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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五章 整顿自邪偏。 ...

  •   少年极为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意识从黑甜的梦境里挣脱出来时,感官先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暖,多日奔逃造成的酸痛从骨头里向筋脉皮囊延伸,让他几乎有想要再睡过去的冲动。

      他呼吸声未停,手从破烂不堪的衣袖里摸索出一根长针,借着一段几乎被沤烂的松散长袖藏起手指屈伸的动作。

      这是少年手中几乎可说是最强的武器,是从那名“青云仙师”手里偷来的一根诅咒稻人的刑针。针编不全,也非真做杀伐法器,只好歹也算是小半件仙家灵物,锋锐且不易折,用力也可洞穿普通仙妖精怪的血肉。

      他本是现代一名普普通通的艺考生,穿越占了这具舞童身体,遍查记忆后他自己以为自己是回到了历史上的魏晋时代,正准备盘算着逃离,结果机缘巧合下吞了一粒金丹,误打误撞褪去凡身。

      那名府内唤做青云的“仙师”忽悠少年以为自己真捡了大便宜成了仙,慌乱之下脑袋昏昏被拐来蓬莱,结果被告知他勉勉强强算个有点灵气的活肉灵芝罢了。

      身下是锦缎铺面的床,身上盖着的也是丝罗如水的绸被。即使他还没有睁眼,光是感受到身下那一刻不停在发热的床板也知道此地名贵。不知道是谁把他移到这里来的,耳朵细细地听去,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攥紧了手上细针,他的脚趾不由自主地绷紧,肌肤感受着被自己体温煨热的被单。那人还给他施了个除尘咒。心里疑心怕不是被什么人给卖进楼子里了,又没有听到青楼普遍的笙箫歌舞声,难道这还是个隐蔽的单间?什么青楼给新来的这个待遇,莫非因为我还算是个上等货色?

      倒不是他自己自恋,而是他现在这身皮囊的确优越,冰肌玉骨雪肤花貌雌雄莫辨的,如果是在现代高低也是个“神仙弟弟”,即使是在这不科学的仙界里也是个清秀漂亮挑不出错的小郎君。

      那士人将自己从小教养,打的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府中像他这样从小习练歌舞娱人的舞童共十二人,少年生得出挑,舞姿也好,成了余下十一人的领舞。士人一向很宠爱他,甚至还给他起了个“玉腰奴”的小名。

      当然,也幸好这位士人不爱童子,又自诩风流倜傥,不愿强迫,让他还能够保持清白的十五年。乱世当中饿殍遍地,他能安安稳稳,饱食终日地纠结贞操问题,也确实应该感谢一下这位老爷的大恩大德。

      心里一番胡思乱想,到底年轻,鼻间呼吸乱了几分。似乎是发现了这点子慌乱,他突然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醒了,就起来。”

      见被发现,少年一个鹞子翻身坐起来,弓腰踏地朝来人冲过去,左手向前张开,约摸是想掐上眼前人脖颈的形容。

      这一冲掀翻了乌木制的小凳圆桌,也扫了青瓷黑釉的茶具在地上,抓得也是陈夷坐在桌前不便行动的时机,来势汹汹,好像确定是拼死一搏的架势,只是陈夷好歹多活了几千年,一眼便知这小孩是要逃跑。

      那青玉床板被少年蹬得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陈夷不用看就知道玉心已经裂开,这养灵祛珂的法器算是不能用了,要赔。

      伸手把这小崽子从空中拦腰揽下来,顺手收缴了小孩手指上那根怨气缭绕的刑针,陈夷单手揽住了对方细韧的腰腹,另一只手抹去了针上的神识。

      “放手!”男人的身高非常出挑,手掌也大,几乎扣住了他的大半腰身。掌心自带一股热气贴着轻薄的烂衣传到他的腰侧,让他回忆起府中那老爷隐晦的下流目光,下意识剧烈挣扎起来。

      陈夷将他拿远了一点,有心想要扯住对方腰带拎,又发现这破衣烂衫不甚结实,要是就这么抓住腰带,只怕这衣服算是别想要了。

      于是只能把小孩又甩到白玉床上用法术撕被为绳将其捆住,这时候倒不必在乎毁不毁坏的问题了,再名贵也贵不过那床白玉,反正都是要赔的。

      使劲挣扎一番后,少年心知遇到了厉害茬子,只怕轻易脱身不得,便消了挣扎的力,眼睛往床边人看去。

      只见一青年模样的神君站在那里,红衣白袍,乌发高束,身姿俊丽,样貌冷艳,端的是个薄情风流相。少年又仔细端详着那张脸,眉浓唇红,凤眼尊威。即使风流也风流得很高级,他怔然想。

      年纪小的被容貌所摄不敢讲话,年纪大的顾虑太多想不出怎么讲话,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一站一坐仿佛两个木胎石像。

      最后还是年轻的性子急,先开口问话,只是先是被来人法力捆缚,知道厉害;后来又见人气度不凡,心生亲近。这原本理直气壮的怒气折了又折,说出的话听起来也软了许多,平白多了几分心虚,倒活似是被捉奸在床的小白脸,“阁下如此,恐不是待客之礼。”

