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桂情书》洋甘橘

6、李家惨案

　　“巍槐，你睡了吗？”柳月茗虽然睡在地上，但是他有外挂啊，身下的绒毛鸟见了都要往他脑袋上拉粑粑，实在是惨无人道。
　　“没”魏槐又换上他那套黑黢黢的衣服，无论柳月茗怎么劝，他都不听。
　　柳月茗随手从身下扯出一撮细软的毛，放到嘴边吹了起来“你只说了去抓鬼，没说抓什么鬼”
　　“三年前，这里最富有的李家一夜之间全家暴毙，取而代之的是徐家，徐家在短短两周内翻身做了地主，但是一心向善，把买来的土地全部分给当地老百姓，就连路过的流浪狗都有一碗肉吃，三天前，也就是李家破门的第三个年头，徐家最得意的大公子死了，第二天被下人发现吊死在房间内，所有人都以为是大公子一时想不开，但是徐老爷一直坚持是李家都孽魂回来报复他，很奇怪但是…”
　　魏槐翻了个身坐起来，抓住被柳月茗吹起来的毛“他给的钱很多”
　　“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财迷，我有个问题，徐家这么富，徐大公子有什么想不开的？”
　　“科举”
　　“这倒是个正规理由，三天前的话，按天界的时间来算…”
　　柳月茗猛的坐起来对上魏槐的眼睛“魔界动乱的时候，果然，两者脱不开关系。”
　　魏槐点了点头，随即躺了下去“睡吧，到时间我叫你”
　　柳月茗“奥”了一声也躺了下去，身下的羽毛飞起来了一点点。
　　不一会儿五更到了。
　　魏槐拍了拍柳月茗的脸“起来了”
　　柳月茗翻了个身“烦，再睡会”
　　“……”魏槐站起来“你赚不赚钱了？”
　　“赚”柳月茗挣扎的爬起来顺势收了身下的羽毛“带路”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迷瞪的眼睛。
　　魏槐率先点足飞出窗外，柳月茗同样跟上“轻功不错啊小伙子”
　　魏槐没搭理他，五更正是人家睡觉的时候，没有一家人点着灯，一路上除了乌鸦传来的叫声，静的可怜，最亮的就数徐家，每一间都点了无数支蜡烛，好像点的够多李家孽魂就不会来一样。两人目的明确的飞向徐家，稳稳的落在徐家大门口。
　　“不愧是富人家！”
　　柳月茗抓起门环敲了敲门，一会儿就有一个点着灯的下人拉开门缝只探出一个脑袋。
　　“什么人？”
　　“我们是来斩妖除魔的！”柳月茗说的一身正气。
　　那个下人眼珠子转了转，对着两人上下打量了好一阵，才侧身打开门。
　　“进来吧，老爷在大厅等你们。”
　　下人领着两人穿过堂前的小花园，栽的树上挂满了黄色的纸符，中间空地上摆着一个巨大的八卦炉。柳月茗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嘴。
　　“这符有没有用？”
　　魏槐随手扯下来一个，纸符突然毫无征兆的燃了起来，发出淡绿色的光。
　　“有一点点用，只能说明确实有孽魂在这里面，其他没什么作用。”
　　“那个炉子又有什么说法？”
　　“摆设”
　　下人可能听到了他们的话，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但是这一句“摆设”让他不得不开口。
　　“老爷花了大价钱，总归是有用的。”
　　柳月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干咳了一声来掩盖尴尬。
　　“那个，你怎么称呼啊？”
　　“您叫我李二就行了”
　　“李二？这不是徐家吗？”
　　李二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熟悉又陌生的府邸“我之前是李家的下人，出事前两天我母亲生病了，回来就发现整个府邸空了，徐老爷拍着我的肩膀说，既来之则安之。我只能接受了。还好徐老爷不嫌弃我手脚笨。”
　　“你没好奇怎么就空了吗？”柳月茗追问到。
　　李二摇摇头“老爷对我挺好的，没必要。”
　　柳月茗还想问些什么，李二出声打断他。
　　“到了，你们直接进去吧，老爷在里面。”
　　李二说完就走开了，柳月茗推开门，徐老爷正坐在椅子上，手边摆着茶水“行了，别说了，这件事你能不能解决？不能就滚，下一个就是徐子豪了，最后一个就是我，是我！！”
　　“老爷别生气，我已经尽力去抓了，但是这个鬼东窜西窜……”
　　“闭嘴，滚出去！老子给你这么多钱，你告诉我你抓不住！滚出去，带上你的破炉子立马滚！”徐老爷端起手边的茶杯往地上跪着的人身上砸去。滚烫的茶水溅了那人一身。烫的那人“嗷嗷”的叫着。
　　“马上滚，现在就滚，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那人连滚带爬的从柳月茗脚边跑走了。
　　“徐老爷”柳月茗对着他作了揖。
　　“让你们见笑了，府中发生了这种事，我这个当家的很是头疼”徐老爷抬手揉了揉眉心。
　　“理解理解”
　　“二位是来抓鬼的吧，有把握吗？”徐老爷始终没抬头，他被骗了很多次，已经疲惫了。
