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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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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清在随云舒去到内殿的路上已经猜到个七八分自家仙尊的内心所想,无非就是有关方才那位魔尊以及小皇帝的事。
云舒进到内殿再面对两位自己相熟的上仙时明显放松了很多,随意倚靠在软榻上翻看着手边的书籍,就在底下两人马上绷不住时才好似随口问道:“二位上仙以为现下该如何是好啊?”
容景下意识抬起头一脸懵的看着恰好抬起眼与他对视的云舒,在剧烈的眼神压迫下也只是眨了眨眼睛,发出“啊”的一声疑问。
他是真没听懂,仙尊什么也没说他哪里知道要干嘛?好歹说是什么事他也好编一编啊,这现在是编都不知道从哪开始。
容景这里是根本不知道从哪开口,倒是一旁的遥清抢先开口道:“仙尊,臣以为现下是联合人界的好时机,人界如今内忧外患,战火连绵,小皇帝虽与您交好却也不敢说绝对了,但若现在咱们仙界帮他一把,那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必然非同一般,到时候仙人二界联手,还怕他一个魔界吗?”
云舒放下手中的书籍,似笑非笑地盯着遥清看,像是要把人看出个洞一般。
遥清作为战神眼睛没有丝毫的躲闪,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反之,云舒的反应让他更加确信,甚至有些话他碍于容景的存在没有直说。
他们的仙尊什么都好,就是这做事畏首畏尾的毛病让他很不喜欢,既然已经有想法攻打魔界那就尽快招兵买马才是硬道理,竟还有时间在这里跟他拐弯抹角,若是他来做这个仙尊,此刻必然已经荡平魔界。
云舒最终扬起嘴角,轻拍了两下手掌,不住赞叹道:“不愧是我们仙界的战神,都不用本尊多说便能知晓其中的意思,不错,就是这个意思,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全权交由战神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及时。。。”
“没什么需要的,兵权都在臣下手里,自然会看着办,仙尊便不用操心了。”遥清说完向云舒行了个礼,“若仙尊没有旁的事,臣便告退了,军务重事还需提前做好准备。”
容景看了看只剩个背影的遥清,再看了看云舒,依旧是一脸懵地行了个礼,“那臣也告退了。”
救命啊,终于能逃离这里了,什么情况?这战神怎么就揣度出这么多了?他甚至听完都没太听懂,怎么就要攻打魔界了?今早不还约了要一起喝酒吗?
容景有些惊恐地捂住了嘴巴,他该不会知道了什么大秘密吧,仙尊不会灭口吧?别啊,他可不是战神,他只是个孱弱的小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唯独只有法力还说的过去。
他可就是个旁听的啊,仙尊不能这么对他吧。
容景赶忙一溜烟儿跑去找予卿仙子,这个时候只有有予卿的地方最靠谱了。
彼时的内殿只剩下云舒一人,美人斜靠在软榻上单手扶额,闭眼假寐,黄昏的光晕洒在上面,活似一张美人图。
云舒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的温柔消失的无影无踪,琥珀色的瞳孔像极了蛇蝎美人吐露着信子,危险而美丽,叫人想一睹芳容却又望而却步。
手握重兵,位高权重,心思缜密,这些词汇看似美好,可若是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就不见得了,若是此人还只是个臣子,那便是死路一条,而他的这位战神便是如此。
当年他幼子之身难承大任,是遥清的父亲老战神带领大军镇压叛乱才保住了他的仙尊之位,他便许了老战神执掌全部兵权,后来老战神年迈身死他也没有收回成命,这几万年过去,怕是连将士们都只认战神这个名号了吧。
遥清的野心云舒不是不知道,只是对方一直未显露出来,他也不便有所行动,如今这蓬勃的野心都快吞噬这六界了,他要是再视而不见可就真白当这仙尊这么多年了。
战神遥清,还真是个大祸患。
云舒走出内殿,有些事情他需要作出决定了。
魂兮山内残魂四窜,在这里只能感受到哀怨、悲鸣、仇恨、怨气,世间所有的冤魂都会来到这里,他们死时或生前太过于痛苦,连冥界都不愿意收留,他们连渡忘川轮回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留在这里重复前世的哀痛。
久而久之这魂兮山便没人再敢踏进一步,只因这巨大的怨气少有人能承受。
