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木可c

4、烧烤摊

　　周潇然和陆川骑着自行车。“周潇然!”王之洲从后面冲过来。
　　“你俩昨天不去踢球去干嘛了？周扒皮居然没罚你俩？”
　　陆川撕开牛肉干，“他，英雄救美去了。”
　　“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周潇然不满地擂了陆川的后背。
　　“我去，周哥居然近女色了!不是说我们四个要做正人君子吗？”王之洲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表情，坐在了陆川的后座上。
　　“我对她可一点兴趣都没有。”周潇然飞快地蹬起自行车向学校驶去。
　　“不是，到底谁啊？周潇然，你等等我们啊!”王之洲在后面喊到。
　　“王之洲你怎么这么胖了，我都蹬不动啊!”陆川不满地冲王之洲说道。
　　九月的天气不凉也不热，微凉的风吹拂着少年们的脸颊，周潇然在下坡时放开了摸着车把的手，双手像一架滑翔机一般，遨游在这广阔天地间。
　　苏小芊背起沉重的书包又随着鱼群挤向班，二层的走廊没有窗户，不管外面有多亮，里面总是阴暗的有点可怕。
　　苏小芊来到班里，班里没有几个人，女生都围在桌子前聊天，男生则在后门打闹，亦或围在垃圾桶前用纸团假装投篮。
　　看见她进来，都停下了。看她的眼睛里好像充斥着嘲笑，脸上似乎都隐藏不住看热闹的神情。
　　苏小芊坐回自己的角落，看到桌子上写满了不要脸三个字，都密密麻麻地，用红笔写下。
　　张静姝和她的那帮跟班在后门一脸讥笑地看着苏小芊，她的头号小跟班林思慧走到苏小芊面前指着苏小芊说：“苏小芊!好你个不要脸的，大家都知道周潇然喜欢静姝，你居然演了一出戏勾引他!”
　　苏小芊脑子里嗡嗡作响，抬眼看着比她高出半个头的林思慧，伸出手在她的脸上干净利落地甩了一个巴掌。
　　生生给林思慧扇了一个趔趄，林思慧想都不想，扑上来拽住小芊头发，“苏小芊，你居然打我？我跟你拼了!”
　　米娜刚来到教室就看到这样一幕，冲到苏小芊面前，挡在小芊前面，推着林思慧，“快放开小芊!”
　　“米娜，你可想清楚了，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你不想像林怡一样吧!”张静姝身边的第二个跟班吴霖开口了。
　　“米娜，你如果不管这个事，我或许还能去胡荆松那里替你求个情。”张静姝提高声音对米娜说着。
　　米娜连理都不理那两人，只顾着帮苏小芊。
　　苏小芊掐着林思慧的手，狠狠把她甩到旁边墙上，米娜也上前按住林思慧另一只手。苏小芊另一只手拽着林思慧的衣领，“你妈妈不会教你做人，我教你。没有家教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滚回你主子身边当狗去。”
　　苏小芊一边说着，一边勾起嘴角。米娜看着她眼里的红血丝，仿佛不是昨天那个她，昨天的她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仙，而现在的她像一个无人敢接近的恶魔。
　　张静姝生气地跺着脚上的羊皮皮鞋，走到苏小芊面前，“苏小芊，你竟然敢动我的人!”
　　上课铃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苏小芊松开手，一言不发地回到座位上。将原来的桌子扔到后面，在后面又搬了一张，自顾自地整理起了头发。张静姝气哼哼地又跺起她那皮鞋回到座位上，将椅子摇的嘎吱作响，她的那两条走狗也跑回了自己的班。
　　语文课，苏小芊根本没有听课的念头，托着头无神地看向黑板。外面的树洒下的影子在黑板上划分出了不同的区域，一块块金黄色在黑板上显出。
　　外面的银杏树黄了叶子，在风的吹动下尽数落下，洒下满天黄叶，却好似怎样也掉不完一般，一遍遍地被风卷在空中，又掉落在地上。
　　苏小芊感觉前面有人在动她的桌子，低头一看，米娜将手伸到下面将纸条和一包递给了她。
　　纸条上是规矩的方块字体，写着：我听别人说了，谢谢你昨天帮林怡，咱俩应该是朋友了吧。（笑脸）
　　苏小芊看着纸条，将它折起来，放在笔袋的夹层里，又撕下一张便利贴。
　　上面写下六个大字：不客气!当然了!