　　柳月茗拉过魏槐“他很厉害的，一抓一个准，专门针对这种疑难问题，他可是专业的。”
　　徐老爷没吭气“自己吹嘘当然厉害了，本事怎么样，得试了才知道，今天晚上要是抓不到，明天官府见。”
　　“你…”
　　“李二”
　　徐老爷对两人挥了挥手。
　　“两位，走吧”
　　李二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依旧打着灯。
　　柳月茗不知道在想什么，李二带着两人七拐八拐站到后房花园里面就停下了“二位，就在这里了，时间快到了，你们自便吧”
　　说完李二就走开了，柳月茗抬起头“你觉不觉得……”
　　还没说完话，府邸里的蜡烛全部熄灭了。
　　“怎么这么烦，每次都打断我说话”柳月茗极其不爽。
　　“嘘”魏槐示意他看不远处慢慢飘起来的花瓣。所有的花瓣都飘了起来，慢慢移向中心。
　　突然，花瓣朝着柳月茗砸过来，他刚想抬剑劈过去，魏槐按住了他的手，随手又甩出去粉色的纸符，就见纸符立在半空中，花瓣都被它吸了进去。魏槐收起纸符，再抬眼看去，前面站着一个姑娘，只不过她的头发挂在她背上伸出来的树枝上，脸色惨白，没有眼白，黑色的玻璃珠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她疑惑的看着魏槐，没有攻击他。
　　李二这时候出现了，他吓得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就是她，快抓住她。”
　　柳月茗立马捂住他的嘴，可惜为时已晚，那个姑娘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爆发出惨烈的吼叫声，柳月茗和魏槐还好，李二直接就被这声吼叫震碎了耳膜，耳朵流出血来，脑袋一歪昏死过去了。
　　“这败家玩意儿”柳月茗把他扶到一边的树下靠着，起身唤出湘琦。
　　“你悠着点，少使点劲，不然这座府要塌。”魏槐撇了他一眼。
　　“就这个东西，我轻轻一下它就没了。”说完柳月茗从乾坤袋里摸出缚魔绳，提着剑就往女鬼脸上飞，女鬼侧身躲过一击，转身就尖叫着朝柳月茗扑去，就在距离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女鬼被缚魔绳拉住，无法前进。
　　“这一看就是死了不超过十年的青瓜蛋子，都不会打架就会用蛮力。”柳月茗收住缚魔绳，女鬼应声倒地，整个府邸的蜡烛又亮了起来。
　　“按理说，她还没成熟不会杀人害命啊”
　　“李二”魏槐提醒到。
　　“理由呢？”
　　女鬼可能听到了什么，她艰难的伸出手，抓住了柳月茗的衣角“呜呜”的叫着，瞬间，一些不属于柳月茗的回忆涌入他的脑子里，突然的行为让他踉跄的朝后面倒去。魏槐一把拉住他，站稳了脚。
　　就在柳月茗恍神的间隙徐老爷带着一众下人走了过来，他看着缩在地上的女鬼，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好，李二，好好招待他们。”
　　“等等，恐怕还没结束”柳月茗低低的开口。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件事没完，徐老爷我开始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当年，李家破门的事情与你有没有关系？”
　　徐老爷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李家的事和我徐家有什么关系？徐家的现在都是我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这些年我一心向善，待这些百姓不薄，阁下将三年前惨案与徐某联系在一起未免有些不妥？”
　　“呵，徐老爷，当真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吗？你要不要好好看看这个女鬼，她像谁。”柳月茗抬手让缚魔绳带着女鬼升到空中，让所有来的人都能看清女鬼的脸。
　　本来还害怕的捂起眼睛的下人在一声“李羽”的刺激下放下了手“确实和李家二小姐有些神似”“就是她，我知道她手背上有个胎记”“什么？李家二小姐”“变成这样真是可惜啊”“这和徐老爷有什么关系呢？”
　　“都闭嘴！”徐老爷喝骂到“这能说明什么？”
　　“这确实说明不了什么”李二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耳朵也不流血了“但是我还在这里，老爷，三年前，是你嫉妒李家的家产，嫉妒他们过着优渥的生活，自己却只能和别人一样下地干活，然后对着李家喊一声老爷。因为你考不上科举，你觉得自己一介书生凭什么下地干农活，你觉得李家的位置是你的。”
　　李二看着徐老爷眼眶红了起来，他恶狠狠的盯着他。
