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神》鹤补子

40、第 40 章

　　旅游团的客车还能用，镇都河虽然没有驾照，但他能熟练地掌握驾驶技术，这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和他的小情人相爱相杀的岁月实在赋予了太多他本不应该掌握的技能。
　　把车子挪出崖底废了一番功夫，在这种时候哪怕一秒钟的时间外面的局势都是瞬息万变的，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生出什么样的异变。
　　老板把自己摔进座椅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到了凛城叫我一声。”
　　孟泽明这次难得没有调侃他：“好。”
　　在深山之中虽有猜测，但仍心存侥幸，直到真正进了城市之中才惊觉这人间早已变成了地狱，滂沱大雨下比丧尸更可怕的厮杀抢夺和绝望的哭喊仿佛是这人世最后的挽歌，丧尸疯狂的攻击着客车，这辆客车变成破烂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记得这个城市有军队驻扎，难道他们认为这件事还没有严重到需要军队介入的地步吗？”老板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自个也辨不明此时他是惧是怒，
　　“未必。”镇都河伸手点了点，示意他看向窗外，那杵着个被啃掉了半边脑袋的丧尸，依稀可辨身上穿着的是军装，“如今的情况已经不是人力能够控制的了。”
　　老板的心凉了半截：“真是造孽，几千年才创造出的文明，要毁灭却只需要几个小时。”
　　“梁之宁，我不擅幻术，你给车子施个障眼法，不然这车子可能挺不到我们回凛城了。”说着，镇都河又提了速。
　　老板点头，指尖打出几个繁复的印，掩去了车子的行踪：“还有多久能到凛城啊？”
　　“快了，着急了？”镇都河还有心思开玩笑，眼尾余光随意扫过后视镜，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坐在乘客椅上的老板竟在他的眼皮子地下消失不见了。
　　老板确实是个很恋旧的人，他用惯的东西一直都不舍得换新的，倒不是抠门舍不得钱，只是买新的替代旧的要花很长时间去适应，老板最讨厌这个说不上长短的适应期，不曾想他竟然还有讨厌旧物的一天，
　　他坐了许久的梨木雕花椅的扶手被他日积月累盘的包浆，室内盈盈他最爱的熏香，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枝娇艳欲滴的海棠，这一切都按着他喜爱的模样布置，自从他走后差不多一年了难得有这么一丝诡异的归属感。
　　“老板，你看，我还是把你带回来了。”孟泽明单膝跪地，脸贴在老板的膝盖上，一米九的高大男人看上去竟有些脆弱，他微微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希冀溢满，“孟泽明好想你啊。”
　　老板摸了摸他的头：“阿岚呢？”
　　“她没事，人类刚开始异化的时候她以为只有凛城是这个样子，所以打电话叫你不要回来。”孟泽明一顿，“她现在在地下室看着伏情呢。”
　　“这真与伏情有关？”老板问道。
　　孟泽明沉默了，避开老板的视线，半晌，艰难地问道：“如果我说与我有关呢，你要杀了我吗？”
　　见他这幅模样，老板就知道自己猜测的基本上准了，他心疼地搂住了孟泽明的：“你没错，就算你有错我们也不承认。”
　　孟泽明喉结动了动，眸色渐暗：“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老板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道：“我相信我的信仰，这也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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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饿了吧，我叫阿岚上来给你做饭。”孟泽明避开了他的眼，岔开了话头。
　　这一避叫老板心里边端端生出几分不满，阴柔劲敛去，强硬地扮过孟泽明的脸，见这人两腮上渲染起薄薄烟霞，差点被惊掉了下巴，张着嘴半天也不曾说出个所以然来，好半晌老板才找回了声音来，狭促的笑了起来：“呦，咱家神君大人竟还会不好意思呀，倒像个……”
　　“像什么？”他这眼睛滴溜溜转的灵动劲勾得孟泽明，直愣愣地看他，脑子还没转一圈就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老板悄悄凑到他耳边，轻轻印了个吻在他耳尖，见着窜上来的红，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像我的小媳妇呀。”
　　孟泽明：？？？
　　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孟泽明缓缓出了口气，眼角眉梢都耷拉了下来，老板倒也觉得奇怪：“你悄默声地寻思什么呢？”
　　“我想，我大概要学会在反思中成长。”孟泽明颇为正经地答了一声。
　　“有了有了！”老板猛一拍手，“你这憨憨娇妻的那味儿啊，可不就出来了吗！”
　　害，算了，小嘴叭叭的，说不过他。
　　孟泽明拂了拂袖子：“我去喊阿岚上来。”
　　“别急。”老板掺了他的胳膊站起身来，“我也好些日子没见着阿岚了，还真怪想她的，我跟你一块下去吧。”
　　哪还至于想的忍不了这几步的路了，不过是觉着高高在上地见伏情能叫他心里好受些罢了。
　　老板扯了扯孟泽明的袖子，谁晓得这人还站着不动了，老板手上使了几分劲，孟泽明仍是纹丝不动，回头看去就见着孟泽明那张冷淡的脸上好像带着点说不清的委屈。
　　老板诡异地沉默了，女人果真是可怕至极的，他怎么也不曾想这伏情短短日子就能将他家神君磋磨成小媳妇的性子，他真是不敢细想孟泽明在伏情手底下过的都是什么糟心日子，老板真真是心疼极了，他抬手摸了摸孟泽明的侧脸：“你受苦了。”
　　孟泽明摁住了他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你都没说过想我。”
　　害，你听听这话，可不是叫人糟心的紧吗，老板一时也有些为难：“我还觉得我对你的想念都要满的溢出来了，就算不说你也应该心里有数的……算了，这些话果然还是应该说出来才能表达心意的吧。”
　　孟泽明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老板清了清嗓子：“孟泽明啊，我爱你。”
　　“我也是。”孟泽明紧紧地拥住了他，这爱意始于利用，忠于内心，经过漫长岁月的发酵，是他沉淀于岁月的美酒。
　　不管什么样的地方，地牢肯定都不算是个好去处，店里更甚，恶人恶鬼这些年里也不知关了多少。
　　“我饿呀……好饿……”
　　阿岚遂着声音传来之处摸着墙根慢慢走去，即使是自己家的地牢她仍是觉得心惊胆颤，印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不住地叫她停下停下不要再往前走了，阿岚压下心里头乱七八糟的想法，大着胆子往里走。
　　“那…那叫伏情的，你可别以为你在这装神弄鬼我就能把你给放走，你就在这老老实实待着吧。”阿岚虎着嗓子吼了一声为自己壮胆。
　　地牢最深处有微弱的光亮，见眼前所见，阿岚瞪大了眼，她正想逃走那人却僵硬地抬起头看向了她。
　　“我饿啊，我真的好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