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低调的人生》画糖

24、第 24 章

　　许淮阳年前在宁州城内的荷花巷租了一个小院子，当时他只大概的收拾了一下。

　　房子有四个房间，一个客厅，一个厨房，吃水需要去荷花乡中央的水井打水，这点比较麻烦，屋后有一条小河，可以浣洗衣服十分方便。

　　许杨氏把屋前屋后转了几圈后，除了吃水不方便这点外都很满意，住在城里也就这点不方便了。

　　安置好行李，许杨氏用灶台做了一顿晚饭，荷则跑去给她打下手。

　　在许家村时，许杨氏整天可以忙一忙喂猪喂鸡，还有地里的活计，突然搬到了城里，院子里空荡荡的，许杨氏没有事做，难免会觉得憋闷。

　　晚上吃了晚饭，荷则主动提起她早就想付诸行动的想法。

　　“婶子，我想弄个面摊专门卖面。”

　　“面摊卖面？”许杨氏愣了一下，经商这个词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她的耳边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还没离开的许淮阳，动了动唇，“怎么突然想起来弄个面摊了。”

　　“我早就想弄了，本钱都准备好了。”荷则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

　　实木桌面上，放着几张数额不等的银票，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两银子。

　　许淮阳颇为意外，他在码头上遇见荷则时，她那一身破衣裳他可没忘记。她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当初她离开许家时，可是身无分文。

　　“你干什么了赚了这么多？”许杨氏是个村妇不假，但她有一个善于经商的丈夫，耳濡目染之下学了不少东西。

　　许淮旭在酒楼里当个伙计，跑堂那么多年，也没像荷则这般赚下这么多钱。

　　一个姑娘家，短短半年时间，是怎么赚下来的？

　　“这个是靠我自己的能力赚的。”荷则解释道。

　　她的力气大，一个人能干两三个人的活，自然赚的钱也多，加上她也不参合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会，赚的钱除了吃饭睡觉，基本没什么花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攒下了不少的家底。

　　荷则不敢和许杨氏说她这半年在码头上当扛工赚的钱，她借口道：“我从那些船上买了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去村里面卖赚来的。”

　　这话根本就骗不了许杨氏，许常蒲当年做过一段时间货郎生意，中间的弯弯道道她岂会不知道。

　　就算荷则有这个本事从货船上买东西出去卖，那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赚下这么多钱。

　　“石榴，婶子不希望你骗我。”

　　“婶子，我……”她很想说她没有骗许杨氏，可骗了就是骗了，她不忍心对许杨氏说谎。

　　“她这半年在码头上给人做扛工。”荷则谎称自己在码头上进货卖东西时，许淮阳就有点不忍直视，换成别的理由或许能骗过许杨氏，这个理由根本骗不过。

　　荷则意外地看向许淮阳，她不理解许淮阳为什么要把真相说出来。

　　还是旁边没说话的许淮旭告诉了她答案，“表姐，当年长叔在码头上当过货郎。”

　　荷则说不出话了，她在许家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许杨氏丈夫的消息。

　　她若知道许常蒲以前当过货郎，她绝对不会找这种容易被人拆穿的理由。

　　屋里面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屋外风声阵阵，许杨氏细细的打量已经养回来的荷则，心疼的直落泪。

　　“你这孩子，再怎么样也不能跑码头上当扛工啊。”心疼到最后，许杨氏扭头就盯上了许淮阳许淮旭两兄弟，“舟车劳顿一天了，你们两个去挑水回来，给我和石榴烧点热水洗个热水澡。”

　　许淮旭懵了，他一时没想明白，荷则在码头上做扛工那是她自己的事，为什么叫他去挑水。

　　洗澡桶那么大，他和堂哥要跑多少趟才能挑满水，他也舟车劳顿了一天了，他也很累。

　　“婶子，还是算了吧。”牵连了这对兄弟，荷则有点歉疚，张口想帮着说话。

　　“我们这就去。”许淮阳拉着一脸沮丧的许淮旭出去拿水桶出去。

　　荷则赶紧起身追出去，许杨氏拦住她，“你让他们两个去，男子汉大丈夫干点活没事。”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年后起就没怎么下雪，天也没有回暖，晚上还降了温，冷风一直往人的脖子里灌。

　　“天黑了，这黑灯瞎火也不方便，让他们明天出去挑水吧。”

　　说话功夫，许淮阳已经提着水桶出去了，许杨氏还在生气，她道：“就今晚。”她拉着荷则坐下，“趁着他们现在去干活，我们说说面摊的事。”

