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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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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从谦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老板身后,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的镇都河,不过眨眼的片刻心下已然盘算了几个来回:“你是想要放我走?”
“啊……”老板停顿了一瞬,恶趣味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个打算呀。”
郭从谦轻笑了一声,似是想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到了半途又缩回了手,水汪汪的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从始至终,这双眼都为他搏得太多太多了:“梁之宁,我不想被拘着没了自由,你若还顾念我们往昔情谊就给我个痛快吧。”
低哑的嗓音里浸着些蛊惑的意味,听的老板的耳朵眼里怪痒的,抬手搓了搓耳廓,老板不由叹了口气:“我还不了解你吗,师兄,我怎么会关着你呢?”
这话听在耳朵里是那么个意思,可在嘴巴里仔细砸吧一遍可全就变了味了,饶是郭从谦这般心机深沉的也不禁惊起了一身冷汗,狠狠地闭了闭眼,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吐不出来的,明明是个杀伐果决的麻利人,这会倒是在心里求遍了漫天神佛。
可惜了,该来了总是跑不了,神佛可不会庇佑恶人。
老板幽幽地叹了口气,给自个都逗乐了:“就算面皮再好看也不碍着我是个两千岁的老白菜了,叹气个没完,真像个小老头。”
镇都河悄悄抬起眼皮觑他一眼,感觉近万岁的自己有被冒犯到。
“你到底什么意思?”郭从谦冷冷地瞧着他。
“我什么意思你会猜不到吗?”老板与他对视,“你一向聪明,有些话说破了也没意思是吧。”
繁复妖艳的魔纹顶着郭从谦惊愕的目光从眼尾爬上整张脸,漆黑的瞳孔变得深红,他见得那张红润的唇轻启唤他师兄,一颗心绷得死紧,他从无声笑得癫狂,泪珠子控制不住地划过脸颊:“梁之宁啊梁之宁,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
“我没有你心狠,为了活连爱人都不要了,把沈胤变成你的第一千个生魂。”老板抬手摁住他的肩膀,躁意隐隐点燃了怒火:“笑吧,好好的笑,就当是我这个笑话是给师兄最后的谢礼了。”
“眼见你我都是笑话,我这心里好受多了”郭从谦挑眉道,“本来我还心有疑虑,如今见你入魔了,这点疑虑也都消了,你想要不过就是这点生魂罢了。”
说着郭从谦看向了一副的事不关己的模样的镇都河:“真是世风日下,就连神仙也对你要担的罪孽熟视无睹。”
老板轻笑了一声:“说起来梁之宁还得多谢师兄,你杀人取生魂这是因果罪孽,我杀了你再拿这些生魂便是功德啊,天道也无权罚我。”
还未等郭从谦再说什么,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胸膛,大批大批的生魂从郭从谦的躯体中涌出,凄厉的嘶吼哀嚎叫人仿佛置身怨鬼坟地,老板缓缓勾起唇角,舌尖舔过手上不属于自己的暗红色的血,浓重腥味叫他作呕也莫名地沉迷。
“梁之宁!”镇都河怒喝一声。
老板不耐烦地扫他一眼:“喊什么喊。”
老板抓过生魂撕扯入腹,生魂越来越少,魔纹亦被逼退至眼角作一泪痣,老板后怕地闭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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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郭从谦不甘地骂道,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惜顶着沈胤的皮囊活,不过是为了让他自个再真正的活上一次,他的心愿才刚刚达成却被这混蛋截了胡,叫他怎么能甘心。
老板面色惨白,气息都虚着几分,偏偏又是个嘴上不认输的:“就这个眼神,保持住……很好,我就喜欢看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镇都河:“古董烂梗!”
老板睨他一眼:“你在那嘀咕啥呢?”
“没有,我说你好看。”镇都河接道。
“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老板没多计较,撑着蹲在郭从谦跟前,那人却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偏了头去,老板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乖乖巧巧地枕在了他的肩膀上,也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诡异的和谐。
郭从谦的眸中染上零星温柔,目光太过深远好像穿过漫漫时光追忆藏得最深的秘宝,老板蹭了蹭他的肩膀,小声问道:“师兄,想起什么了?”
“想起咱三个小时候了。”怀念的口吻一向最能打动人心,老板了然地笑了。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最爱趁着师父不注意悄悄溜出去玩,师兄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小沈胤,常常摸出几个铜板来买一串糖葫芦三个人分着吃,什么时候师父发现了追出来他们就疯着叫着跑,还偷偷藏在小巷里叫师父找不到,等到回去准得挨顿骂。
卖糖葫芦的大爷家有个姑娘叫翠桃,从小就玉雪可爱,最喜欢黏着沈胤,这是他三个争着宠的小妹妹呀,后来被一年灯会被人贩子拐走了,他们再也没见过翠桃。
以前的事啊太美好了,现在想着更像一场梦,醒了后兄弟三人分崩离析,或许是因为长大了吧,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任何美好都勾不起人心的一丝感动,等到醒悟时却发现已经太晚太晚了。
“别哭了。”镇都河递过张干净的帕子,老板这才发觉自个竟已泪流满面,身边的人眼睛闭着,仿佛从始至终就是具无知无觉的尸体。
老板接过帕子:“你这安慰可一点也不走心。”
“你又不难过,我为什么真心实意的安慰你?”镇都河用表情诠释着你好像在为难我这一中心含义,逗得老板忍俊不禁破涕为笑,“那……”
“等等,我来电话了。”老板打断了他的话,看了眼来电显示,“阿岚怎么这个时候找我?”
毕竟是深山老林,信号不好,电话那头传来嘶嘶的电流音,这边树影婆娑遮天蔽日,阴气森森,倒真叫人后背发凉。
“阿岚,出什么事了?”
“老板……快、不要……不要……”
电话突然挂断,镇都河的目光颇有深意地落在老板身上:“我觉得你们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老板默默地揣起了手机:“我说是因为信号不好你信吗?”
“信啊,你说什么我都信,不然你气急了杀我灭口怎么办?”镇都河拍了拍手,“啊,讲真,你是我见过第一个随身带手机的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