也因这山中无人敢来才有一秘密鲜少人知晓。
云舒一路走来听到了太多哀怨,而他只是面无表情向前行进,在他看来旁人的疾苦与他何干,不过都是故事罢了,而这故事中的苦痛,只有故事中的人才知晓。在旁人口中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句笑话。
忽而一缕元神从他耳旁飘过,很安静,没有哀怨,也没有声音,好像只是来游荡一圈。
云舒驻足闭目想要感受这缕特殊元神却再没了踪迹,它太过安静了,在这魂兮山里太容易被淹没了。
云舒没在多想,没走多久便来到了山的最深处,这里的怨气最为深重,一团黑雾不断在无数枷锁的结界中四处撞击,每一次的撞击都会发出耀眼的红光,那是对这缕不听话的元神的惩罚。
每一次都会经历被封印前的痛苦。
可即便这样它还是那样契而不舍,试图冲破这道封印重见天日。
云舒不禁轻声道:“没用的,那可是六尊六主元神所铸,即便是你真身现世也未必能冲破,混沌。”
这整座山的存在,这里所有怨魂的存在都只因这里封印着上古神兽之一混沌的元神。
当年十二位尊主倾尽法力,耗尽元神才只得以将四大凶神的元神封印,而混沌的元神在最后一位尊主过身前没有完成封印,一缕残魂能够“自由”一点,给了它点能冲破封印的遐想。
而它就为了这丝遐想努力了几万年。
云舒甚至都动了丝恻隐之心,这还不如跟其他三只一样彻底封印呢,还省的这般辛苦。
当那缕元神再一次因撞击结界而不再动弹时云舒缓步上前,轻而易举地走进它费尽千辛万苦也无法踏出一步的结界。
当走进这里时,巨大的怨恨之气让云舒都有些招架不住,险些跪倒在地。
云舒稳住心神,心中默念法诀,脚下开始不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诡异的符咒不断浮现,慢慢攀爬上云舒的全身,此时的他全身笼罩着金色的光芒,直到双眼也开始涌现符咒,剧烈的金光过后结界中的人和那缕元神都消失不见了。
等云舒再次睁开双眼是身处在一片黑色云海中,翻腾的云雾在周身缠绕,直到把他紧紧缠绕住。
一声野兽的低吼过后只听一道极为低沉沙哑的男声道:“不愧是那个人的孩子,都是这么狠毒,对自己都能下得了这般狠手,你可知方才若是有一点差池,你便会被吞噬,变成孤魂野鬼,再也想不起来前世今生发生的一切,就连这魂兮山的怨魂都还记得死时的苦楚,你便是连他们都不如。”
云舒自嘲一笑,仙界禁术,御魂咒,他既然敢用又怎会不知,可与任何元神魂魄对话,只因太过凶险咒令早已被销毁,他也是想了很多办法才找到的,现下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和这缕破碎的元神说话,他需要这头上古凶兽的力量。
“本尊没那么多时间,长话短说,本尊需要你的力量一统六界,还有,”云舒显得有些痛苦,就连咒术都出现了波动,“还有就是我听说你有复活之力,即便元神尽毁,也能重铸。”
他有着属于尊上的欲望,他想要站上那无人之巅,俯瞰生灵,不再受人拿捏,不再戴着那虚伪的面具,他只要有了混沌的力量,什么战神,什么魔界,便都如蝼蚁一般,他只需要借用一下这缕残魂,便能成为真正的六界之尊。
而复活便是云舒的私心,他想再见到父尊和母神,他们身死时自己还只是个孩子,经过这几万年甚至连模样都开始模糊了起来,他想复活他们,他想像旁人一般体会一次被父母疼爱的感觉。
对方久久没有回音,只是缠绕着云舒的黑雾越发用力,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终止咒术时耳边再次传来混沌的声音。
“好,不过你需要去魔界找到聚魂鼎,不然你没办法把我带出去,你也用不了几次这破咒术。”
话音落下,云舒从幻境中醒来,他下意识剧烈咳嗽着,抬手抚上脖颈处,并没有什么不适感,方才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那缕元神还在撞击着结界,就好像没有听到方才的交易。
明明马上就能出去了,还在做这些无用功做什么呀。
云舒站起身离开之际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有着太多人元神的结界,最终还是选择前往魔界拿到聚魂鼎。
云舒一直都知道他从来不是什么守护苍生的仙尊,心中也从来没有所谓的大爱,他也有凡心,他也有欲望有私心,谁又敢说自己没有呢?只不过因为他是仙尊这份私心便是罪孽。
凭什么?他矜矜业业守护苍生,守护仙界子民这么多年,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他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他,早已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