　　这会儿荷则一点都不想说和面摊相关的话题，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外面。

　　她知道让许杨氏知道她在码头上干扛工肯定会伤心，但是她没想到，许杨氏伤心之后会迁怒许淮阳和许淮旭。

　　后面不管荷则和许杨氏说什么，许杨氏都没能改变主意。

　　许淮阳和许淮旭来来回回好几趟，新房里的柴火少，剩下的柴火只够烧一桶水洗浴。

　　荷则想把这个机会让给许杨氏，被许杨氏拒绝，按着她的肩膀强行让她好好的洗个热水澡。

　　-

　　面摊还是在宁州城的码头上开了，当初荷则在码头当扛工那会儿，没少观察。

　　比起整个宁州城，码头无疑是最赚钱的地方，在码头上干活的人，或者来来往往的船只上少不了有几个小钱的人。

　　这些人手上有钱了，就喜欢吃点好东西，故而码头附近的吃食摊子很多，只要手艺不错，且善于经营，日子总会过的下去。

　　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但真正付诸行动的人不多，做生意有亏有赚，大多数人都害怕亏损，只接受最保守的理财方式。

　　荷则是一个行动能力很强的人，从她提起此事到面摊摆出来，中间不过间隔了半个月的时间。

　　面摊占据码头边上吃食街的中间地段不怎么起眼的位置，占地也宽裕，只在路边简单的搭了一个小棚子，四处透风。

　　上任租客临走之前留下了不少桌子长凳，也省的花钱布置，棚子里有两个灶台，一个用来煮面，一个用来炒菜刚刚好。

　　荷则早就想好了，她就煮清水面，多准备几样浇头，客人需要什么，就往面上放什么，如此既省心又省力，速度还特别的快。

　　她手上的力道大，揉出来的面条十分的劲道，凭着这份劲道的口感，引了不少食客。

　　许杨氏也有了事干，荷则做面条，她在旁边擦桌子收拾碗筷收钱。

　　许淮旭自觉自己是个成年人，面摊刚开业那会儿帮着干了几天的活，等一切都走上正轨，加上面摊用不着那么多人，自己在宁州城的酒楼找了一份活，继续干跑堂。

　　安置完荷则他们，许淮阳去书院继续念书，偶尔休浴时候回来帮忙干活。

　　天气逐渐变暖，万物复苏，江边的柳树也抽出了嫩嫩的绿芽，暖风拂面，不像冬天那么难熬。

　　码头上来往的商人增多了，客流量也多了，荷则的面摊速度快，浇头味道好，可选项也多，引了不少赶时间的食客。

　　一个中午忙完，荷则让许杨氏休息，她收拾桌上的碗筷。

　　东西收了一半，有一伙人把空掉的位置全部坐满，他们大刺刺的冲着荷则道：“喂，给我们兄弟几个上几碗面。”

　　荷则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轻抬眸子，收拾碗筷的手也慢了许多，这个声音虽然很长时间没有听见，不妨碍她觉得耳熟。

　　她直起腰转身，旁边的长凳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前和她发生过矛盾的张会等人。

　　荷则认出了这伙人，张会没认出荷则，毕竟谁能把一个穿着粗布衣衫，在码头上卖面的女子，和半年前那个衣着破烂，滑不溜手的小子联系到一块。

　　张会这帮人什么德行，荷则还算了解，这群人不务正业，全靠在码头上收保护费谋生。

　　荷则开面摊前也考虑过张会这帮人，特地选了一块不是他们管辖的地方，在别人的地头上，又准备长待，荷则再不愿意也还是缴足了份子钱才开始卖面。

　　他们想干什么？

　　荷则心思盘算开了。

　　和几个月前想法不同，许淮阳还在黎山书院读书，许淮阳没有进京赶考之前，她都要在这里摆摊。

　　有了在意的人和事，张会这帮人的存在就成了绊脚石。

　　她轻敛眸子掩饰眼底的情绪，默不作声的去锅台前煮面。

　　码头上吃饭的三教九流的人不少，也有不少像张会这样的人，领着好几个兄弟占了好几个桌子吃饭。

　　许杨氏不知道内情，也没多想，像招待普通客人一样给张会他们倒了茶，还好声好气的说了一句面条马上就好。

　　面条很快煮好，是最简单的阳春面，面一端上来张会就不乐意了。

　　他站起身走到灶台前，看见摆在锅上还热着的几样荤菜浇头，指着其中几样大荤道：“怎么，怕老子付不起钱啊，把这些东西都给老子添上。”

　　荷则做事认真，客人来了她都会问一句想吃什么，还没有像今天这样，什么都不问，直接端了阳春面上桌。

　　许杨氏也不是个傻子，她不信荷则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唯一的解释只有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有话好好说，我们这就给你加上。”许杨氏在中间打了一个圆场，面摊上的都是妇孺，没必要和几个膀大腰圆的地痞过不去，她息事宁人的般的端了不少荤菜上桌。

　　许杨氏这么识趣，张会很满意的从鼻子里喷出了一口气，他转身之前还得意地扫了一眼荷则。

　　不想这一眼，惹出了另一场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