      端看来人姿态,他便知此人不是他惹得起的,无论仙妖,那种俯视的感觉绝不是庸者所有。而那张脸也让他心里很难产生什么激烈的反抗情绪,少年倒对这个认知不甚惊奇。

      穿越前他便有这个爱俏爱美的性子,学舞蹈也都是怪这癖好所致,偏又天生一股天真难言的痴性,莫说那些口红眼影,兴致上来了就是裙子也敢大庭广众之下穿出去显眼。

      两世来算他年纪皆未过二十,即使是到了如此落魄的现在,除了那不知真假的青云仙师,他也没有吃过什么人情上的挫折,因此他说这些礼节话的时候神色也天真青涩,惹得陈夷有些新奇地瞧了几眼。

      记忆里的玄麟子和眼前的少年人差距未免有些过大了,除却那身光洁莹白的皮肤外,神态性格无一相似。非要讲只是样貌都是一样的清纯类型,可玄麟子的风仪三界共知,其妍态神姿,露光瑰秀自然不是眼前之人可比。

      这么个认知出来陈夷心里仿佛有点放松,好像这样便能更好将他当做小辈看待,不必在心里出现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只面上却看不太出来,还是那一张冷脸,只眉梢和缓了一点,把在心里思度许久的理由讲了出来,“我与小友前世有故,今生来寻,欲为上官,未知意下如何?”

      这话说得奇,把他从那轻飘飘的虚幻感觉里拉到现世中来。少年脸色一白,想到了这身子原不是这副模样,甚至他根本非此世中人,何来的什么前世,何来的什么故人?

      抱着一丝侥幸,他开口道:“阁下,呃……仙姿,何必哄骗于我?我一届凡人,安敢与阁下有故?”

      好轻浮的一句话!这回小孩的声音更加苍白,他自己也意识到用错了词,咬着下唇止住了话。陈夷也不言语,只将剑丸中早已暴动的一弓一剑解放出来,那一双武器觅得主人,便如流星赶月一般向少年胸口而去。

      这一下速度快得出奇,蓝光闪了人眼,少年下意识眯了眯眼睛,身子也往后仰。只是这副躯体被绑着,重心难支,要躲也躲不开。一下子倒在床上,本就束得松散的长发披散开来,黑得像是暗夜下的水藻。

      少年人只感觉到筋脉一阵凉意浸入四肢百骸,最后这股凉意停在了双手手腕上,感觉到那凉意化成了一对镯子,紧紧地贴着双腕的肉长,像是一种隐晦的手铐。

      许是这背手仰躺的姿势看起来太过可怜,陈夷解了他的锦绳,又坐在床头,免了少年逃跑的机会。

      “灵物认主,事实如此,我不会骗你。”

      的确是实话,一句谎言也没有。只是其中隐瞒颇多,将一干恩怨情仇全都归成轻飘飘的一句“故人”上。有时候真话远比假话保险,在你想要隐藏一些什么东西的时候。

      小孩果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直身坐在玉床上,低头看那扣在双腕上的镯子。只见一对四指宽的蓝色琉璃镯,纹饰相称,看上去精妙非常。

      “阁下…呃,”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神情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抬头,脸上全是自暴自弃,开口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反正自从到了这个奇怪的赛博仙界后,他自认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惊讶的了。就算眼前男人告诉他微臣诸葛亮,陛下你是刘备转世,咱们一起推翻无道天庭,重新匡扶汉室,再造河山。他也能安然处之然后哈哈一笑说爱卿免礼,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陈夷的手指搭在床边,向他点头,“陈夷。”

      少年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陈夷,应元妙化真君,司掌九天仙神功过的朱陵上帝。大半洪荒西游文学里被冠以“被元始蒙骗的老封建,阐教头号蠢货走狗”。导致有段时间因为某协会举报的原因所有连载小说上关于陈夷的段落都不被允许提到真名,结合他的神职,网络上被网友半调侃性地称为“新世纪和谐真君”,在赛博空间里大火了一阵。

      现代那些奇奇怪怪的网文人设暂且不谈,无论是在当世亦或是前世,朱陵上帝的地位都是毋庸置疑的,然而现在这位大神就站在面前。

      而这具身体,这具身体本该存在的灵魂,被一个不知来自何处的幽灵所占据。

      他有点想要跑路,可是这位真君坐在床边,眼睛还盯着他,像是在等他回应。

      “呃……嗯……”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些蠢话,他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词句“我……”

      感受到年轻人的无措和尴尬,陈夷贴心的给他递了个台阶:“尚未知晓小友名姓,不知可否通名?”

      “步斯如!”他马上接话,眼睛里却又后知后觉出现了犹豫和后悔,但他还是再次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步斯如。”

  •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受名字在发出这一章前十分钟才定下,起名废是这样的。
    把我主角受设定给朋友看,朋友说正常二十一世纪世界上根本没有男的是这个样子,还不如设定成女穿男。
    我说我这文雷点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加一个雷点,她说你以为跨x别者或者说扶她就不是雷点了?
    她说得对。朋友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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