　　塞回米娜温热的手掌心，米娜看着上面的字，心想着她好像有点接近这个神仙了吧!转过头对苏小芊笑了一下，露出上排微翘的门牙，苏小芊也自然地露出浅笑。
　　总算熬过了上午的课，中午米娜拉着苏小芊去食堂。苏小芊猛然想起昨天背她去医务室的人，转头问米娜：“张静姝说我勾引的是谁？”
　　米娜挠挠头发，“好像是一班的周潇然，我也不清楚，早上没进班前就听那帮爱说闲话的女生说的。”
　　苏小芊把盘子递给米娜，不经意地说：“哦，吃完饭陪我去找他，我有事和他说。”
　　“你还敢去找他啊，被张静姝看见了，又不知道怎么编排你。”米娜一脸吃惊，杏眼瞪得大大的。
　　苏小芊被她这幅表情逗笑了，“我又不怕她们，走吧，吃饭去。”
　　两人来到一班门口，苏小芊站在门口犹豫着，“米娜，我……”
　　“不敢进啊？别怕。”米娜一把推开一班的门，大声喊到：“周潇然，苏。”
　　话还没说完，被苏小芊在门外边一把捂住米娜的嘴将她拽了回来。“谁让你这么喊啊!尴尬不尴尬!”
　　米娜挣脱开小芊的手，“你这人，咋老一言不合就上手。那你说咋叫？”
　　班里出来一个比苏小芊高出一个头的寸头男生抱着足球走了出来，黝黑的皮肤，短袖下裸露着肌肉，出来问到：“谁叫周潇然？”
　　苏小芊看着他，下意识觉得他不是周潇然，问到：“我，七五班苏小芊，他那天救了我，我想亲自谢谢他。”
　　他露出诡异的笑，“原来你就是小美啊。他在楼下踢球，我带你去。我是七一班王之洲，周潇然的损友。”
　　“你的小名叫小美？这么接地气的吗？”米娜在路上凑在苏小芊耳边说到。
　　“我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名字，我还以为是他认错人了。”小芊和米娜走在王之洲后面，远远地跟着他。
　　“老洲，你在上面泡哪个妞儿呢？这老半天不下来，咱们周哥快k你了啊!”陆川踢了一下王之洲的屁股，抢过他手里的球。
　　“来来来，分队了!”陆川拍了三次手，大声地招呼着。
　　“等等等，等会儿，还有人在后面。”王之洲往漆黑的楼道里望去。“怎么？还把妞儿带来了？”周潇然靠着球门坐在地上，调侃道。
　　王之洲看着周潇然，不怀好意地笑道： “还笑我，待会儿你就知道该笑的是谁了。”
　　苏小芊在门里看到坐在绿茵操场上的男生，好像是直觉让她一眼就认出来他，周潇然。
　　侧脸的下颚线棱角分明，高耸的鼻梁凸显出深邃的眼窝，前面的头发略长，隐隐约约遮住了眼睛。
　　男生也像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侧脸看向门内，一张白净的小脸，留着乖巧的刘海，梳着麻花辫。与周潇然那日见她时不同，她还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
　　苏小芊和米娜从门里走出来，走到足球场边上，足球场上所有人围在一起，看着这个初来乍到的女生。陆川看着她，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我们昨天救的那个女生？”
　　“对，来道谢的，如果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饭。”苏小芊说话时，眼睛只看着周潇然。
　　陆川看着周潇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周潇然先出了声：“今天放学就有空，校门口的烧烤店，我们等你。”
　　“好。”苏小芊转身就走。
　　陆川在后面大声喊着，“同学，你叫啥啊？”
　　苏小芊没回头：“苏小芊。”她也不在意他们到底听没听见，拉起米娜就往门里走。米娜像是刚回过神，长出了一口气：“幸好没有遇到张静姝。”
　　“遇没遇到又能如何，大不了再打一架。”苏小芊一直不理解米娜为什么这么怕她们。
　　米娜紧紧咬住下唇，嘴唇被咬得失去了血色，半天才开口：“她背后有人的，是九年级的混混头目胡荆松。胡荆松是张静姝的男朋友，六年级的时候，他俩就认识了。那天你帮的那个女生是林怡，她的妈妈和我的妈妈都是街上摆摊做生意的。那天张静姝的妈妈和她来买东西，她妈妈的项链丢在这里了，她妈妈非说林妈妈手脚不干净，两人就吵起来了。这边也有带头收保护费的，林妈妈从来没交过，她们堵不到林妈妈。只能在学校欺负林怡，林怡胆小，家里单亲，只能任由她们欺负。”
　　“为什么不反抗？”苏小芊疑惑地转头看着米娜。
　　“反抗？”米娜摇摇头。“不能反抗，我们没有能力反抗的。无用的反抗，只能让自己被欺负的更惨。”
　　苏小芊看着她害怕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没有说话。
　　“对了，周潇然说的烧烤摊，是我妈妈开的，我们俩一起去吧，我请你们吃吧。” 米娜拉起苏小芊的手，声音轻快了许多。
　　“好，放学一起。”
　　两人背起书包，从楼梯走下去，在门口看到周潇然把校服系在腰间，穿着白色球鞋，球鞋竟干净得不可思议。周潇然在他们四人中虽然显得不是那么高，却是那么的单薄，在太阳的逆光下，腰的轮廓若隐若现地显出来。
　　陆川朝米娜和苏小芊的方向招了招手，“这里!”
