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世家大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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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知道多少有关于终始之神和情绪之神的事？”墨无愿看着唐微，缓缓问道。
“不多。”他说着，弯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毕竟这具身体不过是一截树根，没那么大能耐，我翻了很多书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还是有一次叶蔓他们说漏嘴告诉我的。”
“什么意思？”墨无愿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他正在为自己心中那可怕的猜想而震惊。
“意思就是，你找不到暮心的灵魂，是因为他的灵魂在我这里，暮清梦废了近千年的时间去唤醒他的残魂，无果，只能用生命古树的树根做了一个傀儡来承载这个灵魂，并把它放在了神光大陆上，让这个残魂引导这具躯壳去找齐剩下的灵魂，然后进入命轮，真正重生。”
唐微眼也不眨的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这就是我全部的来历。”
“所以你就是暮心？”墨无愿声音开始颤抖。
“我不是。”唐微冷静的反驳，“我只是这具躯壳里诞生的不该存在的意识，暮心的灵魂上有三道封印，这三道封印阻止着他的觉醒，有人不希望他回来。”
“是谁加的封印？”墨无愿情绪激动起来，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了唐微的肩膀。
唐微抬起头，看着那双泛红的蓝眼睛，神情冷淡，不容拒绝的拨开了他的手。
“我不知道。墨无愿，即使是现在的你恢复了神格，也不再是以前的终始之神，你不是黎渊了。”他说着。
墨无愿脸色苍白地后退了一步，他知道唐微说的是对的。
黎渊断情绝欲，而墨无愿却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存在于他脑海里，心里想象出来的一个已经死了很久的人。
“墨无愿。”唐微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你就不怕复活后的暮心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吗？你就不怕他也会变吗？他不可能不变的，那个时候，你还会喜欢他吗？”
那一句句的诘问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剖开了墨无愿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他为什么迟迟找不见暮心的线索，真的是他找不见，还是他潜意识里不想找到？
毕竟那道从审判庭坠落的身影，已经成为他心里最完美的身影了，如果暮心复活，他和他理想中的他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份依托于暮心而产生的“爱”，又将何去何从？
他会变回那个灵魂没有色彩的冷冰冰的怪物，他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枯燥无味的状态里去了。
墨无愿颤抖着，靠在树干上，垂着头，“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唐微，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的目标是什么？”
“我只是想活下来。”唐微静静地说，“我想活下来，所以我不能让这个世界被毁掉，我不能让伪神毁了最后的世界碎片。”
“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墨无愿骤然抬起头，看向他，“你为什么一直不肯与我站在同一阵营？”
“你以为你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吗？轮回这么多次，你以为浮空岛上的那些家伙一直一无所觉吗？他们早就发现了，只是还在等待时机。”
唐微说着，向墨无愿伸出了自己的手，“我们是目标一致，所以我们必须有更完备的计划，我会是你最后的底牌。”
墨无愿看向他。
“我想活下去，你想要复活暮心，我们的最终目的都是护住这最后一块世界碎片。”
“我帮你。”
两手交握，这么久的对峙终于在无声处落下帷幕。
“家主，今年的世家大比是在潮汐海举行。”
唐武站在殿前，向坐在主位埋头公文的唐微汇报道。
唐微批完了手头的公文，抬起疲惫的双眼，看向唐武。
唐武是除了嫡系三女外，旁系中最出色的弟子，也是唐微的忠实拥簇者，几年前唐微与唐氏三姐妹进精灵花园，还有一个人也和他们一起进去了，就是唐武。
“潮汐海……”唐微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渡海的话，是要去裁决殿吗？”