　　“三年前的今天，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招来恶鬼使李家上下自相残杀，无一生还。这些你还记得吗？”
　　徐老爷吃惊的看着他“你…你怎么会…”
　　“我当然不知道，但是二小姐知道，你这个伪君子！当初你想凌辱二小姐，还好我及时发现，才没让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得逞，现在她死了，你还是不放过她，将她困在这府邸看着你取代她父亲的位置！！”
　　李二越说越激动，他发疯了一般朝所有人吼道，又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样的一群人，居然还能心安理得的住下去。”
　　徐老爷被揭了伤疤怒火中烧拔剑朝李二刺来，柳月茗唤湘琦抵住徐老爷的剑，灵力充沛的剑使肥胖的徐老爷反弹了老远，魏槐甩出去一张符不偏不倚贴在徐老爷背后，使他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吼着“当初我就该杀了你！！”
　　“是啊，还好你当初没杀了我。我还得谢谢你呢，谢谢你让我找到了二小姐，我才能导出这一场戏，也得谢谢你们”李二转身看着柳月茗
　　“谢谢你们给了我时间可以去杀了徐子豪。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老爷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了，生生吐出一口血。
　　“别急着骂我”李二淡然的看着徐老爷“你们爱戴的徐老爷，说是把土地分给老百姓，其实收得税比之前多得多，老百姓苦不堪言，这还不算什么，你们知道流浪狗吃的肉都是什么肉吗？”
　　李二望着那些静悄悄的下人们自顾说了起来“都是被他打死的下人的肉啊！”说完自己的眼泪流了下来，他伸手擦掉眼泪“人在做天在看，徐老爷，该你遭报应的时候到了。”
　　李二没了声音，就听脖子咔嚓一声断了，但是他没有倒在地上，而是用一种诡异的姿势朝徐老爷扑去，众人来不及反应，就听徐老爷大叫一声以及脑袋落地的声音。
　　李二也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他用自己献祭了”魏槐解释到，又甩了两张符过去，粉色的光慢慢吞噬两具尸体，最后化为两摊花瓣被风吹散飘向远方。
　　女鬼也摆脱了束缚朝着升起的太阳化慢慢消散了，至少她不用被困在这座宅子里了。
　　柳月茗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下人们，抬手念了一个消忆咒，开始给他们灌输新的记忆“你们一直在帮老爷抓鬼，但是鬼没抓住，你们都累的睡着了，李二被老爷派去乡下安葬母亲了，自己却被徐子豪刺死，在反抗的过程中两人扭打在一起，徐老爷乘机杀了徐子豪。现在，回到该去的地方，好好休息吧。”
　　做完这一切，柳月茗和魏槐回到了客栈里，他掏出垫子躺在地上，一句话也没有，魏槐也不好打扰他，他知道活在所有人的宠爱里却突然接收到这么现实的东西，是需要时间去消化的。
　　“魏槐，你说神仙里是不是也有像徐老爷一样的人？”
　　“有”
　　“我没遇见过这样的事，从小到大，我娘告诉我没有人是生性恶，但是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一样的，你出生在这里，注定了你这一生都将和这里脱不了干系，任何人都是这个道理。但是她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的生灵都是有心的，只要有这颗心在，就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嗯”
　　“今天，我看到了李家二小姐的记忆，很美好，至少在被灭门前是美好的，李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善良的，如果没有徐老爷她会和爱她的父亲母亲一起生活下去，但是命运弄人。”柳月茗有些遗憾。
　　“很好理解，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就一定会有交集，同样注定了我们会有交点，命运也会因此改变，没有一尘不变的东西，也没有唯一善良的人或神或魔。”
　　魏槐说完这些话，柳月茗没了动静，他也就没再打扰，看着窗外因风晃动的树枝，魏槐还有些地方想不通，比如徐老爷是怎么遇到魔族的，又是用什么换取了魔族的帮助，李二又是和谁做了交易，这些都随着知情人的死亡不得而知了。
　　仙界现在是回不去了，肯定是乱了又乱，自己只能带着柳月茗在人界查魔族动荡原因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还能不能接受本就混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