江鲤家有一棵从他出生前就存在的青橘树。
　　“……因为没有因为。”
　　他们在那颗树下一起一共吃了两次橘子。
　　橘子七、八月份成熟，夏之鲫受邀跟着贺江鲤到他家吃。
　　少年很迅速的顺着低矮的枝干爬上爬下，手上动作飞快，不一会少女手里的篮子已经满了。
　　他们比赛剥橘子，一次剥很多，他们每个尝一瓣，把酸的甜的分开，再比赛吃酸橘子，奇怪的是，每次夏之鲫吃酸的那一堆时吃到的都是甜的，对面的少年则被酸的面目全非。
　　贺江鲤说：“田田，甜吗？”
　　夏之鲫把甜的塞他嘴里，骂他，“傻不傻你。”
　　贺江鲤呵呵只笑。
　　下午时分在老师的带领下他们带了帐篷各自扎营，准备睡觉的地方。
　　夏之鲫力气小只够打开伸缩杆的，固定钉子连接伸缩杆的活她努了好久的力都不行。
　　万冀早早的支好了自己的帐篷，在她再一次打算努力尝试一下的时候拿过她手上的防风绳。
　　见他三两下打好，夏之鲫围着转了一圈，拽了拽很结实，她冲他双手竖起大拇指，“万冀你真厉害。”
　　万冀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嗯。”
　　……
　　四个人在放学后一起去步行街吃晚饭，再结伴回家。
　　二月转暖，她还是冬天的棉服裹得像大白熊。
　　姜月和夏之鲫要了杯第二杯半价的同款奶茶，姜月狼饮般大半杯已经解决了。
　　她小口小口的喝着，吃到珍珠团子了还要细细嚼上好几口，喝上一大口的奶茶，满足的闭上眼。
　　万冀不经意的看她，在她没看她的时候，瞥了她好几眼。
　　真是个好满足的。
　　傻丫头。
　　夏之鲫在后面接到了奶奶的电话，老人听力不太好了，说话声音很大，夏之鲫贴近耳朵，声音放得正好自己听见，“田田阿，奶奶睡觉了，门给你留着呢。”
　　“好奶奶，你先睡，我们吃完了，我正在回去的路上。”
　　“嗯，好…好…晚安呀。”
　　万冀落后半步，听她软软的说话，和奶奶说话的时候她有种细微的依赖，可能她自己也没察觉。
　　像个有后盾的小孩子。
　　电话挂断后，万冀突然出声：“夏之鲫。”
　　“阿，怎么了？”
　　“夏之鲫，你想谈恋爱吗？”
　　“啊？”
　　夏之鲫好像被他说的吓到了，喝下的一口奶茶萦在口中。
　　戳戳她鼓起的脸蛋，万冀说：“咽下去再说。”
　　“你想跟我一起谈恋爱，我们做男女朋友，你想吗？你答应吗？”
　　“万，万冀，你是在向我告白吗？”
　　“对，告白，我喜欢你。”
　　他看着她，动作吊儿郎当，眼睛里鲜有些少年意气的执着与认真。
　　“我，我不知道。”
　　万冀舌头滑过上牙床，眉情有些许的锋利，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刘海，他声音低低的。
　　“不着急，先让你知道，我先预订好。”
　　“夏之鲫，你考虑考虑。”
　　直到送她到家，夏之鲫一路上变得沉默，万冀在那等了好大一会，才拾起脚边散落的几根烟蒂走了。
　　夏之鲫晚上梦到了贺江鲤，在梦里，他们上了同一所高中，从初二相识在一起到高考，贺江鲤从未缺席过夏之鲫的青春，他们一起约好上同一所大学，他们收到了同样的录取通知书。
　　高三的贺江鲤完全是等比例长大，他在篮球场运球，阳光帅气，场地一转，是漆黑的夜里，满身是血的少年蜷缩着躺在地上，他手捂着小腹还在汩汩流血，他眼神涣散，肉眼看得出来的虚弱。
　　梦里的夏之鲫惊叫一声立马跑过去，可她被玻璃隔住了，她过不去，她只能拼命拍打，却撼不动那东西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贺江鲤无力垂落的手。
　　“阿贡！”
　　猛地一下夏之鲫惊醒过来，意识到那是一个梦之后，她脸上一会哭一会笑的，庆幸又遗憾。
　　想到了从前，夏之鲫把脸埋在被子里小声啜泣，可伤心到了极致的时候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在春初的夜里，月光偶然间路过，听到了房间里女孩的痛苦声。
　　所以月光加快了银辉的流逝，让明天尽快的到来，让那些只敢在深夜里才释放情绪的人早早的看到太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