“根据秩序世家派来的人所言，是这样没错，潮汐海里有一座终年被雾气包围的小岛，岛的中心是神与神光大陆连结之处的裁决殿。”
唐武说，“岛上的情况只有秩序世家的人略知一二，但就我来看，这次选择在大陆之外的地方举行世家大比，对所有人都很冒险。”
“是很冒险，世家大比去的人都是各家族内的精英，一下子全都跑到一个远离大陆的无名小岛上，确实危险异常。尤其潮汐海不是个好去的地方。”唐微缓声说道。
“家主，那这次去的人的名单……”
“春华和你留下来，我带着秋实和倩倩去，家族里九环的长老里长生，菏泽两位留下来，其余人都一起去，唐穆也不用去，但唐镇明要去。年轻一辈里修为在五环到七环的……”唐微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记下。
他将名单拟好了递给唐武，唐武一一看过后，看着唐微欲言又止。
唐微瞥了他一眼。
“我有任务交代你去办，你是最合适的。不是要撮合你和唐春华。”
家族里众所周知的八卦，唐春华追唐武追了很久了，但是唐武崇敬唐微，知道唐春华曾欺辱过唐微，就对她没什么好感。
可唐春华毕竟是唐氏嫡系一脉里的长女，身份非同一般，若想缠着谁，不是唐武一个旁系能摆脱的了的。
唐武：“我还以为这次能逃过一劫的……罢了，你交代的事我会好好做的。”他无奈的拿了那张纸抖了抖。
“要出海的话，你尽早准备好船只，找好舵手……”唐微在唐武将要出去前叫住了他。
“等等。”唐武打断了他的话，“我没跟你说吗？，因为潮汐海里面的情况除了灵海世家外，只有墨氏了解一二，我们造了船也没用，过不去那片雾的，所以墨氏大方的邀请了所有世家的人一起坐他们的船。”
唐微：“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船供所有人坐过去？”
唐武：“所以我们抽签决定了哪几个世家乘一艘船。”
唐微直觉不妙，“你抽到了谁？”
“我抽到了元素世家和神武世家”唐武说道。
唐微：“……不如我们来考虑一下你和春华的婚事吧？”
唐武：“？！”
眼前万顷碧波浩浩荡荡，白色的浪花裹挟着彩贝与泥沙翻涌着爬上岸，又依依不舍的退下去。
唐微站在海岸边，袍角被咸腥的海水打了湿透。
“知道潮汐海为什么叫做潮汐海吗？”墨无愿走上前，与他并肩看向远处海岸线上潮湿的朝阳。
“当然知道，因为这里清晨黄昏，潮涨潮落的时候都会掀起一段只属于大海的乐章。潮汐声不绝于耳，是潮汐海独有的乐章。”
唐微说着，闭了眼睛去聆听那些平日里无法感受到的独特声响。
安静的，却又嘈杂的海浪声，细细密密的钻进耳朵里，伴随海鸥嘲哳的叫声，有一种放空的自由感。
“唐微！”紫心在船上肆无忌惮的喊着他，向他遥遥招着手。
他无奈的睁开了眼，这短暂的放空结束了，他侧过头看向一直注视着他的墨无愿。
“抱歉，先走一步。”
在那天唐微主动坦白自己的身份后，他和墨无愿终于达成了共识，墨无愿一直以来的目标实现了，但现在看向唐微，却更觉复杂。
他自称是承载着暮心灵魂的一具躯壳，甚至主动答应他在这次行动后，就将暮心的灵魂还给他。
“真的没关系吗？”墨无愿收回了那些杂乱的念头，看向唐微，“如果和元素世家还有神武世家的人合不来，可以到我船上。”
“没有关系。”唐微说，“虽然有点麻烦，但说不定也是一次机会。”
墨无愿目光一动，不再劝阻，任他离开了。
那艘船的船舷边，站着唐雲倩，和紫心，还有个浑身裹在黑色衣袍里的人。
他甚至看见船舱里有一道极其肖似白旻的人影，对面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妇，是暮清梦身边二凰之一的蓝凤灵枢。
唐微和那个黑衣人交谈了几句，一起走进了船舱里，唐雲倩想要跟上去，却被紫心笑嘻嘻的拉住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白云间和糟浩也一起笑闹着将她带走了。
墨无愿猜测，那个黑衣人很可能是那天莫名消失的林夕。
“出发吗？”卜辰歌打着哈欠走了上来，云汉世家和秩序世家同乘一艘船。
墨无愿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出发吧！”
白帆扬起，一艘又一艘巨船破开迷雾与风浪，穿过潮汐海，向那个无名小岛驶去。
此时的世家众人中，谁也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与灾难，他们纷纷踏出船舱，来到船舷上眺望那看不到边际的蔚蓝。
“你看！”唐氏的船舰上一个年纪稍轻的小姑娘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海域，“那条鱼好大，好像传说中的巨鲲！”
“鲲可要比那条鱼大多了。”元素世家的人不屑的轻哼，但转过头看向那大海时，眼底也有对未知事物的兴奋。
唐氏的小姑娘撇着嘴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动动脚离那个元素世家的人远了些，他们所有人在来之前就被唐微警告过不许与元素世家的人发生冲突。
唐微收回目光，他身边的黑衣人隐蔽的和他说着话。
“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穿成这样。”张政压低了声音说，“你现在脸也变不回去了，干脆就和他挑明所有身份不好吗？”