　　苏小芊快跑几步，来到他们身边，“走吧，米娜的妈妈是那里的老板，和我一起来了。”
　　周潇然登上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后面还带着个后座，周潇然拍了拍后座，“上来。”
　　苏小芊直接走了过去，侧身坐上了车。周潇然噗嗤一声笑了，“这不是演偶像剧，腿分开坐，坐稳了。”
　　苏小芊乖乖地岔开腿坐在后座，手把在周潇然的腰上。米娜坐在陆川的后座上，六人朝着烧烤摊骑去。
　　远远地看见一个烧烤摊，上面的广告牌已经由最初的红色泛着老旧的白色。客人三三两两地坐在外面，米娜的妈妈一桌一桌地忙碌着。
　　“妈!”米娜远远地跳下车，冲她妈妈挥手。米娜妈妈笑着看着米娜，“带同学来了，坐，都坐，妈妈忙完这桌给你们烤。”
　　“妈，我帮你。”米娜放下书包，转身去后面端盘子。
　　“阿姨，我们不急，我们也来帮您。”陆川一行人也放下书包招呼着客人，苏小芊跟着米娜给各桌端盘子。
　　周潇然默默地来到烤串的地方，娴熟地撒着调料，翻动着一串串羊肉，羊肉发出滋滋的声音。苏小芊看着，吞了一口口水。“你还会干这个啊？”
　　“嗯。拿好了，别偷吃。”周潇然把六串羊肉重重地拍在苏小芊拿的盘子上。
　　“没那么饿。”苏小芊嘀咕着，给每桌送着烤串。
　　六个人一会儿就将串全部烤完，坐在长凳上，“说着被人请客，结果全变成苦力了。”徐暮开着北冰洋汽水，不满地看了一眼周潇然。
　　米娜将留在后面的烤串拿出来，“快快快，我妈特地烤的，各位辛苦了。”
　　六个人大口吃着肉，周潇然他们坐在长凳上，有盘着二郎腿的，有把腿搭在椅子上的，有抖腿的，连米娜也不顾及坐姿，岔着腿坐在椅子上。苏小芊拿纸巾擦着桌子，又拿纸巾包着签子，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
　　周潇然坐在她对面，一直看着她吃肉，苏小芊迷茫地抬头看着他，拿纸巾又抹了抹嘴角。“第一次来？”周潇然把盘子推到小芊那边。
　　“嗯。”
　　“也是，富人区那里也没有这个。”周潇然又端了一碗面条吃了起来。
　　苏小芊抬头，眼里瞬间带着警惕，“你怎么知道？”
　　周潇然像没看见苏小芊的脸色一般，悠闲地夹着面条，“你小姨的车，想不让人看都难。”
　　苏小芊的脸上依旧带着防备的神情，“就你看见了？”
　　“不然呢？”周潇然看苏小芊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种严肃的表情，撂下筷子。“我送你去医务室之后上去拿球了，在后面踢了一会儿，从前面穿去操场，正好看到你走。开这样的车，不住在那边都难吧？”
　　“哦。”苏小芊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
　　周潇然又给苏小芊端了一碗面，“你多吃点，怕你再晕。”
　　苏小芊把面又推给了周潇然，“我本来吃的就少，不会晕的”周潇然又将面推了回来，“吃了吧，我亲手做的。”
　　苏小芊一听这话，不好推脱，勉强将面吃了下去。
　　苏小芊掏出手机，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陈姨已经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她她拿起书包，给陈姨发了短信，“我先走了，你们吃吧。”
　　陆川碰了碰周潇然，“这段路不安全，要不我们送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能回。”苏小芊看着这没有路灯的街道，小腿肚还是有些打颤。
　　“诶呀，没事，我们能送。”
　　“人家都说要自己走了，就自己回去吧。”周潇然打断了陆川的话，又低头自顾自地吃起了面。
　　苏小芊在漆黑的街道中快跑着，街道周遭散发着下水道的臭味，时不时传来□□和蛐蛐的叫声。终于在巷子口看到了司机的车打着双闪，她似逃命一般坐上车扬长而去。