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神》鹤补子

20、第 20 章

　　自从上次玉生烟来过之后，店里也有一段日子没有生意了，老板还挺不可思议的，甚至暗搓搓地寻思难道真的已经天下大同了？
　　不存在的不存在，看孟泽明还好好的坐在这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青铜大门好像听见了老板的抱怨似的，给力的敞开了大门，老板偏头，破旧的账本安静地搁置在他手边。
　　扎着高马尾的俊美男人穿着和孟泽明撞款的燕尾服，一边耳朵上带着夸张的耳饰，拿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是爱情的证明。
　　他和孟泽明站在一起，一个冷峻，一个温柔里带着逼人的压迫感，难分高下。
　　“好久不见，你还是美貌如此。”他礼貌地摘下了帽子，弯下腰对老板鞠了一躬，好像从上个世纪走出来的英国绅士。
　　阿岚惊呼一声：“镇都河叔叔！”
　　本来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听见阿岚这一唤，老板的眼霎时红了，殷红的唇微微颤着，指尖绷得死紧，又故作镇定地冷笑一声，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你再用这种调戏不知事的小姑娘的调调和我说话，孟泽明下一秒就会拧掉你的狗头。”
　　“抱歉。”镇都河挑眉，“老板动人的风情总让我情不自禁想要一亲芳泽。”
　　寒千岁凶狠地呲牙，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又窝回了老板怀里。
　　一阵细小的空气颤动，镇都河来不及躲闪，颧骨处多了一道血痕，孟泽明捡起刮胡刀附赠的小刀片，抿了抿唇：“抱歉，手抖。”
　　阿岚和寒千岁警惕地挡在老板身前，老板缓缓叹出一口气，一汪泪出也不是进也不是，马上要吐出的满腔的话卡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叫人难受的紧，抬手抹了下眼眶，仍是觉得憋闷的上不来气：“走进别人家里来行骗，你是不是想死？”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真没意思。”那人摸上自个脸上的伤口，眼睛一眨，竟变成个女人的模样，指尖染上一点血渍，她一时也有些恼怒，“该死的，你居然破了老娘的相！”
　　寒千岁化成人形，狐狸眼微微眯起：“老板当心，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幻术。”
　　孟泽明抬了下眼镜，语气没有半分波澜，好像什么都与他无关：“还不知您特地拜访的原因？”
　　“就等着你们问我呢。”伏情走上前敲了敲桌子，直直地看着老板，“这家店，本小姐要了。”
　　语气理所当然，听着就像青春校园偶像剧里的女反派。
　　阿岚凶巴巴地呲牙：“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想要我们就得给你？”
　　“打杂的没资格跟本小姐讲话，起开。”伏情嫌弃地推开阿岚，对她翻了个白眼，“咦，你这种野蛮人也只配打杂了。”
　　阿岚：脑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
　　“阿岚，回来。”孟泽明唤道，“对客人要有礼貌。”
　　“可是……”
　　“听话。”孟泽明蹙眉，轻轻偏了下头，阿岚顺着看去，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老板和白狐狸无知无觉地躺在地上，楼梯还横着个眼看着下楼下到一半就倒下了的漠长潇。
　　阿岚：或许这就叫躺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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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只要有你的内丹我就能摆脱那老儿的控制和她在一起，帮我最后一次吧。”
　　寒千岁的身子极沉，脑子里也像是灌满了银水，昏昏沉沉，听见这句话，他下意识地瑟缩，手腕果不其然被镣铐锁住了。
　　他大概想起来了，他本来已经准备与那些抓他的道士玉石俱焚，但是这些道士确实有些厉害，竟禁锢了他的行动叫他动弹不得。
　　这段日子恍如身处地狱，寒千岁被锁在布了阵法的水牢中，千年修为无处施展，主使抓他的大官信了道士的鬼话，以为吃了他的肉就能长生不老，便日日从他身上削肉。
　　寒千岁不知自己被关在这多久，只见得下半身只剩森然白骨，恍恍间连人形都无法维持。
　　直到那日，他养大的孩子穿着大红的喜袍出现在他面前，风轻云淡地碾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帮你？
　　凭什么帮你？
　　他寒千岁的真心被踩得稀烂了呀，哪还敢帮你什么？
　　寒千岁笑的癫狂，狐狸眼瞪得浑圆，如九幽之下索命的冤魂，云起慌了，这样的癫狂二十年来他从未在他谪仙般的养父身上见过，不该是这样的，好像有什么从一开始就有些不对劲。
　　“云起啊，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寒千岁幽幽地问道。
　　“什么？”这孩子下意识地接到。
　　“是没能亲手杀了你。”寒千岁敛起笑，定定地盯着他，“我养你长大你却如此待我，合该我该亲手杀了你的，可惜啊，你不是死在我的手里，这千年来我夜夜梦回皆是抓心挠肝的悔啊！”
　　如果这幻境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小儿科了，竟以为仅仅这样就能让他迷失心智，寒千岁冷笑一声，双手用劲绷断了镣铐，握了握拳，感受源源不断恢复的法术，两条腿也渐渐长出新肉。
　　这些确实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也确实曾叫他痛不欲生，万幸，他得到了救赎，一切刚刚好。
　　当初他不愿被剖了内丹来成全云起，在他将要自爆内丹之时，两个男人就如天神一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救他出苦难，那个长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的男人将他抱在怀里，轻笑道：“一只狐妖被人欺负成这般模样，真是丢脸，可白瞎了这一身好皮毛。”
　　从此他待在老板身边，一待就是千年，非说被什么强迫了的话，可能是爱吧，寒千岁自个也暗自笑话过他自己，他的爱总能来的这么容易，对云起、对老板。
　　千年来的夜夜梦回叫他总以为曾经的二十年是刻在骨头里的，磨不掉砍不断，只是这一遭告诉他，砍不断的是绵绵的恨啊。
　　纤长的手指掐上他的男孩的脖颈，看着这孩子在他手下呼吸困难，脸蛋涨的酱紫再到不甘的断气，寒千岁这口憋了千年的气终于舒开了。
　　地牢、死尸皆化成泡影，往事和关于云起的一切全都在此刻被埋葬了。
　　那是一千年吧，一段颇为禁忌的感情。
　　他越来越惧怕人，这什么都吃的可怕物种。
　　已经记不清这是寒千岁隐居的多少个年头了，他修行千年，不用进食不用饮水，也根本也没有和人类打交道的必要。
　　这世间啊，再没有什么比人类更可怕了。
　　除了云起，这污秽的人间只有他是干净的，是唯一没有被这世俗的人类所同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