“不行。”唐微想也不想的就驳回了张政的提议，“在他眼里唐微冷血无情，是个不折不扣的权谋者，林夕和唐微是完全不一样的，洒脱真性情的人，他不会相信我们是一个人的。”
“可你们就是一个人啊！”张政有些头疼，甚至是无奈，“你在墨无愿面前一直在演戏，他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当局者迷。我老实和你说，我一点也没觉得‘唐微’和‘林夕’有什么区别，只是你在刻意的用两个身份展示你一部分的性格来迷惑他而已了。”
唐微沉默着没说话。
“你瞒不了多久的，叶蔓和卜辰歌已经发现了很多端倪了，我怀疑田予旋也知道了什么，他最近看你的眼神都怪怪的。他们也许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当然，我猜测更多是想看墨无愿笑话才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张政左右看了看，把声音压得更低，“你不能等意外来揭穿这一切啊，到时候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我怎么会说不清？”唐微突兀的问道。
张政一愣。
“我和他最多就是合作的关系，不会有更多的发展了，再说了……”
再说什么，唐微没有说下去，他给自己的结局他一直藏在心里，也准备一直藏下去。
“可是你们明明……”张政焦急地说。
“明明什么？”唐微转过头来打断了他，“张政，墨无愿喜欢的不是我，我还没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吗？我最多只是他喜欢的那个人的一个投影，他喜欢的不是我，他……”
他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而我更不可能去喜欢他的，我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喜欢。
这句话藏在嘴里没能说出来，唐微深吸口气压下了莫名其妙涌起来的酸涩，眨了眨眼。
张政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多说，默默走开留他一人静静思考。
最近也许是被迫接受了太多强烈的情绪冲击，唐微觉得自己本就摇摇欲坠的灵魂在颤抖，有时睡着了会被拉进暮心的记忆里，醒来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酸痛昏沉的脑子和满脸泪痕。
加上那些陈年旧伤复发的越来越频繁，唐微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他将目光不动声色的投向墨无愿的船只，船头处，墨无愿和卜辰歌还有来凑热闹的叶蔓三人站在一起，不远处是杨羽曜拉着不情不愿，闹着别扭的田予旋。他看见田予旋嘀嘀咕咕的低头说了几句，卜辰歌便笑着拍拍他的肩，叶蔓也伸手去揉他的头，田予旋羞愤的回击，三个人笑闹在一起。
杨羽曜一贯是拉架能手，但最终拉着拉着又帮着田予旋打了回去。
唐微想起从渡情峡谷回来那天，他们中途歇脚时，曾目睹田予旋和杨羽曜笑闹的场景，他第一次稍稍体会了羡慕这种情绪。
如果他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也可以像田予旋这样，有一些很好的朋友，可以肆无忌惮的笑闹打乐，可以生气闹别扭，也会在犯错后被哥哥拉着道完歉，然后被其他的哥哥姐姐打趣着原谅。
也许他们也从未在意弟弟的无理取闹，因为如果是真心把对方当一家人的话，是不在意对方犯错的。
唐微很羡慕，这是他自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这般因其他人产生这样非同寻常的情绪。
田予旋不止对杨羽曜他们不同，他在唐微这里也是不同的，说的上的话，他算是唐微学习的第四个对象，是唐微梦想中自己可能会成为的另一种人，一个普通的会拥有家人关爱的人生。
墨无愿就抱着双臂靠在船头，唐微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和嘴角是否在微笑，但他冥冥中就是知道。
他的神色是温和的，嘴角也带着浅笑。
“因为他们对田予旋来说，都是他的哥哥。”叶蔓曾这样说过。
唐微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痛了一下，垂下了眼睛。
太奇怪了，难道是因为暮心的灵魂在逐步苏醒吗？他最近总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就像是从前心里那些空洞被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填了起来，那些东西的触感并不好，不是酸涩，就是疼痛。
没关系了……
唐微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船舱。
毕竟……很快暮心就能取代他完整的复活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世家大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