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异时空》武河汐

44、第四十四章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苏君辞当即没反应过来。

　　李墨彦轻轻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在自己身后，闷声：“快走！保护好素材。”

　　远处有车辆经过，借着车的远光，苏君辞才看清楚，四个彪形大汉已经逼近他们身边，逆向光线将四人照得异常高大，像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巨物，冲他们大喊了一声：“站住！机器在那个女的手里！”

　　剧本中有写到采访受阻，甚至发生暴力袭击记者的情况，苏君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天体验生活就遇上了。脚下像灌了铅，苏君辞死死抱着摄像机，声音有轻微的颤抖：“一起跑啊？”

　　素材没了可以补，人命更重要。

　　纵使李墨彦近一米九的大高个，但对方人多势众又个个魁梧，他显然要吃亏，苏君辞不放心，想着多一个人好歹多个帮手，便没有走，慢慢贴近李墨彦。

　　不料李墨彦回头，眼神如刀，直直地看向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别给我添负担。”

　　或许是他话语中的厌弃，又或者是神态中的笃定，苏君辞没有再纠结，心一横抱着摄像机拔腿就跑。

　　“别让那个女的跑了！”

　　其中一名大汉想追，李墨彦抬脚，重重地踢在他身上，挡在四人前面，想给苏君辞争取更多的时间。四个大汉很快把他围起来，发出嚣张的怪笑。

　　苏君辞心脏砰砰狂跳，几乎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听到身后阵阵杂乱声，拳头落在身上发出的闷响，她怕急了，但她只能拼命地跑不敢回头。

　　“能不能来救救我们？求求了！”
　　苏君辞噙满泪水，下意识摸向脖颈处，但她今天没有戴那只蓝色吊坠，救她的人也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了。

　　明明只跑了两分钟，她却觉得时间仿佛停滞了，慢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拐过第二个路口，终于看到李墨彦停在路边的车，苏君辞慌乱地按下开锁键，车灯闪亮，两侧的后视镜缓缓展开，她快速钻上驾驶位，把门锁上了。

　　密闭空间，倚着椅背，苏终于稍稍平静下来。

　　她强迫自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拿起手机赶紧拨打了110，语气还算镇定，清晰地说明情况，报了他们所在的方位。

　　接下来怎么办？
　　苏君辞看了眼导航和时间，最近的派出所距离这里十分钟的车程，但这十分钟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李墨彦那边状况不明，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赶紧想办法。

　　苏君辞担忧地往跑来的方向看了看，漆黑的夜色淹没所有，也吞噬了远处的声音，听不到任何响动，苏君辞焦急不安。

　　蓦然，她神情微动，像是突然有了主意，望向车的后备箱。

　　*
　　事实与苏君辞所担心地完全相反，李墨彦不仅以一敌四游刃有余，甚至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沉迷打斗，哦不，准确的说，是对单方面反复蹂躏那四个人乐在其中。而他之前也仅仅只是想把苏君辞支走，不影响自己发挥而已。

　　此时，那四名大汉中已经有两人躺在地上，身上全挂了彩狼狈不堪，另两个人还不服输地和李墨彦对峙。一人手里拿着根粗粗的木棒，另一人手里拿了块板砖。李墨彦毫发无伤，平静淡然的样子仿佛只是出来散个步。

　　“操！老子今天就不信了！”
　　大汉恨恨啐了口唾沫，扬起木棒朝李墨彦挥过来。

　　李墨彦轻轻侧了个身不仅躲过木棒，还站到了男人另一边。木棒落空，大汉懵逼地转头找人，李墨彦扶着木棒一抬，木棒重重地砸在大汉肩膀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大汉跌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面部扭曲。

　　李墨彦冲他遗憾地摇头，满脸写着：就这。
　　接着，转向那个拿着板砖的男人，男人漏了怯，哆哆嗦嗦往后退。

　　李墨彦正想往前，突然身后亮起车灯，洪亮的喇叭声划破夜空，苏君辞开着车又回来了。他敏锐地收住动作，余光往后看一眼，皱起了眉头。

　　也正是分神的这一秒，男人趁机撇过来砖块，李墨彦没来得及躲，砖块擦着他的手背飞了出去。手背灼痛，有滚热的液体划过，李墨彦烦闷地吐了口气，却碍于不想被苏君辞看到，没有再继续回打。

　　另外两人见同伴站了上风，觉得自己瞬间又可以了，纷纷站起来。

　　李墨彦虽然没有再出手，但已经做好防御状态，一边关注着苏君辞，一边不露声色地挡住那三个人的去路。

　　苏君辞车速开得极快，猛然停下时轮胎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看到李墨彦赤手空拳，被三个拿着“武器”的大汉威胁，苏君辞几乎毫不犹豫，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抄了罐红色灭火器。

　　“李墨彦！你过来！”
　　苏君辞靠近他，往前站了一点，试图把他挡到自己身后。

　　她有武器，还是有射程的武器，她不怕。
　　一遍遍给自己这样的心理暗示，好像就真的不怕了。

　　见李墨彦无动于衷，苏君辞着急，干脆自己再往前走了一步。
　　左手托住灭火器的底端，右手握住喷射把手，边上下左右地晃动，边用力按压喷射把手。

　　灭火器喷出干冰，浓重的白雾瞬间铺洒开，形成一道屏障，暂时阻拦了那三个人。
　　白雾另一边不断传来咳嗽声和男人骂脏话的声音。

　　苏君辞赶紧退后，一把拉住李墨彦的手腕，把他扯到车侧：“上车！”

　　车灯照亮了女孩的面容，或许是太着急，她眉眼间生出一股傲人的英气，坚韧又迷人，让人挪不开视线。有那么一瞬间，李墨彦晃了神，心里某个位置突然被触动了一下，涌上一种在他久远的记忆里从未有过的缱绻。

　　待李墨彦坐上副驾驶，苏君辞也快速上了车。

　　连苏君辞自己都无法想象，她会如此镇定，锁车门、松手刹、启动、踩油门，一气呵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出事！

　　后面有车在追，苏君辞瞥了一眼后视镜，握紧方向盘，对旁边的李墨彦说：“抓紧！”

　　大约开了五分钟，远处传来警笛声，道路尽头闪着红蓝色的警灯正在靠近，苏君辞终于松了口气：“有救了。”

　　那辆黑车落荒而逃。

　　一组警察果断追了上去，另一组则留下来应对苏君辞和李墨彦二人。

　　大概了解情况后，两人需要前往公安局配合调查。

　　苏君辞自然地坐上驾驶位，但往往身处其中时，精神高度集中，根本顾不得想其他的，此刻平安落定才知道后怕，苏君辞握住方向盘的手轻轻颤抖。

　　“我来开。”
　　李墨彦解开安全扣，欲推门下车，声音温柔宛若流淌的月光。

　　“不用，我来！你别小看我，我拍戏什么场面没见过。”
　　苏君辞表现得轻松不在意，用右手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又做了个深呼吸，好让自己冷静，略带置气像是在抗议他最开始说的那句“别给我添负担”。

　　李墨彦没有再坚持，只是，总忍不住透过玻璃的反光看向她。
　　城市的点点繁灯映在女孩脸上，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不知不觉就阖上了眼。

　　这是第一次，李墨彦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视线隔着雾气，看不真切。
　　隐隐约约中，他看清身处凌乱的顶楼。
　　一位身形纤细的少女站在围栏边缘，女孩光着脚，穿一袭白色长裙。他看不清女孩的面容，却能清楚感知到女孩的目的。
　　顶楼的风很大，洁白的裙角被吹得铮铮作响。
　　他想伸手抓住她，却什么也没抓到。
　　女孩闷声落地。
　　鲜血染红了白裙，像在地上长出一朵惨烈的玫瑰。

　　李墨彦是被惊醒的，胸口撕裂般得疼，明明只是一个梦，却像记忆一般彻骨真实。

　　*
　　在警察局做笔录的时候，那四个男人刚被抓回来。

　　两拨人打了照面，其中一个男人是被扶着进来的，看到李墨彦那一刹，男人眼露惊恐，腿一软跪到地上，双手合十大喊：“妖怪，是妖怪，一跳两跳三跳，能跳到天上去的妖怪，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苏君辞莫名，看看李墨彦，又看看警察，像是明白了什么。

　　警察踢了男人两下，把他拎起来：“起来，别整这些乱七八糟没用的。”

　　做完笔录出来后，苏君辞重重地吐了口气，抬头望向夜空，圆月悠然地挂在树梢，几颗明星镶在天际一闪一闪，透着惬意。

　　公安局大院不时有进来或出去的车辆，两人沿着边缘小路往出走。

　　苏君辞忽地在李墨彦前面站定，饶有兴致地打量他，继而面露狡黠：“你还挺能打的，把人都吓傻了。”

　　果然没骗过她。
　　李墨彦轻笑：“你也不赖。”

　　苏君辞睨他一眼，撇嘴：“我可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
　　她个性要强，这话得记一阵子呢。

　　李墨彦意识到女孩记仇，破天荒地思考怎么解释自己当时说这句话的用意。
　　忽觉手腕受力，还没来得及反应，苏君辞已经把他拉到一边，而另一边一辆小电驴疾驰而过。

　　“你怎么都不看路啊？”
　　苏君辞吐槽，却感觉他手部触感不对劲，抬起来一看，这才看到他手背的伤。

　　被一个单薄的女孩子——救。
　　李墨彦汗颜，多少有点没面子，脱开她的手：“没事，一点小伤。”

　　苏君辞强硬地把他推到车旁，语气不容置疑：“进去坐下，等着！”

　　李墨彦还想推辞，苏君辞眸光一凛，蛮横地跺了一下右脚，踩在掉落的枯枝上，发出木条断裂的声音，配上她那神态似乎在说：再犟，树枝就是你的下场！

　　李墨彦便乖乖坐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